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表演場上破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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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的晨霧還未散盡,水榭外的垂絲海棠已開得正好。
朱漆廊柱下,沈清歡站在後台帷幕後,聽著前院傳來的絲竹聲與歡笑聲,指尖輕輕摩挲著袖中帕角——那是白璃連夜繡的並蒂蓮,繡線香混著晨露的濕潤,像顆定心丸。
"清歡姐,該你候場了。"小丫鬟捧著琵琶匣子過來,銅鎖上還掛著新打的封條。
沈清歡抬眼,正撞見紅菱從另一側轉過來,銀鎏金步搖在鬢邊亂顫,嘴角扯出個刻薄的笑:"妹妹可當心些,這琵琶可是林師爺親自挑的,說是要給長安貴人們看看咱們樂坊的真本事。"
真本事?
沈清歡垂眸,見紅菱裙角沾著星點木屑——和昨日她在雜物房見到的琵琶箱碎片顏色一模一樣。
前日她去取琴,原本鎖在庫房的天音琵琶不翼而飛,連帶著白璃翻出的烏木琵琶也被挪了位置。
如今想來,怕是紅菱聯合林師爺做了手腳。
水榭前的喝彩聲突然拔高,紅菱的《金縷衣》彈完了。
沈清歡望著她踩著金縷鞋下台,袖口還沾著方才撥弦時崩斷的絲弦,心下冷笑——紅菱為了炫技強行用了硬甲,指甲早裂了道縫,方才最後一個高音分明走了調,偏那些捧場的富家太太們聽不出來,隻盯著她腕間的翡翠鐲子喝彩。
"下一位,沈清歡。"
帷幕被掀起的刹那,沈清歡聞到了熟悉的沉水香。
林師爺站在台側,手裏轉著茶盞,眼底的陰鷙像淬了毒的針。
她垂眸看向案上的琵琶——桐木麵板泛著不自然的白,弦軸是普通榆木削的,連絲弦都是粗劣的麻線混紡,指尖一搭上去,竟比尋常琵琶低了半調。
台下傳來竊竊私語。
李公子坐在首座,墨色錦袍被陽光鍍了層金邊,正端著茶盞看她,目光裏帶著幾分探究。
沈清歡深吸一口氣,袖中帕子被攥得發皺——白璃說過,這帕子是用天山雪蠶線繡的,能鎮心神。
她抬眼時,眼尾的小痣微微揚起,像隻蓄勢待發的蝶。
第一聲弦響驚了滿座。
原本該沙啞的音色裏,竟透出幾分清越。
沈清歡垂眸撥弦,指尖如蝶穿花,將原本走調的絲弦用輪指技法帶得流暢起來。
她能感覺到"天音琵琶"的能力在翻湧——台下李公子的茶盞頓了頓,唇角微揚;左側穿石榴裙的夫人捏緊了帕子,眼尾泛紅;林師爺的茶盞在案上磕出輕響,指節泛白。
她調整著節奏,前半段用了《渭城曲》的舒緩,到"勸君更盡一杯酒"時突然轉調,弦聲如急雨打在青石板上,驚得簷下的紫燕撲棱棱飛起。
台下的議論聲漸歇,連紅菱都忘了找茬,直勾勾盯著台上。
變故發生在第三段。
沈清歡的小指勾住第三根弦時,那根本就劣質的絲弦"啪"地崩斷,斷弦擦過她手背,滲出血珠。
台下頓時騷動,紅菱立刻尖著嗓子喊:"到底是上不得台麵的,連弦都彈斷了!"
沈清歡卻笑了,指尖在斷弦處輕輕一壓。
剩下的四根弦在她手下翻出花來,斷弦的餘震混著新音,竟像是有人在嗚咽著應和。
她想起前世被休那日,嫡姐摔了她的琵琶,斷弦紮進掌心的疼;想起重生後在雜物房翻找琴譜時,白璃舉著蠟燭說"清歡姐的琴,該讓長安都聽見";想起昨夜在馬車裏,她塞進林師爺磚縫的那截沉水香斷弦——此刻,那截斷弦該在蕭太後的密信裏翻湧了吧?
弦聲越來越急,像驟雨打在太液池上,又漸緩成月光漫過廊柱。
當最後一個音消散時,滿座寂靜了三息,接著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李公子率先起身,腰間玉佩叮咚作響:"好個"斷弦續音",沈姑娘這手技藝,當真是餘音繞梁。"
紅菱的臉白得像張紙,林師爺的茶盞"當啷"掉在地上,瓷片濺到沈清歡腳邊。
她彎腰拾了片,抬頭時眼尾微挑:"林師爺的茶盞碎了,可要清歡幫您撿?"
林師爺喉結動了動,強笑著擺手。
李公子已走到台前,廣袖拂過沈清歡手背的血珠:"沈姑娘手傷了,在下府裏有位老醫正,最會治琴師的指傷。
不如隨我回去,順便看看在下收藏的琴譜?"
沈清歡望著他眼底的真誠,想起白璃說過李公子最恨權貴欺壓藝人。
她垂眸福了福:"那就有勞李公子了。"
水榭外的銀杏葉沙沙作響,像極了琴弦撥動的聲音。
沈清歡跟著李公子往湖畔走去時,餘光瞥見林師爺正攥著塊碎瓷片,指節泛青。
而李公子提到的藏書閣,此刻正隱在湖對岸的竹影裏,雕花木窗半開,露出幾卷泛黃的書脊——其中一卷的封皮,似乎印著"太液池暗格"幾個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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