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皇帝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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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耀城的核心,懸浮於雲端之上的帝座之廳。沒有恢弘的穹頂,沒有雕梁畫棟,隻有一片仿佛由凝固的星空構成的深邃空間。無數星辰在腳下緩緩流轉,日月虛影在穹頂交替生輝。皇帝輝夜端坐於唯一的石座之上,灰布常服在星輝中流淌,身影渺小卻如同這片宇宙的中心。星穹大師佝僂著立於石座右側,如同紮根於星辰的古樹。
葉楓踏入這片空間。腳下是流動的星河,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宇宙的脈搏之上。歸墟之眼的恐怖經曆仿佛一場噩夢,靈魂深處那顆深紫色的“湮滅之種”依舊冰冷沉寂,左胸蝕心鎖的悸動在星輝壓製下也顯得格外清晰。他停在帝座下方,微微躬身“陛下。”
皇帝的目光,如同宇宙初開的第一縷光,穿透虛空,落在葉楓身上。那目光沒有審視,沒有威壓,隻有一種洞穿萬古、涵蓋萬象的平靜。它掃過葉楓靈魂深處被星輝禁錮的蝕心鎖,掃過那枚深藏的、散發著絕對虛無氣息的紫色奇點,最終,落在了葉楓眉心那流轉著微弱七彩光暈的混沌印記上。
“歸墟之眼,法則湮滅之地。”皇帝的聲音在星辰流轉中響起,平淡無波,卻如同宇宙的呼吸,“你能帶回一縷‘寂滅’的種子,已是不易。”
皇帝直接點破了“湮滅之種”!葉楓的心猛地一縮。在皇帝麵前,果然沒有絲毫秘密可言。
“此‘種’非刃,乃‘引’。”皇帝繼續道,目光似乎穿透了葉楓,投向了那無盡星空的深處,“寂滅之種,需引‘寂滅’之火,方可成刃。”
引“寂滅”之火?葉楓心中劇震!難道……是要引動冥王的力量?!蝕心鎖就是連接冥王的通道,但要引動冥王的力量來點燃這顆種子?這無異於在懸崖邊玩火!
皇帝似乎看穿了他的驚疑。他沒有解釋,隻是緩緩抬起右手。指尖星輝流轉,在虛空中輕輕一點。
嗡!
一幅巨大的、由純粹星光勾勒出的星圖,瞬間在帝座之前展開。星圖浩瀚無邊,中心是璀璨的晶耀城星域,而邊緣地帶,則是一片被濃鬱血色和深灰色霧氣籠罩、無數星辰破碎、空間扭曲撕裂的區域,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毀滅與不祥氣息。那正是天樞界與下層世界碰撞最激烈的死亡前線——深淵戰場!
“三百年前,界域壁壘撕裂,冥王攜葬日之瞳墜入深淵。”皇帝的聲音如同講述一段遙遠的曆史,指向星圖邊緣那片最混亂、最深沉的破碎區域,“其叛離之時,曾引動葬日之瞳禁忌之力,在此處……留下了一道刻入界域法則的‘印記’。”
皇帝指尖星輝凝聚,在星圖邊緣那片最混亂的破碎區域核心,點亮了一個微小的、卻散發著冰冷死寂氣息的深紫色光點!
“此印記,乃冥王‘葬日’偉力之痕,亦是其力量在此界的投影錨點。”皇帝的目光轉向葉楓,那深邃的星眸中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銳利如星芒的意誌,“它沉寂三百年,汲取戰場死亡戾氣,已成毒瘤,侵蝕界域壁壘。然其力……至陰至寂,正是點燃你那‘寂滅之種’的……唯一薪柴!”
引冥王印記之力,點燃湮滅之種,鍛造斬斷蝕心鎖的“湮滅之刃”!
葉楓的靈魂仿佛被投入了冰火交織的熔爐!瘋狂!這比直接奪取葬日之瞳更加瘋狂!這是要利用冥王留在世間的力量烙印,反過來鍛造對抗他的武器!一旦成功,不僅能斬斷鎖鏈,更將重創冥王留在天樞界的根基!
但其中的凶險,不言而喻!那冥王印記本身就是劇毒之源,靠近它就可能被其力量汙染、吞噬!更要命的是,一旦引動印記之力,必然驚動冥王本體!屆時,跨越界域的怒火和懲罰,誰能承受?!
皇帝的目光在葉楓臉上停留,仿佛在等待他的抉擇。
葉楓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驚濤駭浪。皇帝的布局,宏大而瘋狂。他不再是被動的棋子,而是被推到了風暴的最中心,成為了這場跨越界域博弈的關鍵樞紐!是成為引燃毒瘤的薪柴,最終被毒火吞噬?還是駕馭這毒火,鍛造出斬斷枷鎖、反噬冥王的利刃?
