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雙魚玉佩在劇痛中發燙。
    楚墨咳著血沫拽住她手腕：“快走！噬靈陣要把整片山脈都吞了！”
    轟鳴聲響徹天際。
    葉瀾最後望了眼化作漩渦的地宮入口——
    楚逸的笑聲混著初代家主的嘶吼從深淵傳來，黑霧中隱約浮現出一雙巨大的、布滿羅盤紋路的手掌。
    她咬牙轉身，在餘光瞥見廢墟陰影裏閃過一抹熟悉的白影——是母親常穿的廣袖樣式，衣角繡著的雙魚紋正在無風自動。
    “等等！”
    葉瀾甩開楚墨，朝著白影追去。
    碎石突然從地底炸開，一隻纏繞著黑霧的骨手抓住她腳踝。
    她揮劍斬斷骨手，混沌靈力所到之處，骨頭上浮現出父親臨終前的麵容。
    “別碰那些東西！”楚墨擲出金符，光芒驅散黑霧的瞬間，葉瀾看清石碑背麵刻著的血字：“冰淵無生，噬靈噬心”。
    山風卷起她的發絲，玉佩劇烈震動。
    葉瀾感覺有股力量牽引著她往西北方向疾行，楚墨無奈祭出飛行法器：“玉玨的反應越來越強了，冰淵穀就在前方！”
    冰晶覆蓋的山穀邊緣，葉瀾猛地刹住腳步。
    原本清澈的冰湖此刻翻湧著墨色漣漪，湖心矗立的冰柱上，凍著數十具葉家弟子的屍體。
    他們表情凝固在驚恐狀態，眉心皆嵌著半塊黑石，冰層表麵密密麻麻刻滿了與她左眼相同的羅盤紋路。
    “這些人……是三個月前失蹤的外門弟子。”楚墨聲音發顫，劍尖挑起冰層碎片，“他們的靈海被抽得一幹二淨，就像被……”
    “被噬靈陣吸幹的。”
    葉瀾蹲下身，發現冰麵倒映的自己左眼金光大盛，羅盤紋路正順著皮膚向脖頸蔓延。
    她摸到胸口混沌之火的位置，那裏傳來母親虛影殘留的溫熱，也伴隨著陣陣灼燒般的劇痛。
    冰湖出乎意料的沸騰。一隻巨大的冰手破水而出，五指關節處鑲嵌著完整的雙魚玉佩。
    葉瀾瞳孔驟縮——這玉佩的紋樣，竟與她剛拚湊完成的玉佩一模一樣，唯獨中心位置嵌著顆跳動的、漆黑如墨的心髒。
    “交出混沌之力，饒你們全屍。”
    冰手傳來機械般的女聲，湖麵裂開蛛網般的紋路，更多冰手從裂縫中伸出，每隻掌心都刻著“歸”字。
    葉瀾想起母親銀鐲上的相同刻痕，以及地宮石柱上的古篆。
    楚墨揮劍劈開兩隻冰手，金絲靈力被冰麵吸收：“這些冰是用噬靈陣的力量凝結的！小瀾，用混沌之火！”
    葉瀾咬破舌尖，混著靈力的血珠滴在冰麵。火焰燃起的刹那，她聽見無數淒厲的慘叫從冰層深處傳來。
    冰手轟然碎裂，露出裏麵蜷縮的少女——
    正是失蹤的葉家三小姐，此刻雙眼空洞，嘴角裂開至耳根，露出滿嘴羅盤紋路的牙齒。
    “三妹？！”葉瀾想要靠近，少女卻突然暴起，指尖化作骨刺刺向她咽喉。
    楚墨及時揮劍格開，劍鋒被骨刺纏住，開始迅速結冰。
    葉瀾急中生智，將雙魚玉佩按在少女眉心，混沌之力湧入的瞬間，少女中生爆出一團黑霧，在空中凝成初代家主的半透明虛影。
    “聰明的丫頭。”
    虛影發出桀桀怪笑。
    “不過你們以為冰淵穀隻有這點把戲？”
    冰湖中央升起祭壇。
    九根冰柱托著九具水晶棺。
    棺中躺著的赫然是九個不同年齡階段的葉瀾，最小的不過六歲模樣，眉心都閃爍著微弱的魂印光芒。
    楚墨的金符在祭壇邊緣炸開，連冰層表麵都沒傷到：
    “這是噬靈陣的增幅器！小瀾，玉玨背麵的血字……”
    “冰淵深處，噬靈之秘。”
    葉瀾握緊玉佩，感覺丹田的黑石正在與祭壇共鳴。
    她抬腳踩碎地麵冰紋。
