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真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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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少洲眸色沉靜如深潭,目光卻如實質般落在寧識蒼白的臉上:"身負天品靈根,卻刻意壓製修為..." 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如刃,"你所求為何?"
    寧識指尖輕抬,一道靈光流轉周身。化神境的威壓如水紋般漾開,方才還淩亂的衣衫瞬間恢複如新,連衣袂間的暗紋都纖塵不染。
    她看向楚逸三人組,目光如秋水般澄澈。她指尖輕撫寂聽劍身,聲音清冷卻字字千鈞:
    "阿識對諸位師兄師姐的敬重之心,如皓月映雪,天地可證。今日種種隱瞞實非本願。待他日因果了結,定當將前塵往事盡數相告。"
    楚逸三人組忽然意識到:眼前之人早已不是那個需要他們護持的小師妹。阿識比他們想象的,強大很多。
    楚逸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眼前這個清冷如霜的少女,與記憶中那個總愛拽著他衣袖討糖吃的小師妹,恍若兩人。
    他連忙上前一步,穩穩托住寧識的手臂將她扶起:"修行之人誰沒有難言之隱?"他眼中帶著溫和的笑意,轉頭朝嶽枝使了個眼色:"就像我的私房錢哪能透露給你們?"
    嶽枝會意,眼中泛起欣慰的柔光。她輕輕為寧識拂去衣袖上並不存在的塵埃:"傻丫頭,你能有如此修為,師姐歡喜還來不及。"
    指尖凝聚一縷安神的靈力,不著痕跡地渡入寧識腕間,"隻是往後渡劫,可要記得叫上我們護法。"
    邵宇適時遞來一盞溫好的靈茶,茶香氤氳間柔聲道:"宗門上下同心,本就是互為依靠的。"他將茶盞輕輕放在寧識微涼的掌心,"無論何時,這裏都是你的歸處。"
    月棲梧輕拍玉手,幾名弟子魚貫而入,抬著精致的食案款款而來。
    她眉眼含笑,素手輕拂間,案上已布好八珍玉食:"瞧瞧你們,這般師門情深,倒叫我這旁觀者都心頭溫熱。"
    她執起青玉壺,琥珀色的靈酒傾入盞中,泛起細碎金芒,"阿識剛曆雷劫,最需滋補。今日這桌百味養靈宴,可不許誰再推辭。"
    她特意將一盅雪蛤靈羹推到寧識麵前,溫聲道:"這羹用千年雪蓮熬了整夜,最是養脈。"又轉向眾人,"都別愣著了,趁熱。"嶽枝已夾起一塊晶瑩剔透的鱸魚膾放進寧識碗裏。
    ……
    玄極宗諸位長老齊聚清心殿,殿內檀香繚繞卻掩不住眾人複雜心緒。
    長沛真人率先開口,手中拂塵輕輕敲擊案幾:"長泠,此事你確實欠妥。宗門出了如此天驕,本該傾力栽培,你這般隱瞞,倒顯得我們不近人情了。"
    長沅真人聞言歎息,指尖凝聚的靈光在茶盞邊緣流轉:"那九道紫霄神雷何等凶險,若我們提前知曉,至少能請出法寶護持。如今想來,那孩子獨自扛下天劫,實在令人心疼。"
    長泠端坐主位,麵色如常地端起茶盞。茶湯映出他平靜的眉眼,卻照不見心底翻湧的苦澀。
    他忽然想起寧識初入門時,那個總愛追著他請教基礎劍訣的身影,原來那些生澀的劍招,都是演給他看的戲碼。
    長淇輕拂袍袖,溫聲打破殿內凝滯的氣氛:"諸位,此事既已明了,便不必再多言了。"他目光溫和地看向長泠,"長泠向來處事周全,想必自有考量。"
    說著起身示意眾人:"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讓師弟好生歇息。"他指尖輕點,殿門應聲而開,晚風裹挾著山間清氣徐徐而入。
    長沅真人見狀,順勢笑道:"也罷,橫豎是我玄極宗之福。"他朝長泠拱手,"改日再與師弟詳談。"
    寧識至長泠身側,素手交疊正欲行禮:"師父,阿識來給您請安。聽聞您為弟子擋劫受了..."話音未落,忽覺腕間一涼。
    長泠二指已搭在她脈門,靈力如溪流般探入經脈。他眉間霜色未改,隻淡淡道:"恢複尚可,坐。"
    寧識靜立廊下,月光描摹著她清瘦的輪廓。褪去往日刻意偽裝的嬌憨,此刻的她如寒潭映月,通身透著疏離的清冷。
    山風掠過時,素白道袍泛起細微漣漪,單薄肩線在衣料下若隱若現。
