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
    洛頃言被白沐烊灌得暈暈乎乎的：“不喝了，小白叔叔，不喝了，真的不能再喝了。”
    “誒~大侄子，這才哪到哪兒呢！人生難得幾回醉，這次咱倆必須喝到位，你要覺得白酒喝不慣，咱整點你熟悉的洋酒？”
    說著，白沐烊將白酒和洋酒混一起，遞給了洛頃言。
    洛頃言剛要推脫，白沐烊便直接喂到他嘴邊：“慫了是不是？男人酒量不行，就代表他膽量不行，你這膽量不行，怎麽好意思到處說是我們小然兒的青梅竹馬呢？”
    一提小然兒，洛頃言立馬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誰說我不行，我肯定行啊！再來，我們接著喝。”
    林一然推門進來便看到眼前這副景象，洛頃言喝得酩酊大醉還一個勁兒往自己嘴裏灌酒，一旁的薄艾萱抱著手機麵帶微笑地睡著了。
    她看向遍地的酒瓶子以及端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沈驚初：“都這樣了，你也不怕他們喝死？”
    準確的說，是洛頃言一個人會喝死，因為白沐烊到目前為止，也還是微醺的狀態。
    “他們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又何必操心這麽多。”
    林一然：“......”
    又是一杯酒下肚，洛頃言徹底被灌倒在了茶幾底下。
    白沐烊得意地挑了挑眉，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小樣兒，我管你什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到了我的地盤兒，還不照樣乖乖被我喝趴下。”
    林一然：“......”
    她掃了眼地上的酒瓶，幾乎是致死的量。
    “他這樣真的不會蹲大牢嗎？”林一然指著白沐烊。
    沈驚初淡定地搖頭：“頂多是民事責任，不用擔心。”
    林一然：“......”
    她看起來像是在擔心白沐烊？
    沈驚初站起來，牽著她的手：“走吧！我們回家。”
    “那他們呢？”
    “一會兒會有人來收拾的。”
    林一然：“啊？”
    怎麽聽他的口氣，他們三個好像是垃圾一樣。
    回家的路上。
    “心情不好？”
    她藏得挺好的，隻是沒想到沈驚初的觀察力如此敏銳，她嘟著嘴點點頭：“有點，剛才在酒吧外麵碰上個神經病，勾起了我一些傷心的往事。”
    第一次和大熊一起出外勤任務，那時候的她大概六七歲。
    不是什麽特別難的任務，隻是代表極地洲出於人道主義精神給戰區的難民運送一批過冬的生活物資。
    城市變成了廢墟，四處彌漫著硝煙和戰火，她從車上下來，肉眼所及之處，沒有一個活物。
    直到他們把救援物資卸下來之後，才陸續有人從破敗不堪的廢墟底下探出頭來。
    確定他們沒有惡意，才敢壯著膽子出來。
    那天恰好是聖誕節，下了很大的雪，很冷很冷。
    他們穿著破爛且單薄的衣服，幾乎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一個個餓得麵黃肌瘦。
    可當他們成功領到物資的那一刻，臉上卻洋溢著無比激動和開心的笑容。
    那時的她，被他們滿足的笑容感染，覺得自己做了一件無比有意義的事情。
    也是那時候起，她對食物存了敬畏之心。
    本以為這份快樂會一直延續下去，可突如其來的槍林彈雨徹底粉碎了他們來之不易的幸福。
    他們有的人甚至在中彈之後還在拚命爬向遺落在旁的物資，子彈像大雨般不斷射擊阻攔。
    到最後，他們隻能抱著懷裏物資遺憾死去。
    他們隻是想為在家挨餓受凍的妻兒求得一份生存的可能，他們並沒有做錯任何事，他們隻是想活下去。
    可最後，他們還是成為了戰爭下的犧牲品。
    那一刻，她才真正體會到什麽叫做，‘尊嚴隻在刀鋒之上，真理隻在大炮射程之內’。
    隻有變得足夠強大，才能守住自己想守護的一切。
    她雖憐憫眾生，卻時常感到無可奈何。
    直到後來畫風逐漸走偏，變成了‘生死看淡，不服就幹’，以至於她在外欠下了許多孽債，到現在都沒還完。
    所以她現在學乖了，能站旁邊看熱鬧的，就絕不多管閑事。
    除非忍不住。
    第二天晚上。
    洛頃言是在一陣劇烈的頭痛中醒來的。
    洛頃言躺在床上，隻覺得腦子是不清醒的，四肢也是麻木的。
    經此一夜，他得出一個結論，華國的勸酒文化真的太可怕了，以後必須繞道而行。
    這時，林一然打電話過來問候：“還活著就吱個聲唄！”
    洛頃言輕笑了聲，嗓子啞得都快出不了聲了，也依舊配合她：“吱~”
    “嗯，活著就好，你好好休息，我掛了。”
    要換做平時，他肯定死纏爛打地跟她多聊會兒天，可今天他確實沒這個精力。
    他放下手機，翻了個身，又昏睡過去。
    “暮曉姨姨，我非去不可嗎？”葉拾億站在幼兒園的門口，遲遲邁不開腿。
    暮曉眼神堅定地回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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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能不能穿一身正常點的衣服去上學？”葉拾億哭喪著臉，看了看他身上的青蛙服套裝，就連腳上的鞋都是分叉的。
    “不行。”暮曉搖頭：“大小姐說怕你早熟的性格在眾多小朋友中顯得太突兀，所以特意讓你打扮得稍微可愛一點，這樣才好融入集體，免得被其他小朋友孤立。”
    “真的嗎？我怎麽不信呢？我怎麽感覺她好像在故意惡搞我。”
    暮曉：“......”
    事實證明，他小姨的確是在惡搞他。
    因為班上的每個小朋友都穿著很普通的衣服，隻有他打扮得像個吉祥物，在人群裏格外突兀。
    原本好多小朋友都在哭鬧著要找爸爸媽媽，不想待在幼兒園裏，可轉頭看到他時，一個個都笑出了鼻涕泡。
    葉拾億：我長得有那麽好笑？
    有個小男孩從他書包裏拿出了一個黑溜溜的玩偶，跑到他麵前興奮地說道：“小蝌蚪你快看，我終於找到你媽媽了，這是你媽媽，快，快叫媽媽。”
    葉拾億無語，看著小男孩說道：“我是男的，不是你媽媽。”
    “啊？”
    “你媽媽不要你了，叫爸爸。”
    話音剛落，小男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你不是小蝌蚪的媽媽，小蝌蚪沒有媽媽了，我也沒有媽媽了，媽媽，媽媽我想你了，媽媽~哇哇哇~~~”
    葉拾億：“......”
    小男孩抱著小蝌蚪哭得淒慘無比，其他小朋友見狀，也紛紛哭了起來，都哭著喊著要找爸爸媽媽。
    甚至有個小男孩邊哭邊掏出書包裏的全家福，看著照片裏的爸爸媽媽哭，邊哭還邊和旁邊的小朋友交流。
    “這是我媽媽呀！我媽媽沒了呀！這是我爸爸呀！我爸爸也沒了呀！”
    葉拾億：“......”
    你爸媽知道他們自己都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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