我後頸的傷口像被澆了滾油，黑液順著肌理往骨頭裏鑽，每一根神經都在抽搐。
    蘇璃的冰棱釘住最後一縷黑液時，我聽見她劍鞘與玄鐵劍摩擦的輕響——那是她進入戰鬥狀態前的習慣性動作。
    韓楓的火符在我傷口周圍炸出橙紅光暈，他額角的汗珠子砸在地麵，"滋啦"一聲被高溫蒸發，連帶著他腰間的火玉墜子都在發燙，這傻子，怕是把本命火都燒了三分。
    "你們通過第一層。"
    沙啞的聲音裹著腐肉味撞進耳朵。
    我抬頭，裂縫裏翻湧的黑煙正聚成豎瞳巨眼，蛇類特有的冷血從那瞳孔裏滲出來，掃過我時，後頸傷口突然迸出血珠——原來那些黑液是這眼睛的"試紙"，用來篩選能走到第二層的活物。
    蘇璃的劍尖突然挑起一滴暗紅液體，冰氣剛裹上去就"哢"裂成碎片。
    我盯著那液體在劍尖凝成血珠，表麵浮著層油光，像某種活物的皮膚。
    果然，那珠子"啪"地炸開，濺在蘇璃手背的瞬間，她的皮膚騰起青煙——不是腐蝕，是被某種生命能量灼燒。
    "真正的考驗...才開始。"蛇眼的笑聲像指甲刮過青銅，震得我太陽穴突突跳。
    地麵震動加劇，頭頂石屑撲簌簌往下掉，我看見東南角的石柱裂開蛛網紋，三息內必塌。
    "撤！"我拽住蘇璃手腕就跑，她的手背上還冒著焦煙，卻反手扣住我的虎口，指節因用力發白。
    韓楓的火符接二連三炸在我們身後，逼退漫到小腿的暗紅液體，可那液體像有靈性，剛被烤幹就從石縫裏湧出新的，在地麵連成血河。
    "顧塵！
    左邊！"蘇璃低喝。
    我轉頭的瞬間，半塊磨盤大的石磚砸下來，她的冰盾"轟"地撐在我倆頭頂，冰屑劈頭蓋臉砸進衣領。
    韓楓的火玉墜子突然爆亮，他整個人像浸在熔金裏，本命火燃燒的反噬讓他嘴角溢出黑血，卻還在咬牙往我後心推了把——這小子，寧可自己受創也要給我挪出半步生機。
    蛇眼的笑聲越來越刺耳，混著石柱斷裂的轟鳴，像張無形的網勒住喉嚨。
    我瞥見高台上的幽藍水晶球，那些黑紋正順著裂縫往地下鑽，像是...在給蛇眼"輸送養分"。
    "去見主人吧..."
    蛇眼的最後一句話撞進腦子時，腳下的石板"哢嚓"完全斷裂。
    我攥緊蘇璃的手往下墜，風灌進耳朵，她玄鐵劍上的霜氣卻順著掌心往我血管裏鑽，冷得人發顫，倒比任何丹藥都提神。
    下墜的時間很短，落地時膝蓋撞在濕滑的岩石上，血腥味湧進喉嚨。
    韓楓"咚"地摔在我右側，火玉墜子的光暗了大半，他咳著血沫子抬頭："顧哥，這地方..."
    我抹了把臉，潮濕的腥氣嗆得人睜不開眼。
    借著蘇璃劍上的冷光，看見我們落在條狹窄的岩縫通道裏，兩側岩壁滲著暗紅液體，像被血泡透了的石頭。
    頭頂的裂縫還在往下掉碎石，身後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響——剛才的血河追下來了。
    "走！"我抹掉嘴角的血，混沌靈識猛地鋪開。
    精神力像被刀割似的抽痛，眼前閃過無數光斑，最後凝出條模糊的路徑：通道盡頭有處開闊地，中央有塊泛著幽光的東西。
    蘇璃的劍指向前方，冰棱在劍尖凝成箭簇："前麵有活物的氣息。"她聲音發沉，我知道那不是普通妖獸——她合體期的靈識比我敏銳三倍。
    韓楓扯下衣襟裹住發顫的右手，本命火反噬讓他指尖發黑，卻還是摸出三張火符："我墊後，你們先。"
    通道越來越窄，岩壁擦過我肩膀時，暗紅液體順著傷口滲進來，疼得人直咬牙。
    蘇璃的劍突然"嗡"地轉向左側岩壁，冰箭"噗"地紮進石縫，裏麵傳來類似蛇類的嘶鳴——原來這通道裏爬滿了被血液滋養的陰詭生物。
    "到了。"蘇璃的聲音突然放輕。
    前方的狹窄突然被扯開，像有人拿巨斧劈開山體，露出個穹頂洞穴。
    洞中央的石台上擺著枚青銅令牌，表麵刻著扭曲的符文，每道紋路裏都流轉著幽藍光芒，和之前高台上的水晶球...同一種氣息。
    我剛要抬步，地麵突然劇烈震動。
    "哢嚓——"
    岩壁裂開數道縫隙，十二道黑影從中鑽出來。
    他們披著黑色鬥篷，麵部隱在陰影裏，可露出的手腕泛著青灰，像泡在血裏三年的屍體。
    為首那人抬起手，我看見他指尖長著半透明的鱗甲，和蛇眼的瞳孔紋路一模一樣。
    "擅闖者，受死。"
    聲音像兩塊石頭相碰，沒有情緒。
    十二道黑影同時抬手，無數道暗紅光束從他們掌心射出，目標正是我、蘇璃、韓楓——他們分的清主次。
    蘇璃的冰盾瞬間展開，冰棱在盾麵凝成荊棘，撞碎三道光束；韓楓的火符炸成火牆，逼退左邊四道；我握緊邪刃，混沌靈識強行展開，看見那些光束裏纏著黑色絲線，像...某種限製他們全力出手的枷鎖。
    "蘇璃！
    左邊留活口！
    韓楓，火符往他們腳底下丟！"我吼道，邪刃劃破空氣的銳響蓋過光束炸裂聲。
    為首那人的鬥篷被我劈裂半幅，露出頸側的黑色鱗片——和蛇眼裏的黑紋，同一種圖案。
    十二道黑影的攻勢突然變猛，可他們的動作總有半拍遲滯，像是被人扯著線的傀儡。
    我退到蘇璃身側，她的劍在我們頭頂劃出冰幕，韓楓的火牆在腳下連成屏障。
    "顧哥，他們的靈氣波動...像是被封印了！"韓楓抹了把臉上的血，眼睛亮起來。
    我盯著為首那人被冰棱劃破的手腕，暗紅血液裏浮著黑色碎渣——果然，那些絲線在他們體內結成網，限製著力量。
    蛇眼說的"主人"，怕就是用這些網控製他們的存在。
    "結陣！"我大喊，邪刃重重插進地麵，混沌靈識瘋狂運轉。
    蘇璃的冰盾壓下來，韓楓的火牆升上去，我們背靠背站成三角，十二道黑影的光束撞在陣上，濺起刺目的光。
    為首那人突然發出尖嘯，岩壁上的裂縫又裂開數道——更多黑影要出來了。
    我抹掉嘴角的血，盯著洞中央的青銅令牌。
    那東西在幽光裏晃了晃，表麵符文突然亮起，像在回應什麽。
    "主人"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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