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深淵啟示,抉擇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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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殿的震動突然拔高了一個層次,石羽的靴底幾乎要被震得離地。
    方才還隻是岩塊蠕動,此刻整麵牆壁突然像被無形巨手扯開的幕布,露出後方翻湧的墨色虛空——那裂縫邊緣泛著幽藍電芒,像極了幽冥深淵裏遊蕩的鬼火。
    "噗!"
    冥河跌坐在地的聲音比震動更刺耳。
    這個曾在試煉場與石羽爭奪秘境機緣的野心家,此刻發髻散亂,嘴角淌著黑血,顯然是強行調用了某種禁術導致反噬。
    他望著虛空裂縫的眼神裏既恐懼又貪婪,手指無意識摳進石縫,指甲蓋崩裂都渾然不覺。
    "深淵意誌......果然蘇醒了。"玄冥的聲音像浸在冰水裏的青銅鍾,他玄色道袍無風自動,腰間懸掛的九節骷髏杖突然發出嗚咽,那些用千年骨殖雕刻的骷髏眼窩裏,竟滲出暗紅的血珠。
    這位總以神秘姿態示人的幽冥守護者,此刻眼底翻湧著石羽從未見過的沉重。
    無形的壓力順著石羽的天靈蓋往下壓,像有座看不見的山正緩緩碾過他的脊梁。
    他耳中嗡鳴,眼前浮現出無數重疊的畫麵:郭靈萱被家族刁難時泛紅的眼尾,聯盟修士在妖獸潮中為他擋刀時飛濺的血花,甚至是三年前他跪在郭府祠堂受罰時,青磚縫裏倔強生長的那株野草。
    "小心!"郭靈萱的指尖掐進他手臂,溫熱的觸感將他拉回現實。
    她素白的衣袖被震得獵獵作響,卻仍固執地擋在他身側半步——那是從小到大,她習慣用身體替他擋下郭府主母摔來的茶盞時的姿勢。
    虛空中傳來的聲音像砂紙摩擦青石,每一個音節都帶著腐蝕靈魂的刺痛:"竊取天道之力的螻蟻,你擾亂輪回,篡改因果,今日便是償債之時。"
    石羽的瞳孔驟縮。
    他想起三天前在聯盟典籍裏讀到的隻言片語——上古時期曾有大能者試圖以自身為引逆轉天道,最終被深淵意誌吞噬,連道痕都沒留下半分。
    可他不過是個從贅婿一步步爬上來的修士,何時"竊取"過天道之力?
    "我隻是順應命運,尋求生存之道。"他聲音沉穩,震得耳邊嗡鳴都弱了幾分,"從未想過破壞天地平衡。"
    虛空裂縫突然爆出刺目白光,石羽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已身處一片混沌空間。
    四周是灰白霧氣,腳下是漂浮的殘碑斷柱,其中一塊刻著"天道"二字的殘碑正緩緩旋轉,每轉一圈,便有細碎光片剝落,融入霧氣。
    "順應命運?"那聲音帶著戲謔的笑意,"你可知所謂"命運",不過是天道隨意書寫的螻蟻軌跡?
    你反抗郭府欺壓時,是命運;你為救靈萱硬抗築基期修士時,是命運;你組建聯盟對抗萬妖山時,仍是命運——"
    霧氣突然凝結成鏡麵,映出石羽從小到大的畫麵:十二歲被賣作贅婿時縮在柴房發抖的身影,十七歲為給靈萱抓藥被惡犬撕咬的血痕,二十四歲在雷劫中硬接三道紫電的狼狽......每一幕都像一根細針紮進他心口。
    "這些,都是天道為你寫好的戲碼。"聲音變得冰冷,"而你,竟敢在化神期就試圖掙脫劇本?"
    鏡麵突然碎裂,無數光點匯聚成新的畫麵——郭靈萱倒在血泊中,聯盟修士的屍體堆積如山,連玄冥都被深淵黑焰燒成飛灰。
    石羽喉間發緊,伸手去抓,那些畫麵卻像水霧般從指縫流走。
    "現在,你有機會修正錯誤。"聲音突然變得蠱惑,像極了郭靈萱哄他喝苦藥時的軟語,"舍棄你所有的執念:聯盟、伴侶、甚至你引以為傲的"道",我便賜予你真正的"心念合一",讓你站在天道之上。"
    "不要答應!"
    玄冥的嘶吼穿透混沌空間,震得石羽耳膜生疼。
    石羽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玄冥已站在他身側,九節骷髏杖重重杵在地上,杖頭的骷髏正發出淒厲的哭嚎:"深淵意誌最擅長扭曲人心!
    它說的"舍棄",是要吞噬你的靈識,把你變成它的提線木偶!"