    她忽然偏頭輕咳,立即以袖掩唇。月光照見袖口暗紋上濺開的點點猩紅,又被迅速攏入掌心。眉心那道本命靈光忽明忽暗,顯然是在強壓傷勢。
    長泠抬眸時,正看見她繃緊的下頜線。少女站姿如青鬆勁竹,唯有垂落的廣袖在夜風中微微顫動,泄露了幾分勉強。
    月光漫過石階,在她足邊投下伶仃的影子。那影子筆直如劍,與初入山門時蹦跳雀躍的模樣判若兩人。
    長泠廣袖輕拂,殿門應聲而合。他掌心泛起溫潤靈光,緩緩渡入寧識經脈:"修為見長,脾氣倒也跟著見長。"
    寧識感受到那股熟悉的靈力遊走周身,如春風化雨般撫平她體內殘存的雷劫之傷。她抿了抿唇,低聲道:"弟子不敢。"
    長泠的靈力如江河奔湧,源源不斷注入寧識體內。他眉間霜雪愈重,卻始終未發一言,仿佛要將畢生修為都渡給這個欺瞞自己的小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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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識忽然並指如劍,生生斬斷靈力連接。她雙膝觸地,寂聽劍橫陳於前:"弟子虛飾修為,欺瞞尊長。"
    聲音清冷似雪,"按《玄極律》第三章第五條,當受九道戒鞭,廢去..."
    話未說完,長泠忽然拂袖。案上茶盞"叮"地落在她跟前,水麵映出師父罕見的怒容:"為師教你近一年,就為等今日這句門規?"
    長泠突然扣住寧識的手腕,力道大得在她蒼白的肌膚上留下紅痕。
    他俯身逼近,眼中翻湧的情緒如暴風雨前的海麵:"阿識,"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你可知為師要的從來不是請罪?"
    寧識腕間靈光乍現,掙脫的瞬間在兩人之間劃出一道靈力屏障。
    她後退半步,背脊抵上冰涼殿柱:"師父,許多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她也直視長泠,毫無畏懼,"阿識的確無法坦誠。"
    長泠看著空落落的掌心,忽然低笑出聲。那笑聲裏帶著幾分自嘲,幾分痛惜:"好一個牽一發而動全身..."
    他抬手拂去案上茶盞,瓷器碎裂聲在殿內格外刺耳,"那為師問你,這一年可有一刻真心?"
    "師父傳道之恩,護道之義..."她聲音很輕,卻字字如刻,"阿識皆銘記在心。此心皎皎,可照山河。"
    長泠扣住寧識手腕的力道又重三分:"你到底在怕什麽?縱是滔天劫難,為師也替你擔著!難道就不能信為師一次?"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
    寧識眼中霜雪凜冽:"師父,"她輕輕搖頭,"有些因果,必須由阿識自己了結。"
    一方羊脂玉瓶已靜靜立在案頭,瓶中三粒天品靈丹流轉著霞光。
    "這瓶煉穹玄液丹,可化雷劫餘燼。"她素手輕拂,在瓶身留下一道溫潤的護持靈紋,"師父且安心調息。"
    長泠望著寧識漸行漸遠的背影,胸口突然氣血翻湧,一縷殷紅自唇角溢出。
    他抬手欲喚,卻見那道單薄身影在月下微微一頓,分明聽到了動靜,卻終究沒有回首。
    ……
    寧識破境化神的消息雖如驚雷炸響,但第二關百藝擂的戰鼓已震徹雲霄。各派修士不過駐足議論片刻,便又匆匆投身於道法爭鋒的籌備中。
    藏經閣前,嶽枝正與器峰弟子激烈爭論著法寶搭配;演武場上,邵宇的玄甲簽化作七十二道流光;藥廬方向飄來陣陣丹香,醫修們又在嚐試新的靈藥配方。
    就連渡塵也捧著金剛經,在菩提樹下反複推演佛門手印。他腕間新換的沉香念珠,正是為應對明日符咒比試所備。
    要說此刻最是清閑的,莫過於寧識與林景川二人。
    一位是初入化神的大能,舉手投足間自有天地靈力相隨;一位是曆屆劍道魁首,青鋒未出便已震懾群英。這般修為,尋常比試於他們而言,倒像是兒戲了。
    寧識為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煩心不已,一步踢一個石子,踢的灰塵四起。
    而林景川對她來說完全就是個晦氣鬼,比如現在,他橫劍攔住寧識去路,劍鞘上歸元宗的徽記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他喉結滾動幾次,卻隻紅著臉憋出一句:"寧識你..."
