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城堡的會議廳內，十二盞藍火燈將圓形大廳照得如同海底洞穴。跳動的火焰在葉楓的偵查目鏡上投下變幻的光影，他單膝跪在中央的血月浮雕上，冰冷的大理石透過製服傳來刺骨的寒意。這座建於十七世紀的古堡地下三十米處，連空氣都沉澱著幾個世紀的血腥氣息。
    “黑章203，起立。”
    首席審判官的聲音像是生鏽的齒輪在摩擦，葉楓緩緩站起，影刃在袖中微微震動。這把由生物金屬鍛造的武器仿佛擁有生命，此刻正隨著主人的心跳輕輕脈動。三天前的灰港任務後，他本以為會得到一段休整期，至少能讓肋間那道被脈衝彈擦過的傷口完全愈合。但午夜時分接到的緊急召集令打破了這個預期，右耳內的微型通訊器至今還殘留著刺耳的警報聲。
    全息投影在圓桌中央展開，藍光粒子匯聚成一位白發老者的三維圖像。老人戴著圓框眼鏡，麵容和藹，眼角堆疊著歲月的褶皺，看起來像是個剛從大學講堂走下來的普通教授。
    “霍華德·克萊門斯，六十七歲，物理學家，曾任東方聯合體首席科技顧問。”銀章11的聲音從葉楓身後傳來，機械手指在全息台上劃出數據流，“三天後他將在新日內瓦科技峰會上公布一項研究成果，涉及組織在北境b12區的某些...特殊設施。”
    葉楓的偵查目鏡自動放大圖像細節。老人右手無名指第二關節有輕微變形，這是長期使用電子顯微鏡的學者常見特征；左耳垂下方有一顆芝麻大小的黑痣；深灰色西裝領口別著一枚銀色原子模型胸針，看起來佩戴時間很久了。標準的知識分子形象，與血月通常的目標截然不同。
    “為什麽是他？”葉楓問道，聲音平靜得如同深潭。會議廳的溫度突然下降了三度，藍火燈的火焰集體向左側傾斜。
    銀章11的機械手指在全息台上快速滑動，調出一段加密視頻。畫麵中，霍華德博士正在某個實驗室裏操作低溫冷凍設備，背景牆上隱約可見冰藍色晶體的輪廓。當鏡頭掃過實驗台時，葉楓的左眼突然刺痛，那些晶體排列成的六邊形陣列，與兩年前北極圈b12區發現的完全一致。
    “他發現了冰魄石的秘密。”首席審判官的聲音低沉如地底回響，黑袍下的手掌按在桌麵，“那些晶體不該被外界知曉。”
    葉楓不動聲色地調整呼吸，讓刺痛隨著每次呼氣消散。上次任務後，醫療官白芷雖然清除了他體內殘留的冰魄石能量，但每當接觸到相關影像時，左眼還是會條件反射般灼痛。這具身體已經記住了那種深入骨髓的寒冷。
    “任務要求？”
    “峰會第二天下午三點，霍華德將在主會場做四十五分鍾主題演講。”銀章11調出科技中心的立體結構圖，紅色光點標記出每個安防節點，“在此之前，讓他永遠沉默。方式不限，但必須確保”她手指劃過喉嚨，做了個切割的動作，“他無法說出任何一個字。”
    葉楓的偵查鏡快速掃描建築圖紙。新日內瓦科技中心是座由防彈玻璃與鈦合金構成的現代建築，主會場位於頂層旋轉平台，360度全景落地窗在陽光下會折射出彩虹光暈，視野開闊得近乎於挑釁。對狙擊手而言本是完美的狩獵場，但對安保人員來說同樣是最容易防範的地點。十二個狙擊點、三套獨立供電係統、甚至連玻璃都是特製的單向透光材料。
    “安保情況？”
        “鐵薔薇。”葉楓輕聲念出這個代號，影刃的血紋微微發亮。刀身上的紋路如同血管般蠕動，仿佛感應到了宿敵的氣息。三個月前在廢棄化工廠的那場對決，這把刀曾經在林雨晴的鎖骨留下七厘米長的傷口。
    “她申請了特別行動權限。”銀章11補充道，調出安保方案細節，“科技中心將實施鑽石級防護，所有參會人員需通過視網膜、聲紋、體溫三重生物識別，外加全身金屬掃描。”畫麵切換到安檢通道，幾名工程師正在調試某種新型探測儀，“最新研發的量子共振儀能發現任何非生物材質的武器。”
    首席審判官的黑袍在藍火燈下起伏：“組織會提供必要支援，但核心行動必須由你單獨完成。”他緩緩站起，身高竟接近兩米，陰影完全籠罩了葉楓，“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葉楓接過拋來的任務芯片，指尖傳來輕微的電流感。芯片內存儲著霍華德的完整行程、科技中心的最新結構圖、所有工作人員的詳細檔案，以及ipa可能使用的十六種應急預案。最引人注目的是最後一份文件。林雨晴過去三年所有任務的視頻記錄與分析報告，包括她的戰術偏好、反應速度閾值、格鬥時的視線習慣，甚至還有左肩舊傷導致的0.3秒延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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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小時準備時間。”銀章11遞給他一個鈦合金密封箱，指紋鎖在接觸時自動開啟，露出裏麵整齊排列的裝備，“偽裝身份、通行憑證、專用工具，都在這裏。記住，霍華德必須在開口前消失。”
    當葉楓走出會議廳時，血月城堡的尖頂正被黎明第一縷陽光染成血色。他的偵查鏡顯示，距離任務開始還有37小時28分鍾。城堡外的懸崖下方，晨霧如白色海洋般翻湧，幾隻烏鴉在枯樹上發出刺耳啼鳴。
    葉楓站在懸崖邊緣，讓山風帶走會議廳殘留的腐朽氣息。他打開密封箱，最先取出的是張全息身份證，馬修·克萊門特，科技中心餐飲部三級侍應生，入職十一個月。照片上的人與他有七分相似，棕發褐眼，右眉骨處有道淺疤。箱底靜靜躺著三支裝有冰藍色液體的密封管，標簽上隻有一個字母：a。
    “冰魄精華...”葉楓的指尖輕觸管壁，立即結出一層白霜。這是比普通冰魄石濃縮百倍的提取物，上次使用後他高燒了三天。但此刻，左眼的刺痛突然變得清晰銳利，仿佛在渴望著這種危險的物質。
    密封箱最深處藏著一枚黑色芯片，插入偵查鏡裏，葉楓眼裏立即浮現出科技中心的實時監控畫麵。某個穿著侍應生製服的男子正被鎖在公寓衛生間裏，這是真正的馬修，而替換他的窗口期隻有四小時。
    “開始吧。”葉楓輕聲自語，影刃在晨光中劃出一道血痕。當他轉身走向直升機平台時，身後的烏鴉突然集體飛起，在血色天空中組成不祥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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