沒有退路。蝕心鎖冰冷的觸感時刻提醒著他。
葉楓抬起頭,迎向皇帝那如同星穹般深邃的目光,眼中燃燒起決絕的火焰。“臣……願往深淵戰場,尋此印記!”
“好。”皇帝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錘定音的威儀。他指尖星輝再次點出,一枚造型古樸、表麵流轉著無數細微星紋的暗銀色令牌憑空凝聚,飛向葉楓。
“此為‘破界令’。持此令,可借戰場混亂法則,短暫撕開通往印記核心區域的通道。”皇帝的目光轉向星穹大師,“星穹。”
星穹大師上前一步,枯槁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從寬大的灰袍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通體由無數細微空間晶格構成、核心鑲嵌著一枚不斷明滅的灰色晶石的奇異羅盤。
“此乃‘虛界引’,”星穹大師的聲音嘶啞低沉,“核心晶石以混沌空間碎片煉製,能於混亂法則中捕捉冥王印記特有的湮滅秩序波動,指引方向。”他將羅盤遞給葉楓,深陷的眼窩在羅盤核心灰色晶石的明滅光芒下顯得更加幽深,“然此物隻能指引方向,無法隔絕印記侵蝕。靠近印記核心時,侵蝕之力足以崩解神軀,焚滅神魂。能否接近,全憑你自身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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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楓接過冰冷的破界令和那枚核心不斷明滅的虛界引。令牌沉重,羅盤則散發著空間紊亂的奇異觸感。他鄭重收起。
“夕顏。”皇帝再次開口。
帝座之廳的空間微微蕩漾,夕顏公主的身影如同從冰晶中凝結而出,出現在葉楓身側。她依舊一身銀藍戰甲,冰晶長劍懸於腰側,冰藍的長發無風自動,眼眸清冷如萬載寒冰。
“夕顏領禁軍一部,隨行督戰。”皇帝的聲音不容置疑,“戰場凶險,印記所在,必有冥王爪牙守護。此行首要目標,乃摧毀印記,斷冥王之錨,穩固界域壁壘。若遇不可抗之力……”皇帝的目光掃過葉楓,“以保全自身,固守壁壘為先。”
皇帝的話語將葉楓的“私心”——點燃種子鍛造利刃——巧妙地包裹在了“摧毀印記、穩固界域”的宏大使命之下!夕顏的督戰,既是保護,亦是監視。更重要的是,皇帝明確點出了“印記所在,必有冥王爪牙”!這意味著葉楓此行,不僅要麵對環境凶險,更要直麵冥王在戰場上的力量投影!
夕顏冰藍的眸子掃過葉楓,沒有言語,隻是微微頷首,那目光如同冰錐,帶著審視與未消的疑慮。
“即刻出發。”皇帝最後一句,如同定音。他的身影在星輝中緩緩變得透明、消散。
帝座之廳內,隻剩下葉楓、星穹大師和夕顏。
星穹大師枯槁的手指無意識地撚動著,深陷的眼窩看著葉楓,又似乎透過他,看向那遙遠的深淵戰場。“舊約者……終需赴約。”他低聲說了一句含義不明的話,身影也緩緩融入星光,消失不見。
葉楓握緊了手中的破界令和虛界引。冰冷的觸感如同深淵的呼吸。他看向身旁的夕顏。
夕顏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冰藍的眸子深處,那抹審視之下,似乎還隱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是任務?是監視?還是……其他?
“走吧,藍楓導師。”夕顏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清冷如霜,“深淵戰場,不會等待。”
傳送的眩光撕裂空間,將葉楓和夕顏的身影吞沒。晶耀城璀璨的星光被拋在身後,前方,是那被血色與灰霧籠罩、星辰破碎、法則崩壞的死亡煉獄——深淵戰場!
葉楓的心跳在蝕心鎖冰冷的禁錮下,如同擂鼓。靈魂深處,那顆深紫色的湮滅之種,在靠近戰場邊緣時,第一次傳來了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悸動!如同饑餓的野獸,嗅到了血腥的氣息。
深淵戰場,到了。冥王的印記,就在前方。而他的手中,握著點燃毀滅之火的鑰匙。葉楓的眼神,在混亂能量亂流的映照下,冰冷而決絕。這場以自身為爐、以冥王之力為薪、鍛造斬斷枷鎖之刃的豪賭,終於要進入最殘酷的熔煉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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