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
    周春明一直待在省城。
    藥材站那邊，則是由小姨和李嵐幫忙看著。
    畢竟，李嵐是他的未婚妻，年底要登記的，算是半個周家媳婦了。
    照看自家的生意，那肯定沒毛病。
    至於他自己，則是天天在鳳凰賓館的二樓餐廳，跟各個藥廠的采購員聯絡。
    談生意這種事情，周春明非常熟絡。
    他前世經曆的這種場麵，那簡直太多了。
    如果他以小農民的身份來找人家，多半會被拒絕。
    原因很簡單。
    省內的桂圓產地不算少。
    不是非得跟他購買不可。
    之前藥廠也有自己的進貨渠道。
    也不是第一次經營這種滋補品。
    誰想半路殺出來搶市場，都沒那麽容易。
    老話說，求人如吞三尺劍。
    但是，這一回，周春明有聶殿軍這個“表舅”，大家都很給麵子。
    生意談得非常順利。
    給采購員的提成，有的甚至不敢收，或者隻是象征性的收一點。
    對方也不敢壓價壓得太狠。
    總共談妥了四家，桂圓肉的收購價，普遍在二十三塊五毛左右。
    如此一來，刨去運輸費用，每斤的淨利潤達到十八塊。
    可以說相當可觀。
    而且，這四家就能包圓整個河集公社所有出產的桂圓肉。
    所以，當初選擇跟聶殿軍合作，是很正確的一步棋。
    那一對灶火眼鴿總算沒白送。
    終於，在周春明打算返回鄉下的時候。
    張沅來了。
    兩人同樣在鳳凰賓館二樓碰麵。
    找了個靠窗邊的角落坐下。
    這個時候，餐廳裏麵用餐的人並不多，而且隔著一段距離，不怕被人偷聽。
    “張科長，考慮得怎麽樣了？”周春明笑道，“其實，你不用有太多擔憂。”
    “因為你在暗處，他們在明處。”
    “梅麗華和她的相好，也不可能預料到，會有人暗中盯梢。”
    “到時候，你再稍稍打扮一下，哪怕你站在梅麗華麵前，她都認不出來。”
    “對，春明兄弟你說得不錯，”張沅點頭，“這兩天我已經調查過了，老易如今是單身，難免有點寂寞。”
    “又遇上漂亮的初戀情人，很容易來個老房著火。”
    “他們如果悄悄的約會見麵，又在沒提防的狀態下，很容易被抓到把柄。”
    “所以，你能否提供一下，梅姨喜歡出入什麽場合，他們有可能在哪裏碰頭？”
    “三品樓！”周春明說道，“這是一家老字號的茶樓，梅麗華每逢休息日，就喜歡去喝早茶。”
    “還有北湖公園，她喜歡去那裏散步。”
    “如果在這兩個地方，都遇不到目標人物。”
    “那我建議你在她的新家附近蹲守。”
    張沅拿出隨身攜帶的紙和筆，迅速的做著記錄。
    三品樓是省城的知名茶樓，有一百多年的曆史了，平時食客很多，梅麗華就算跟老相好一起去，恐怕也得有些顧忌。
    老易可是這座城市的名人。
    認識他的人很多。
    如果撞見熟人，那肯定得掉鏈子。
    兩人可以一起去，但是得離完婚以後，確定了關係才可以。
    至於北湖公園，在老城區的北邊，裏麵範圍很大，種有很多顆古樹，風景相當優美，確實是休閑散步的好地方。
    不少年輕人，也喜歡跑到那裏談戀愛。
    往灌木叢裏一鑽，或者躲到樹林裏麵，就可以短暫的過一下二人世界。
    許正茂因為閨女出了醜聞，沒臉繼續呆在單位宿舍。
    所以，悄悄的搬了家。
    他有意隱瞞，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位老領導的新住址。
    但是，在他出事被帶走之前，他剛填了一份申請表。
    申請給家裏安裝固定電話。
    因為今年的新文件下來了，處級和副處級家裏也可以安電話，以前得更高級別的才行。
    申請表裏麵，就有許正茂新家的地址。
    這個地址不算偏僻，在新竹街附近，剛好位於許氏夫婦雙方單位的中間，也方便通勤。
    許正茂被撤了職，肯定不能享受這待遇。
    申請表卻在聶殿軍手中。
    張沅去問了問，當場就曉得了具體地址。
    “張科長，這是給你的禮物，希望你能喜歡。”周春明給他遞過來一個皮革公文包。
    張沅拿在手裏，拉開拉鏈瞧了瞧。
    裏麵赫然是一台照相機。
    以及幾筒膠卷。
    這年頭，能玩得起攝影的人不多。
    張沅也是初次接觸這玩意。
    不過，單位宣傳科有懂攝影的，隻要虛心請教就行。
    除了這兩樣之外，裏麵甚至還有一頂鴨舌帽和一副蛤蟆鏡。
    不用問，這是給他喬裝打扮的。
    “春明兄弟，你也太客氣了！這怎麽好意思？”張沅訕笑道。
    “又沒多貴，一點小意思，”周春明說道，“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有了照相機，想拍點風景或人物，都很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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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張沅頓時心領神會。
    他甚至已經想到了。
    在北湖公園佯裝拍風景，卻意外逮到，梅姨和老易出雙入對，甚至親密接觸的鏡頭。
    想必這樣的照片，扔在許正茂麵前，這位八成要抓狂，出了任何事情都不奇怪。
    把玩了一下相機，張沅又說道：“對了，老許今天放出來了，沒有人去接他，他自己走路回的家。”
    周春明微微一笑。
    這狀況很正常。
    都走背字了，誰還耐煩理會他。
    估計今天晚上，許正茂就會感受到，什麽叫做人間冷暖。
    正當周、張二人，在餐廳把酒言歡的時候。
    許正茂已經回到家裏。
    他站在鏡子前，仔細的端詳著自己。
    短短數天時間，他的兩鬢已經斑白，頂上的頭發幾乎白了一大半，像是一下子老了二十歲。
    不但如此，他還臉龐尖削，兩頰凹陷，頂著兩個熊貓似的黑眼圈，眼神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變得渾濁且呆滯。
    “我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這麽倒黴！”許正茂呢喃道，“閨女出事，我也出事，我們老許家招誰惹誰了？！”
    說畢，他頹然的坐倒在沙發上。
    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精氣神，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還有幾年就五十歲，可現在卻失業了。
    想找工作還不容易，吃飯都成問題。
    麻煩大了啊！
    此時，門口吱呀一聲打開了。
    梅麗華帶著一股香風，臉色冰冷的走進來。
    “老婆！你下班了？！”許正茂一臉的討好。
    梅麗華瞧見了他，頓時怒火中燒。
    快步走到這人麵前，她抬手就是一記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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