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裏有處被野藤遮蔽的岩洞，風淩用劍挑開藤蔓時，石屑簌簌落在他沾血的手背。
    雲逸先貓腰鑽進去，靴底碾碎幾簇潮濕的苔蘚，回頭比了個安全的手勢："沒妖氣，岩壁幹燥，能歇。"
    靈萱扶著石羽進去時，他肩頭的血已經浸透了半邊衣襟。
    她把隨身的藥囊往地上一放，指尖沾了溪水，輕輕按在他肩傷周圍："忍著點，我要把鬼氣逼出來。"石羽咬著牙沒吭聲，卻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她在發抖。
    "靈萱。"他低喚一聲。
    她抬頭時眼眶泛紅，卻還扯出個笑："當年在郭府，你替我擋過刺客的淬毒匕首，現在換我。"指尖凝出一縷青色靈氣，順著傷口探進去。
    石羽倒抽冷氣，鬼氣裹著黑血被逼出皮膚，在岩地上滋滋腐蝕出焦痕。
    雲逸蹲在洞外堆篝火，枯枝在他掌心騰起火焰——他是蒼瀾宗火脈弟子，平時總說"火焰要燒得磊落"。
    此刻火苗卻有些發顫，映得他額角的汗珠子亮晶晶的："盟主，您這傷......"
    "死不了。"石羽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懷裏鼓起的位置——光明之心還在發燙，像揣著團火火。
    係統麵板在意識裏閃爍，主線任務的紅色提示刺得他眉心發緊：籌備最終決戰。
    他摸了摸胸口，對靈萱說："我要試試光明之心。"
    靈萱的指尖頓在半空，藥囊裏的止血草"啪"地掉在地上。
    她盯著他，喉結動了動："上次在暗河，它被你的血激活過......但幽冥尊者說這是他千年怨氣所凝，萬一......"
    "萬一它本就該屬於光明？"石羽取出那顆赤金寶石，晨霧透過岩縫漏進來，在石麵上折射出細碎金光，"剛才鬼氣入體時，是它先灼了幽冥虛影。
    靈萱，我們沒時間等了。"他望向洞外——晨霧未散，青麟獸的嘶鳴偶爾穿透霧靄，那是聯盟傳訊獸在催促歸期。
    雲逸突然從洞外竄進來，腰間降魔杵撞在岩壁上發出悶響："我守著洞口！"風淩沒說話，天劍已經出鞘三寸，寒光在洞壁劃出半道銀弧。
    兩個年輕人的影子被篝火拉得老長，像兩尊緊繃的石像。
    石羽閉了眼。
    光明之心貼在胸口，溫流從心口漫開，像喝了碗剛出爐的桂花醪糟，連骨髓裏的寒氣都被烘軟了。
    他感覺有細小微光順著經脈遊走，在丹田處聚成熱團——那是被鬼氣壓製多日的修為，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回升。
    "金紋！"靈萱的呼吸掃過他耳畔。
    他睜眼，見她正盯著自己手背——淡金色紋路從光明之心接觸點蔓延開，像活過來的藤蔓，沿著血管爬上手臂。
    她指尖輕輕碰了碰那紋路，涼絲絲的："是淨化之力！
    你肩上的淤血......"
    石羽低頭，果然見傷口處的黑血正在消退，新生的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他試著運轉心法，往常需要引動三息的靈氣，此刻竟如百川歸海般湧來。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炸響：【檢測到光明之心共鳴，宿主修為突破至元嬰後期！】
    "好強。"雲逸的聲音發顫，他盯著石羽周身若隱若現的金芒，降魔杵上的符咒突然亮了起來，"我杵上的鎮鬼紋......在發燙！"
    風淩的天劍"嗡"地輕鳴，劍身上的雲紋竟也泛起金斑："這力量......能壓製陰邪。"他抬眼看向石羽，目光像淬了火的鋼，"盟主，若對上幽冥尊者本體......"
    "能贏。"石羽握緊光明之心，起身時岩地上的焦痕被金芒一照，竟開出兩朵白色小花——那是被鬼氣侵蝕多年的苔蘚，重獲生機。
    他揮劍劈向洞外橫生的老鬆，金芒掠過的瞬間，碗口粗的樹幹應聲而斷，切口處凝著層淡金，像被陽光吻過的琥珀。
    靈萱突然拽住他手腕。
    她的指尖還沾著他的血，此刻卻在發光："等等！
    你剛才引氣的路線......"她另一隻手按在他丹田位置，靈力順著他的經脈探入，"光明之心在幫你重塑靈脈！
    但這力量太暴烈，得用《太初訣》的柔勁引著走。"
    石羽依言調整呼吸，金芒果然收斂了些，卻更凝實。
    雲逸湊過來看他握劍的姿勢，風淩則用劍尖在地麵畫著金紋軌跡——兩個年輕人學得極快，風淩畫到第三道時，地麵竟也泛起微光。
    "可以了。"石羽收劍入鞘，光明之心在掌心躍動，像顆活的心髒，"我去幽冥界深處。"
    "我和你一起。"靈萱立刻說。
    "不行。"石羽握住她的手，觸到她袖中硬邦邦的東西——是半塊沒化完的桂花糕，"幽冥界核心崩塌後，入口隨時可能閉合。
    你帶著青麟獸在外麵等，若三炷香沒見我出來......"
    "石羽！"靈萱打斷他，眼眶又紅了，卻用力把桂花糕塞進他掌心，"三炷香不夠。
    我帶著傳訊符，聯盟的十萬修士都能來援。"她踮腳替他理了理亂發，發間的玉簪碰在光明之心上，叮鈴作響，"你答應過我，要一起吃郭府後廚新做的棗泥酥。"
    石羽把桂花糕收進懷裏，轉身時瞥見雲逸和風淩已經背好行囊。
    雲逸撓了撓頭："蒼瀾宗的弟子，哪有讓盟主單打獨鬥的道理？"風淩撫過天劍，劍鳴清越："天劍宗的劍，該護該殺，從不含糊。"
    洞外的晨霧突然濃重起來。
    山風倒灌進來，吹得篝火劈啪作響，火星子濺在石羽手背的金紋上，竟發出嗤嗤輕響。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嗎？天真！"
    陰惻惻的聲音裹著腐臭的鬼氣，從岩縫裏滲進來。
    石羽的劍突然震顫，光明之心在掌心灼出紅印——這一次的壓迫感，比暗河裏的虛影強了十倍不止。
    雲逸的降魔杵泛起青光，與金紋交相輝映；風淩的天劍"嗡"地出鞘三寸，劍尖直指洞外。
    靈萱攥緊傳訊符，指節發白："是......本體的氣息？"
    石羽望著洞外翻湧的霧海，光明之心的金芒在眼底跳動。
    他摸了摸懷裏的桂花糕，將劍拔至半鞘："來了正好。"
    霧中傳來藤蔓斷裂的聲響，像是某種龐然大物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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