    石羽望著玄冥。
    這位總說"因果自有定數"的守護者,此刻眼角泛紅,掌心全是掐進肉裏的血痕——他突然想起,半年前在幽冥深淵,玄冥曾指著某處焦土說:"三百年前,有位大乘期修士與深淵意誌做交易,最後連輪回都被碾碎。"
    虛空中的畫麵再次變換,這次是石羽最不願回憶的場景:他跪在郭府祠堂,主母將他剛煉好的築基丹摔在地上,丹粉混著他的血,在青石板上洇出暗紅的花。"贅婿也配修仙?"主母的冷笑像根刺紮進他骨頭,"你這條狗,能活著給靈萱當墊腳石,已是天大的恩賜。"
    那時的他攥緊拳頭,指甲幾乎要戳穿掌心。
    他說不出反駁的話,隻能在深夜偷偷跑到後山,對著月亮發誓:"我要活成自己的山。"
    畫麵一轉,是他在雷劫中抱著昏迷的郭靈萱。
    九道紫電劈下,他的道袍被燒得隻剩碎片,後背的傷口深可見骨,卻仍用身體替她擋住所有雷霆。"石羽,別撐了......"靈萱在他懷裏流淚,他卻笑:"我答應過要護你一生,就絕不會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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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轉,是聯盟成立那日。
    三千修士站在廣場上,最前麵的老修士顫巍巍捧來令牌:"盟主,這是我們的命牌。
    往後您指哪,我們便打哪。"他接過那疊還帶著體溫的木牌,突然明白,所謂"道"從不是孤身上山,而是身後有同路人。
    "我的"心念合一",從不是誰賜予的。"石羽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像驚雷劈開混沌。
    他望著虛空中的畫麵,那些曾經的屈辱、疼痛、溫暖,此刻都化作體內翻湧的力量,"是被欺辱時不肯低頭的倔強,是護她時拚上性命的決心,是聯盟兄弟把後背交托給我時的重量——這些,才是我的道。"
    混沌空間劇烈震顫,那些殘碑突然迸發出萬丈金光。
    石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識海深處裂開,像是困了他三十年的繭,終於被自己啄破。
    體內的天道之力不再是以前那股需要他拚命壓製的狂流,而是化作潺潺溪流,順著他新悟的經脈緩緩流淌,每流經一處,都帶起酥麻的暖意。
    "放肆!"虛空裏的聲音終於有了慌亂,"你不過是個螻蟻,怎敢......"
    "夠了。"石羽抬手,掌心浮起一枚青色法印——那是聯盟成立時,三千修士用精血為他祭煉的"同心印"。
    法印飛出的瞬間,所有混沌霧氣都像被抽幹的水,瘋狂往裂縫裏倒灌。
    "轟!"
    現實中的虛空裂縫發出垂死的尖嘯,幽藍電芒炸成碎片,像一場轉瞬即逝的煙花。
    石羽踉蹌半步,被郭靈萱穩穩扶住。
    他低頭看向掌心,那裏不知何時多了道淡金色紋路,形狀像極了聯盟廣場上那株三百年的老槐樹。
    "你......"玄冥望著他,九節骷髏杖上的血珠突然全部縮回骷髏眼窩,"竟真的領悟了。"
    "領悟什麽?"郭靈萱替石羽擦去嘴角的血漬,她的手在抖,眼裏卻閃著光。
    "心念合一的真諦。"玄冥長歎,骷髏杖上的骷髏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卻清晰,"不是與天地合,不是與天道合,是與自己的本心合。"他看向石羽的目光裏多了幾分敬意,"你走過的每一步,流過的每滴血,都在幫你打磨這顆心。
    現在,它終於通透了。"
    "咳......"
    冥河的呻吟打破了短暫的寧靜。
    這個始終陰鷙的男人不知何時爬到了石羽腳邊,指尖還抓著半塊帶毒的玉符。
    石羽甚至能聞到玉符上那股熟悉的腥氣——這是萬妖山特產的"蝕魂符",專門用來偷襲化神期以下修士。
    "你以為我會毫無防備?"石羽彎腰,指尖點在冥河眉心。
    那點力道輕得像片羽毛,卻讓冥河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在已經停止蠕動的岩壁上,吐出一口黑血後徹底昏死過去。
    "他中了深淵的侵蝕。"玄冥瞥了眼冥河發黑的指甲,"醒過來也得脫層皮。"
    石羽沒接話。
    他望著逐漸閉合的虛空裂縫,忽然想起方才在混沌空間裏看到的那些畫麵。
    原來所謂"竊取天道之力",不過是他不肯順從天道安排的"命運"罷了——可若天道要他永遠當贅婿,要他眼睜睜看著靈萱被家族犧牲,要他的聯盟兄弟慘死在妖獸爪下,這樣的"命運",他寧死也不從。
    "你已邁出了關鍵一步。"玄冥突然說,聲音裏帶著罕見的鄭重,"但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石羽轉頭看他。
    這位神秘的守護者正望著虛空裂縫閉合的方向,瞳孔裏映著最後一絲幽藍電芒,像在看某個老朋友的葬禮。
    "什麽意思?"郭靈萱皺眉。
    玄冥卻搖頭:"有些事,知道太早不是好事。"他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骷髏杖,轉身走向神殿外的夜色,"記住,下次再遇到深淵意誌,它不會再給你說話的機會。"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黑暗裏,隻留下一陣若有若無的風,卷著幾片殘葉落在石羽腳邊。
    郭靈萱握緊石羽的手。
    她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比平時高了些,脈搏卻沉穩有力,像極了他們初遇時,他跪在她麵前說"我會保護你"時的模樣。
    "我們回去吧。"石羽低頭對她笑,"聯盟裏還有三千兄弟等著聽消息,總不能讓他們等太久。"
    郭靈萱點頭,剛要邁步,眼角餘光突然掃到牆壁。
    那些熄滅的符文原本該露出青黑色岩質,此刻卻泛著詭異的暗紅,像被血浸透了般。
    她正要開口,石羽已拉著她走出殿門。
    夜風卷著灰塵撲麵而來,石羽望著遠處逐漸亮起的聯盟燈火,忽然想起玄冥臨走前的話。
    他不知道的是,在神殿閉合的虛空裂縫深處,有雙猩紅的眼睛正緩緩睜開。
    那雙眼的主人,正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低笑:"有趣的小螞蟻......讓我看看,你能在這盤棋裏走多遠。"
    神殿內,牆壁上的符文雖已熄滅,卻在岩質裏留下暗紅的印記,像極了某種古老陣法的紋路。
    夜風穿過破碎的窗欞,吹得供桌上的燭火忽明忽暗,將那些暗紅印記投在地上,拚成兩個扭曲的大字——"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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