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危機逼近初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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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未散時,沈清歡已坐在廊下的青石板上。
    她的琵琶擱在膝頭,冰蠶絲弦被露水浸得發潤,指尖輕輕撥過,清越的音波便撞碎了滿院朦朧。
    白璃端著青瓷碗過來,碗裏浮著兩顆水潽蛋。
    啞女用手語比了個“查”字,又指了指東邊的雜役房——她昨夜已買通了負責打掃林師爺院子的老周嬸。
    沈清歡夾起蛋吹了吹,目光落在院角那株老槐樹上。
    前日她就是在這樹後,聽見紅菱壓低聲音說:“太後要的東西,林師爺說這月十五前必有著落。”當時她隻當是樂坊要進新樂器,如今想來,林師爺這兩月總在亥時後往庫房跑,連陳老夫人賞的鎏金手爐都塞給了守門的張二,哪是為了避寒?
    分明是怕金屬碰撞出聲。
    “清歡姑娘。”
    一聲喚驚得她抬眼,林師爺不知何時站在月洞門邊,青布皂靴上沾著星點泥漬,笑容像塊抹了蜜的砂紙:“老夫人說今日要考校新譜,您這琴彈得倒早。”
    沈清歡垂眸斂去眼底冷意,起身福了福:“師爺教訓得是,清歡這就去練《折楊柳》。”
    林師爺擦肩而過時,她聞到一縷極淡的沉水香——鳳儀宮的貢香。
    蕭太後最喜這個,連陳老夫人房裏都隻敢點半柱。
    午後的茶寮飄著茉莉香。
    李公子的湖藍直裰搭在椅背上,他捏著茶盞,指節因用力泛白:“你是說蕭太後借樂坊做幌子?”
    “上月十五,林師爺帶了三車貨進樂坊。”沈清歡將白璃畫的草圖推過去——老周嬸記得那木箱上有朱砂印,“南詔來的商隊,貨單寫著‘蜀錦’,可我前日替陳老夫人整理庫房,那箱子壓得地板吱呀響,哪是錦緞能有的分量?”
    李公子屈指叩了叩桌麵:“我讓賬房查過蕭氏商行的流水,上月確實有筆‘樂坊采買’的支出,可數目比市麵價高了三成。”他忽然傾身,聲音低得像耳語,“我阿爹說,蕭太後的族兄蕭承業在幽州管軍糧,最近邊報說軍糧總差那麽幾車——”
    沈清歡的指尖在琵琶弦上一滑,迸出個裂帛似的顫音。
    她猛地想起昨夜用天音琵琶試彈新曲時,林師爺站在廊下聽琴,表麵是溫吞的讚賞,底下卻翻湧著焦躁與警惕。
    原來他不是在聽琴,是在等——等那三車“蜀錦”裏的東西,運去該去的地方。
    “今夜子時,我帶你進庫房。”李公子從袖中摸出個銅鑰匙,“張二好賭,我用五兩銀子換了庫房備用鑰匙。”
    月至中天時,樂坊的更夫敲過二更。
    沈清歡裹著青衫蹲在庫房後窗下,琵琶擱在腳邊。
    李公子的影子在牆上晃了晃,窗欞“哢嗒”一聲開了。
    黴味混著木料香撲麵而來。
    沈清歡摸出火折子,微弱的光映出三排木箱,最上麵那排的朱砂印還沒幹透——“蕭”字像團凝固的血。
    “這裏。”李公子的聲音從最裏側傳來。
    他蹲在最後一個木箱前,箱蓋半開,露出半截泛黃的絹帛。
    沈清歡湊過去,絹帛上的字跡讓她血液凝固:“幽州糧道,十五夜子時,蕭記商隊……”
    “砰!”
    門閂斷裂的聲響驚得兩人同時抬頭。
    月光從破門處漏進來,照見四個玄衣人,為首的腰間懸著鳳紋玉佩——蕭太後的暗衛。
    “抓住活的。”為首者抽出短刀,刀光在沈清歡眼底閃過。
    她反手抓起琵琶砸向最近的暗衛,冰蠶絲弦劃破那人手背的瞬間,她聽見他心底的冷笑:“早料到你們會來。”
    天音琵琶的預知能力突然翻湧,沈清歡看見下一刻李公子會被踢中胸口,看見自己會撞翻燭台引燃帳幔。
    她拽著李公子撲向窗口,背後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響——暗衛的刀劃破了她的衣袖。
    兩人滾進草叢時,樂坊的燈籠次第亮起。
    沈清歡喘著氣摸向頸間,那裏還掛著方才從木箱裏扯下的半幅絹帛,邊角沾著暗衛的血。
    “他們早有準備。”李公子捂著發疼的肋骨,聲音發顫,“林師爺前日去了鳳儀宮,肯定是告了密。”
    沈清歡望著遠處逐漸逼近的火把,忽然笑了。
    她的手指撫過琵琶上的冰蠶絲弦,弦音裏還殘留著暗衛的情緒——得意,卻又藏著一絲慌亂。
    那是蕭太後的人沒拿到所有證據的慌亂。
    “李公子。”她將半幅絹帛塞進他手裏,“明日你帶這個去見右相府的陳公子,他最恨蕭氏專權。”
    “那你?”
    沈清歡起身拍了拍裙角,月光落在她染血的衣袖上,像朵正在綻放的紅梅:“我得回去。蕭太後要的東西還沒到手,她不會現在殺我。”
    更夫敲響三更時,沈清歡站在樂坊門口。
    她望著鳳儀宮方向那盞始終亮著的宮燈,忽然想起方才暗衛眼底的得意——他們以為自己贏了。
    可他們不知道,她的天音琵琶在觸到木箱的刹那,已經記住了每道情緒的褶皺。
    蕭太後要的,從來不是什麽蜀錦。
    而她沈清歡,才剛要出牌。
    宮燈在夜風中晃了晃,突然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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