    混沌靈力注入的瞬間，冰層下露出密密麻麻的鎖鏈，鎖鏈盡頭連接著湖底深處的巨大黑影——
    那是個被封印的、長著雙魚尾的怪物，額間嵌著的黑石足有磨盤大小。
    “原來所謂的噬靈陣，不過是給這怪物喂食的工具。”
    葉瀾冷笑，鎖鏈從她手腕迸發，纏住最近的冰柱。
    水晶棺中的幼年“自己”突然睜眼，齊聲發出刺耳尖叫：“姐姐，來陪我們玩啊——”
    祭壇開始旋轉，葉瀾感覺身體被一股力量拉扯。
    她瞥見楚墨正在與冰手纏鬥，金絲靈力即將耗盡。
    湖底怪物的封印出現裂縫，腥黑的液體正順著鎖鏈爬上她的腳踝。
    千鈞一發之際，她將雙魚玉佩狠狠砸向祭壇中心，大喊：“楚墨！用玉玨碎片！”
    玉佩炸裂的瞬間，冰淵穀地動山搖。
    楚墨會意掏出銀鐲碎片與玉玨殘片，三色光芒交織成網，罩住即將蘇醒的怪物。
    葉瀾趁機將混沌之火注入鎖鏈，火焰順著紋路燒向湖底，在觸及怪物的刹那，聽見了母親的聲音：
    “別殺它……那是葉家先祖……”
    火焰猛地熄滅。
    葉瀾望著怪物額間的黑石，記憶如潮水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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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前，葉家先祖為鎮壓魔淵，自願與噬靈獸融合，用自身為容器構建封印。
    初代家主所謂的“雙生魂印”，不過是為了抽取先祖力量的邪惡儀式。
    “你終於想起來了。”
    初代家主的虛影出現在她身後，黑霧凝成的手按在她天靈蓋上。
    “把混沌之力給我，我便放了你母親的魂魄。”
    葉瀾渾身僵硬——冰層深處，她看見母親的虛影被鎖在怪物心口，正用最後的靈力加固封印。
    楚墨的怒吼從遠處傳來，卻被冰牆阻隔。
    葉瀾感覺黑石正在瘋狂吸收她的靈力，祭壇上的幼年“自己”紛紛化作黑霧湧入初代家主體內。
    危機時刻，她想起地宮石柱上的“歸”字，咬破舌尖在掌心畫出血符，將混沌之力逆向注入鎖鏈。
    “以魂為引，歸墟同命！”葉瀾大喊。
    鎖鏈轟然倒卷，將初代家主與噬靈獸同時纏住。
    怪物發出震天咆哮，封印徹底崩解的瞬間，母親的虛影化作流光衝進葉瀾體內。
    她感覺兩股力量在經脈中碰撞，左眼的羅盤紋路與混沌之火終於融為一體，形成雙魚環繞的奇異印記。
    冰淵穀在劇烈震動中坍塌。
    葉瀾抱著楚墨躲開墜落的冰柱，隻見湖底的怪物緩緩睜開眼——
    那眼神與母親如出一轍。
    怪物甩尾擊碎祭壇，將初代家主的虛影卷入深淵，最後望了葉瀾一眼，沉入湖底深處。
    冰層迅速愈合，仿佛一切從未發生。
    楚墨咳著血從碎石堆裏爬出來，手裏攥著半塊焦黑的玉簡：“在冰柱縫隙裏找到的，上麵的字……好像在動。”
    葉瀾接過玉簡，上麵的符文果然如活物般遊走，拚湊出一行小字：“雙魚歸位，魔淵現形；混沌噬靈，雙生同命”。
    山風送來遠處的狼嚎。
    葉瀾望向宗門方向，那裏的黑霧已經凝成巨大的雙魚形狀，而楚逸的氣息正在黑霧中心不斷膨脹。
    她握緊玉佩殘片，新形成的雙魚印記在掌心發燙——
    這一次，她終於看清了母親臨終前口型說的最後兩個字：“淵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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