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惡魔島籠罩在濃霧中，海風裹挾著鹹腥味拍打在葉楓臉上。他站在懸崖邊緣，腳下是咆哮的海浪，身後是幾十名同樣疲憊不堪的少年。
    三天三夜的生存考核終於結束。
    “恭喜你們，小崽子們。”陳九幽的聲音從霧氣中傳來，他像幽靈般出現在眾人麵前，手中捧著一個烏木盒子，“活下來的，都有資格獲得這個。”
    盒子打開的瞬間，葉楓瞳孔微縮——裏麵整齊排列著幾十枚暗灰色的金屬徽章，上麵刻著滴血彎月的圖案。
    “血月灰章。”陳九幽拿起一枚，在晨光下轉動，“有了它，你們才算真正踏入殺手界的大門。”
    “跪下，接受你們的榮耀。”陳九幽命令道。
    葉楓單膝跪地，感受著冰涼的金屬貼上他的鎖骨。徽章背麵有細小的尖刺，刺入皮膚的瞬間帶來一陣銳痛。
    “它會和你們的血肉長在一起。”陳九幽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現在，你們是血月的殺手了。”
    葉楓低頭看著胸前的徽章，血珠順著金屬邊緣滲出。這不是榮耀，是烙印。
    “不過——”陳九幽突然提高音量，“外麵有多少人覬覦這枚徽章，你們知道嗎？”
    葉楓的肌肉瞬間繃緊。他太熟悉教官這種語氣了——每次“特別訓練”前，陳九幽都會用這種貓戲老鼠的語調說話。
    “所以，我給你們最後一個考驗。”陳九幽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從現在開始到日落，活下來並且保住徽章的人，才能跟我去總部。”
    葉楓的指尖無意識地摸向腰間的匕首。他早知道沒這麽簡單。
    “規則很簡單。”陳九幽退後幾步，“活下來，保住徽章。沒有其他限製。”
    話音未落，一聲慘叫已經響起。葉楓側身避開飛濺的鮮血，看到一個高個子少年將匕首捅進了同伴的後心，迅速扯下對方的徽章。
    混戰瞬間爆發。
    葉楓沒有加入亂鬥，而是悄然後退，隱入霧氣中。十年來的每一次觀察都在此刻派上用場——他記得東麵懸崖下有個海蝕洞，退潮時會露出入口。
    踩著濕滑的礁石，葉楓像隻壁虎般貼著岩壁移動。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和落水聲，但他沒有回頭。殺手的第一課：猶豫就會死。
    海蝕洞比他記憶中的更狹窄。葉楓蜷縮在潮濕的黑暗中，聽著自己的心跳逐漸與潮汐同步。他數著每一次呼吸，計算著時間流逝。
    “203？是你嗎？”一個微弱的聲音從洞口傳來。
    葉楓的匕首瞬間出鞘。是編號117，那個總在吃飯時偷偷多給他半塊餅幹的女孩，大家都叫她小七。
    “別過來。”葉楓壓低聲音警告。
    “我...我沒有惡意。”小七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的腿受傷了...他們搶走了我的徽章...”
    葉楓沉默片刻，突然衝出洞穴。小七癱坐在礁石上，右腿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在汩汩流血。兩個持刀少年在不遠處翻找著什麽。
    沒有思考，葉楓的匕首已經飛出。第一把正中高個子的咽喉，第二把刺入矮個子的眼睛。幹淨利落，就像他無數次在訓練場上練習的那樣。
    “能走嗎？”葉楓扶起小七，聲音依然冷靜。
    小七搖搖頭，眼淚混著血水滑落：“你走吧...別管我了...”
    葉楓看了看她空蕩蕩的鎖骨位置，突然扯下自己的徽章，一分為二。
    “拿著。”他將半枚徽章塞進小七手裏，“藏好，日落前別出來。”
    小七震驚地看著他：“你瘋了？沒有完整徽章，教官會殺了你！”
    “他不會。”葉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因為我會給他更好的東西。”
    日落時分，惡魔島的沙灘上隻剩下六名少年。葉楓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回集合點，胸前掛著兩枚完整的血月灰章——他自己的，和從屍體上收集的。
    陳九幽站在血泊中，滿意地打量著幸存者：“不錯，比我想象的多一個。”
    他的目光停在葉楓身上，特別是少年手中那半枚染血的徽章。
    “這是什麽？”陳九幽眯起眼睛。
    “117號的徽章。”葉楓平靜地回答，“她死了，但徽章還在。”
    陳九幽突然大笑，笑聲如同夜梟：“有意思！你竟然會為別人冒險。”他湊近葉楓，腐臭的呼吸噴在少年臉上，“殺手不需要感情，203。”
    “我知道。”葉楓直視教官的眼睛，“所以我隻帶回了半枚。剩下的一半，和她一起沉入了海底。”
    陳九幽盯著他看了許久，突然轉身：“收拾東西，明天啟程去總部。”
    三天後，一艘黑帆船停靠在惡魔島北岸。葉楓和其他幸存者登船時，陳九幽正在甲板上清點一個鐵箱。
    “每人選一件。”教官頭也不抬地說。
    箱子裏是各式各樣的武器。葉楓的目光被一把短劍吸引——劍身細長，刃口泛著幽藍的光，劍柄處有個小小的凹槽，正好能嵌進半枚徽章。
    “眼光不錯。”陳九幽冷笑，“影刃”，上一任主人死在去年冬天的雪地裏。”
    葉楓握緊短劍，感受著金屬傳來的寒意。這將是他的新夥伴，就像那枚灰章一樣，伴隨他走向更深的黑暗。
    黑帆船駛離惡魔島時，葉楓站在船尾，將島嶼的每一處輪廓刻進記憶。十年了，他終於離開了這座囚籠，卻踏入了更大的牢籠。
    航行了三天三夜，期間葉楓記下了每一處暗礁、每一段洋流的方向。第四天清晨，一座被雪山環抱的黑色城堡出現在視野中。
    黑帆船靠岸時，葉楓數清了城堡外牆上的箭垛——三百六十五個，正好對應一年的天數。這個細節讓他想起惡魔島訓練場上的日晷，陳九幽總說：“殺手要像影子一樣計算時間。”
    “列隊！”陳九幽的皮鞭在空中炸響。
    少年們在碼頭上站成一排。葉楓注意到城堡鐵門上的浮雕——那是一個由無數匕首組成的血月圖案，每把匕首的柄端都刻著編號。他的目光在“202”上停留了片刻，那是上屆畢業生的最後一個編號。
    “歡迎來到血月學院。”一個穿黑色長袍的女人從陰影中走出，她的聲音像冰刀刮過玻璃，“我是教務長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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