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點。
    朱彥照例撥打了姑媽家的電話。
    他每天就盼著這一刻，想好好跟女友聊幾句，聯絡一下感情。
    紐約跟滬都這邊，時差有13個小時。
    晚上十點打電話，對方那裏正好是早上九點，貌似剛剛合適。
    出乎他的意料，接電話的不是甄珠，而是姑媽朱愛群。
    “姑媽，珠珠呢？讓她接電話。”朱彥說道。
    姑媽朱愛群沉默了數秒鍾，說道：“抱歉，你女朋友被ins，也就是移民局的人帶走了。”
    霎時，朱彥兩眼一黑，感覺天都要塌了。
    “不是！我跟她昨天還聊得好好的，這是怎麽了？究竟發生了什麽？”朱彥變得激動起來。
    朱愛群語氣平靜：“是你姑父給ins打的電話，昨天下午她就被帶走了，接下來，應該會被遣返回國。”
    “這樣也挺好，你倆可以團聚，不用搞什麽異地戀。”
    朱彥拿著話筒的手，不禁有些顫抖，額頭上都隆起了一條條青筋。
    朱愛群在十幾年前離異之後，嫁給了紐約那邊的一個白人老頭，所以搬過去了。朱彥見過幾次姑父，是一個比較和藹的禿頂胖老頭，對方似乎做不出如此絕情的事。
    “不是！姑父這麽幹，為什麽不提前跟我商量？”朱彥很惱火，“珠珠在你們那邊的生活費，可以由我承擔的！”
    朱愛群哼了一聲：“哪有這麽簡單！你怕是不知道，窩藏非法移民是什麽罪，要麵臨監禁和高額罰款！我們老兩口可不想背這個鍋！”
    “如果你女朋友，隻是暫住幾天，那倒還無妨。”
    “可是她打算長期住在這裏，平時出去打黑工，這不是想害我們嗎？我跟你姑父不想坑人，但是也不想平白無故的被坑！”
    聽到對方的解釋，朱彥頓時明白了。
    讓甄珠長期住在姑媽家，似乎不太現實，風險比較高。
    姑媽和姑父不想受牽連，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
    “小彥，姑媽這也是為你好！”朱愛群又說道，“你讓甄珠長期身處在異國他鄉，說不定什麽時候，她就跟野男人跑了！”
    “非法移民為了拿到綠卡，那可是什麽事都肯做的，這些亂七八糟的狗血事情，姑媽可是看得多了。”
    “以後有機會了，你倆再通過正規渠道來漂亮國發展，一點問題也沒有。再說了，移民局又不是龍潭虎穴，她沒有生命危險的。”
    她的話音未落，朱彥已經“啪”的掛斷了電話。
    對於侄兒發火的事情，朱愛群早有預料，也能夠坦然接受。
    反正她年紀也大了，並不打算回國，就算跟娘家的人全部鬧翻，也不是什麽大事。
    站在黑暗之中，朱彥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遭遇如此變故，哪怕甄珠在暴怒之下，跟他提分手都不奇怪。要知道，甄珠為了成為外籍人士，那可是削尖了腦袋，不惜一切代價的。
    現在麵臨被遣返，她的心態如何能夠不崩潰。
    基本上，朱彥可以判斷，甄珠就算回到國內，也不可能再跟他聯係。
    自己忙活了半天，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
    讓他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本來以為，有機會抱得美人歸，搞了半天，姑娘的玉手都沒得牽過啊。
    朱彥心中一萬頭羊駝肆意奔騰。
    ……
    同一時刻。
    崔誌誠在蘭桂坊裏麵喝著悶酒。
    由於放假的緣故，他本來是想回滬都探親，看望一下父母。
    沒想到，家裏人向他通風報信，說曾經有戴大蓋帽的同誌來找過他。這下子，可把崔誌誠嚇得不輕。
    他本來就有點心虛，哪還敢再回滬都。
    隻能南下香江，來到這個國際大都市玩一玩。
    這年代，隻要有門路，一個人手上有n本護照都不奇怪的。
    就在前不久，他接到了彭傳林的電話，得知了廠子的遭遇。
    確實有相關部門的人，闖進廠區進行搜查。
    可是，由於老許戒備心比較重，提前做好了應對措施。
    所以，人家沒有拿到什麽證據。
    想要定罪，證據是關鍵。
    完全沒有證據，那就無從談起。
    況且，珍珍音像製品廠為了掩人耳目，也生產一部分正版光盤的，主打的就是一個魚目混珠。
    甚至於，崔誌誠也得到消息，曉得真正倒黴的，還得數關洪濤和馬軍標那邊，兩家廠子是真的被端了，不僅生產線被查封，廠裏的管理人員也全都進去了。
    背後是誰在搞事情，那都不用猜。
    一定是甄珠這綠茶婊。
    最毒婦人心啊！！
    “這狗日的，還好沒有嫁給我，否則我不得被她給坑死！”崔誌誠心中暗罵。
    他非常慶幸，當初被甄珠給甩了。
    而且，也沒有被對方勒索，給對方兩萬美刀的分手費加封口費。
    按照老許的計劃，做盜版光盤的生意，要延期到過完年以後。
    屆時，舊廠子直接放棄。
    原來的這批下屬，則是轉移到另一個內陸省份，或許是南湖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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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老許掙了不少錢，搞新的生產線也沒問題，短期之內就能收回成本。
    心裏想著這些事情，不知不覺中，崔誌誠喝高了。
    回到酒店之後，他拉上窗簾倒頭就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床頭的電話響了起來，接連響個不停。
    “喂？哪位？”崔誌誠極不情願的拿起電話。
    “小崔，我是老彭！”對方說道，“最新消息！那個女人已經被移民局ins的人帶走了！目前正在走流程！估計很快就要被遣返回國！”
    崔誌誠當時酒就醒了：“真的假的？到底怎麽回事？”
    彭傳林解釋道：“據說是ins接到舉報，就立即上門拿人！當地的幫派有內線，替咱們打聽到了這個消息。”
    “等甄珠回到國內，再好好收拾她！”
    “說實話，我現在恨不得就地挖個坑，把這賤人給埋了！”
    崔誌誠恍然：“原來如此！那她被遣返回來，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數周到數個月吧，具體的不好說，”彭傳林又說道，“按照流程，她現在正接受審查，核實真正的身份，看看有沒有犯罪記錄。如果她提出上訴，或者申請庇護，時間還會延長。”
    “完成審查流程，還要看計劃和安排，跟其他非法移民一起遣返回來。”
    “不管再怎麽拖延，最快下個月，最遲到明年春天或者夏天，咱們就可以見到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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