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重修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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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磐石堡壘深處的地脈空洞內,七彩與暗金交織的光芒漸漸平息,隻餘下巨岩之心那沉穩而雄渾的脈動,如同大地的鼾聲,在厚重的岩層間回蕩。空氣裏腐朽的衰敗氣息被徹底驅散,取而代之的是岩石深處散發的、帶著微溫的土腥氣,竟有幾分雨後泥土的清新。穹頂垂落的晶簇穩定地散發著純淨的土黃色光暈,再無一絲粉塵落下。
    岩山領主依舊跪在冰冷的基岩上。他那由巨岩熔鑄的重甲,在巨岩之心煥發新生的光芒中,不再是山嶽的象征,倒像一尊風化千年的笨拙石像。岩石麵甲下,赤褐色的眼眸死死盯著那顆磅礴脈動的巨大晶石,眼神空洞,裏麵燃燒了千年的磐石意誌早已化為冰冷的灰燼。信仰崩塌的餘震,還在他龐大的身軀裏回蕩,每一次巨岩之心的搏動,都像無形的重錘敲打在他靈魂深處。
    葉楓緩緩收回了貼在巨岩之心上的手。掌心的創生之種光芒內斂,溫順地懸浮著,似乎剛才那神跡般的能量奔湧隻是幻影。他周身流轉的七彩光暈也已斂去,深灰色的巡界使袍服重新融入洞壁的陰影,隻有那雙琉璃色的眼眸,倒映著巨岩之心穩定的光芒,深邃得如同蘊藏了整片星空。
    他沒有看跪倒的岩山領主,目光轉向空洞深處,望向那些延伸向磐石之環四麵八方、此刻已重新變得凝實明亮的暗金色能量“血管”。萬象織網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探針,順著這些能量通道無聲蔓延。破損在愈合,扭曲在被撫平,枯竭的脈絡在貪婪地汲取著巨岩之心煥發的新生力量……一個龐大而古老的循環體係,正在這無聲的“諧律”引導下,艱難地重建秩序。
    但還不夠。
    葉楓的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琉璃色的眼眸深處,那混沌交融的光華微微流轉,洞察著更深層的“弦音”。磐石之環的地脈網絡,根基雖已穩固,但其固有的、千年累積的厚重凝滯感,如同巨大的慣性,頑固地抵抗著“諧律”所倡導的流暢與平衡。就像一艘擱淺的巨輪被重新推入水中,要讓它真正破浪前行,還需要持續的引導與適應。
    “領主大人。”葉楓平靜的聲音打破了空洞的沉寂,沒有勝利者的姿態,隻有闡述事實的清晰。
    岩山領主巨大的身軀猛地一震。那聲音不大,卻像冰冷的鑿子,鑿在他失魂落魄的神經上。他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岩石麵甲下的視線艱難地聚焦在葉楓身上,赤褐色的眼眸裏隻剩下茫然的痛苦和一絲被強行喚起的、帶著屈辱的順從。
    “巨岩之心本源已穩,枯竭的脈絡正在複蘇。”葉楓的目光掃過那些延伸向黑暗的能量通道,“但磐石之環的地脈結構,積重太深,凝滯難返。需以‘磐石衛隊’為引,引導地脈能量沿新的‘諧律’回路運轉,加速新舊秩序的融合。”
    他抬起手,掌心的創生之種光芒微亮,分出一縷極其纖細卻凝練無比的七彩光絲。光絲如同擁有生命的靈蛇,輕盈地飄向岩山領主。
    “此乃‘諧律之引’,含地脈梳理之新序。將此引分授磐石衛隊統領,令其率部,按引所示,巡行領地各節點,疏導能量。”葉楓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此令,關乎磐石根基能否真正穩固,關乎領主大人千年守護之物能否真正延續生機。”
    “諧律之引”懸停在岩山領主巨大的岩石麵甲前,散發著溫和卻不容抗拒的韻律。岩山領主赤褐色的眼瞳劇烈收縮,看著那縷細絲,如同看著一條能輕易勒斷他最後尊嚴的鎖鏈。守護?延續?這些他曾用生命扞衛的詞句,此刻聽起來如此諷刺。正是他引以為傲的守護方式,差點親手將巨岩之心送入墳墓!而眼前這個“竊賊”,這個擊碎他信仰的人,卻給了他延續的可能……
    岩石麵甲下,牙關緊咬的咯咯聲清晰可聞。他巨大的岩石手掌抬起,動作僵硬得如同生鏽的齒輪,帶著萬般屈辱與掙紮,緩緩地、顫抖地伸向那縷七彩光絲。指尖觸及光絲的瞬間,一股溫和卻帶著新生意念的暖流瞬間湧入他龐大的身軀,仿佛在安撫他破碎的靈魂,更清晰地烙印下那地脈梳理的“新序”。
    他猛地攥緊了拳頭,將那縷光絲死死攥在掌心!赤褐色的眼眸深處,最後一絲掙紮熄滅,隻剩下麻木的服從和刻骨的敬畏。
    “……遵…巡界使之令…”嘶啞幹澀的聲音,仿佛從岩層最深處擠出來。
    葉楓不再看他,轉身走向夕顏和星穹大師的方向。
    夕顏依舊站在原地。空洞內殘留的土元素威壓對她冰係本源的壓製已經消散,但她臉色卻比之前更加蒼白,薄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先前強行催動“永寂冰棺”對抗偽核吞噬留下的本源暗傷,在磐石之環深處這濃鬱厚重、偏陰寒的大地氣息浸潤下,竟被隱隱牽動,一絲絲寒氣不受控製地從她體內逸散出來,在她腳下凝出細小的冰晶,又迅速被洞內回暖的氣息融化。
    星穹大師拄著法杖,杖頭的星光依舊暗淡,眉宇間的疲憊更濃,但他看向葉楓的目光,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朝聖般的複雜光芒。親眼目睹“諧律”喚醒巨岩之心,那種洞穿本源、引導新生的力量,已完全超出了他對“元素大師”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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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地事了?”星穹大師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
    葉楓的目光落在夕顏身上,琉璃色的眼眸在她蒼白的臉上停留片刻。他攤開手掌,創生之種飄向夕顏。這一次,光種並未直接融入,而是懸停在她身前,散發出比之前更加柔和的七彩光暈,如同一個溫暖的光繭,將她周身逸散的寒氣輕柔地包裹、撫慰。
    “磐石之環的地脈‘弦音’初定,但需磐石衛隊以‘引’巡行,使其徹底融入新的秩序。我們在此已無必要。”葉楓的聲音很輕,目光卻投向空洞上方幽深的黑暗,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層,捕捉到外界一絲微弱而焦灼的訊息。
    “外界有變?”夕顏敏銳地察覺到了葉楓的異樣。創生之種的光繭包裹下,那股刺骨的陰寒被壓下,她聲音恢複了幾分清冷。
    葉楓沒有回答,隻是閉上了眼睛。琉璃色的眼眸隱去,但那份與天地脈動相融的感知卻無限延伸。萬象織網之下,磐石堡壘之外荒原上的風沙聲,堡壘內部磐石衛隊混亂的腳步聲,乃至更遙遠的地方……一道細微、卻帶著星語大師獨有星辰韻律的傳訊波動,正穿透空間,焦急地呼喚著星穹的印記!
    他猛地睜開眼,琉璃色的光華一閃而逝,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迫“走!”
    話音未落,他右手並指如刀,朝著身前虛空輕輕一劃!
    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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