    寧識指尖驟然迸出靈力,隨時準備打架:"林景川你嘰嘰咕咕半天到底想說什麽?"她袖中寂聽劍發出嗡鳴,"齁到了就去吃餅。"
    林景川近來總在夜半驚醒,枕上還殘留著幻象中的香氣。
    那日幻境裏,石林變成寧識欺身而來的溫度,唇上柔軟的觸感,都成了揮之不去的夢魘。
    他練劍時劍鋒會突然偏出三分,打坐時心脈總無故震顫——就像此刻,明明該去主持劍閣練劍,人卻鬼使神差地站在寧識麵前的古鬆下。
    林景川見她眉頭越皺越緊,趕緊脫口而出:"你...你身體好些了嗎?"
    “打探敵情來了?”寧識直接給他翻了個白眼:"大哥,我現在是化神誒!就算隻剩半條命你也打不過好嗎?"她不耐煩地揮揮手,"讓讓讓,別擋道。"
    林景川望著寧識遠去的背影,突然發現她剛才那個嫌棄的眼神,簡直和石掌櫃如出一轍。這個發現讓他心頭一跳,嘴角不自覺揚了起來。
    玉聽裏,墨少洲催促她趕緊來長泠院子裏商議明天比賽的章程。
    寧識別別扭扭的不想去,雖然隱瞞修為的事已了,但每次遠遠望見那些熟悉的宗門服飾,胸口便像壓了塊石頭似的。
    她在長泠的院門外磨蹭了好一會兒,手指無意識地把袖口揉出了褶子。等她終於推門進去時,議事已過半了。
    "弟子來遲了。"她低頭行禮,聲音比平日悶了幾分。
    長泠正與幾個親傳議著百藝擂的章程,聞聲抬眼。目光在她微皺的袖口和刻意避開對視的眼睛上停了停,心下便了然。
    "無妨。"他語氣如常,卻將案上的茶盞往她那邊推了推,"橫豎能與你相較的..."指尖在名冊上輕點兩處,"也就林景川和傅淩淵了。"
    寧識接過茶盞,觸手溫度正好。她抿了一口,是安神的雪芽,師父竟還記得她這幾日睡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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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識立刻搶聲道:"弟子與傅淩淵一組!"開什麽玩笑,她才不要和林景川那個晦氣鬼比賽。
    墨少洲把玩著手中的玄鐵簽,突然"哎呀"一聲:"不巧,傅淩淵的戰帖我今早剛接下。"他促狹地眨眨眼,"倒林景川那邊還空著..."
    寧識手裏的茶盞"哢"地磕在案幾上。
    "要我說,"蘇倚川晃著簽筒,鐵簽碰撞發出清脆聲響,"林景川最近總走神練劍,勝算說不定更大些?"
    楚逸和嶽枝幾人滿臉困惑地來回打量:"少洲這話什麽意思?"
    蘇倚川剛要張嘴解釋,寧識的繡鞋已經重重碾在他腳背上。
    "嗷——"他倒抽一口涼氣,硬是把話轉了個彎,"哈哈哈...隻是我師兄和傅淩淵招數更投契罷了!"
    邵宇狐疑地看著蘇倚川齜牙咧嘴的表情,又瞥見寧識指尖若隱若現的風刃,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長泠的目光落在寧識泛紅的耳尖上,眼神驟然一凝。
    前幾日寧識渡雷劫,當時那小子急切的樣子,現在想來分明有異。
    他指節無意識地叩擊案幾,檀木發出沉悶的聲響。茶盞中的水紋一圈圈蕩開,映出他眼底漸濃的寒意。
    "既然人選已定..."長泠突然開口,聲音比往常沉了幾分,"就如此吧。"
    寧識莫名打了個寒顫,抬頭時正對上師父深不見底的目光。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總覺得殿內溫度突然低了許多。
    待眾人散去,長泠抬手布下一道隔音結界。他指尖輕叩案幾,每一聲都像敲在寧識心尖上。
    "化神境不過是個開始。"長泠語氣平淡,卻刻意加重了某個詞,"莫要為其他人浪費了這身修為。"
    寧識正低頭整理袖口,聞言手指一僵。師父從不說廢話,這話裏的警告意味再明顯不過。
    該死的墨少洲!沒事在師父麵前嚼什麽舌根嘛!她早晚得攮死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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