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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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耀城法師學院的空氣裏飄著淡淡的墨水和陳舊羊皮紙的味道。夕陽的餘暉透過高聳的拱窗,在巨大的橡木書桌上投下長長的光影。葉楓站在桌後,指間夾著一枚流轉著微弱七彩光澤的水晶棱柱,正對著台下幾十雙專注的眼睛講解著基礎能量回路的共鳴原理。
    “能量並非孤立,如同溪流終將匯入江河。”他的聲音平穩,聽不出半分異樣,“引導的關鍵,在於順應其本性,而非生硬扭曲。”台下,學徒們埋頭記錄,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輕響。
    沒人注意到,葉楓垂在身側的右手,正隔著深藍的導師袍服,極其輕微地按在左胸心髒的位置。那裏,一片冰冷堅硬的異感,如同嵌入血肉的毒牙,正隨著他每一次心跳,傳遞出細微卻不容忽視的刺痛和束縛感。
    蝕心鎖。
    冥王的“恩賜”,如同跗骨之蛆。即便相隔兩界,那冰冷的觸感依舊清晰,提醒著他靈魂深處被拴上的無形鎖鏈。在銀輝宮時,這份束縛如同懸頂之劍,時刻緊繃。如今身處天樞界,遠離冥王那令人窒息的威壓,這蝕心鎖雖然沉寂,卻並未消失。它隻是蟄伏著,等待著某個觸發點,或者冥王一個跨越界域的念頭。
    必須解開它。必須趁此天賜良機,在冥王的目光被下層世界牽絆時,找到那根撬開鎖芯的鑰匙。
    下課鍾聲悠揚響起,學徒們如潮水般退去。葉楓收拾著講台上的卷軸,動作不疾不徐。待最後一名學徒消失在門口,他並未離開,而是轉向了學院深處,那座塵封著無數知識、同時也隱藏著無數禁忌的古老建築——銀輝宮皇家學院秘藏館。
    穿過布滿魔法符文的厚重大門,一股混合著塵埃、陳年紙張和神秘草藥的氣息撲麵而來。光線在這裏變得幽暗,高聳的書架如同沉默的巨人,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空氣中隻有他腳步踏在厚重地毯上的細微聲響。
    葉楓的目標很明確。他避開那些顯眼的、標注著“高階法陣”、“元素本源”的區域,徑直走向最深、最不起眼的角落。這裏的書架顏色更深沉,覆蓋著肉眼可見的塵埃蛛網,空氣也更加陰冷。標牌上的字跡古舊模糊靈魂秘儀·深淵異聞·禁忌考略。
    指尖拂過冰冷的書脊,帶起細微的灰塵。他的目光銳利如鷹,快速掃過那些晦澀難懂的書名《虛空契約與靈魂烙印考》、《上古禁咒縛魂七章》、《深淵低語詛咒的本質探究》……
    沒有“蝕心鎖”的直接記載。冥王的手段,很可能源自他自身血脈的變異力量,獨一無二。但這片被遺忘的角落,或許藏著類似禁術的原理或蛛絲馬跡。
    他抽出一本封麵由某種黑色皮革鞣製、邊緣鑲嵌著暗沉金屬的書《黯蝕之縛靈魂枷鎖解析》。書頁入手沉重冰涼,帶著一股令人不適的陰寒氣息。葉楓找了個光線最暗的角落坐下,翻開書頁。
    泛黃脆弱的紙張上,是早已失傳的古代精靈文字,夾雜著大量扭曲抽象的符文圖解。文字描述著種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靈魂禁錮術如何剝離靈魂碎片作為“鎖芯”,如何將詛咒之力化為“鎖鏈”纏繞本源,如何設定觸發反噬的“機關”……其中一種名為“靈魂棱鏡”的禁術,描述著施術者將自身意誌碎片化為一個微型的、具有折射和囚禁效果的意識體,深植於受術者靈魂核心,以此作為監視和控製的樞紐。
    葉楓的指尖無意識地撫過左胸。
    蝕心鎖的核心,是否就是類似的東西?冥王的一縷意誌,化為冰冷的棱鏡,嵌在了他的靈魂深處?
    他繼續翻找,又抽出一本更加古老、封麵幾乎碎裂的殘卷《界域法則與跨界契約》。書頁上討論著跨越不同世界位麵時,靈魂契約力量的衰減與維係。其中提到一個關鍵點距離與位麵壁壘會極大削弱契約的直接操控力,但作為契約核心的“錨點”若足夠強大且以受術者本源為基,則其存在本身便是束縛,難以磨滅。除非找到“錨點”的構成規則,或切斷其與源頭的聯係……
    構成規則……源頭……
    葉楓合上書,眼中光芒閃爍。蝕心鎖的力量源頭是冥王,但它的“錨點”——那個嵌入心髒的冰冷核心,它的物質或能量構成是什麽?它的運行規則又是怎樣的冥王獨有的法則?如果能解析出這一點,或許就能找到在不驚動冥王的前提下,鬆動甚至瓦解它的方法。
    然而,這裏的古籍雖晦澀,卻終究是理論。要了解冥王獨有的手段,最直接的線索,必然來自他自身。
    葉楓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秘藏館厚重的石壁,投向了晶耀城深處那片戒備森嚴的宮殿群。蝕月神族第七皇子,三百年前的叛逃者,如今的下層冥王……他當年在天樞界生活過的地方,研究過的遺跡,是否還有殘留?那裏,或許就藏著關於他力量本源的秘密。
    隻是,探查一位被皇室視為禁忌、甚至可能已經從官方記錄中抹去的皇子遺跡,無異於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蝕心鎖的反噬還未觸發,他可能就先一步暴露在蝕月皇族的刀鋒之下。
    夜色漸深,秘藏館內愈發寂靜。葉楓將最後一本古籍小心地放回原處,指尖抹去自己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跡。他站起身,深藍的袍服融入陰影。
    心髒處,蝕心鎖的冰冷依舊清晰。但此刻,這份冰冷之下,一種名為“可能”的火苗,正悄然點燃。
    機會稍縱即逝。在冥王的目光被界域阻隔之時,在蝕心鎖的束縛尚存一絲間隙之際,他必須行動。無論前路是塵封的遺跡,還是布滿荊棘的秘史,他都必須去探尋。為了徹底斬斷這鎖鏈,為了真正的自由。
    葉楓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秘藏館幽深的回廊盡頭,如同從未出現過。隻有那古老書架上的塵埃,證明著曾有人在此,尋找過一把能打開靈魂枷鎖的、無形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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