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決戰前夕布奇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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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風卷著枯草掠過營地,篝火在沈清歡腳邊劈啪炸響,火星子撞在她腰間的斷弦琵琶上,又倏地熄滅。
    "都到齊了。"司墨的聲音像淬了冰的鐵,玄甲上的箭簇還沾著血,他卻似渾然不覺,隻將案幾上的羊皮地圖往沈清歡麵前推了推,"說吧,怎麽打。"
    帳外傳來甲胄摩擦的聲響,劉將軍的虎紋披風掃過帳簾,帶進來一股子血腥氣:"探馬剛報,趙賊的三萬大軍與雲無咎的兩萬合了營,光是糧草車就排了半裏地。
    咱們......"他攥緊腰間的虎符,指節發白,"咱們隻有一萬五千人。"
    "兵力三倍差距。"魏謀士撫著山羊胡,聲音發顫,"末將雖讀過些兵書,可這等懸殊......"
    "懸殊?"沈清歡突然笑了,指尖輕輕劃過琵琶裂了道縫的琴身。
    那是前日夜裏,雲無咎派來的刺客砍的,當時他躲在暗巷裏,還隔著三步遠,卻用梅花針挑斷了她的琴弦,"雲無咎總愛算這些明賬。"她抬眼時,眸中寒芒驟起,"可他忘了,這天下最算不準的,是人心。"
    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秦侍衛掀簾而入,玄色勁裝浸透了夜露,臉上還沾著草屑:"沈姑娘,末將繞著敵營轉了三圈。
    雲無咎紮營在北郊的望川原,前有河流屏障,後有山坳藏伏兵,何軍師親自帶人守著中軍大帳,連巡夜的士兵都是五人一組,火把照得跟白晝似的。"
    "望川原......"沈清歡指尖在地圖上點住那片開闊地,眼底閃過銳光,"那片地我熟。
    十年前我娘在樂坊當差時,曾隨蕭太後去祭河神,望川原東邊有片老槐林,林子密得連鳥都飛不進去。"
    "您是說......"白璃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用手語比了個"伏"字。
    這啞女繡娘的手指沾著繡線的繭子,卻比任何軍報都清晰——她昨日替沈清歡補鎧甲時,在裏襯繡了隻振翅的鳳凰,此刻正隨著沈清歡的動作若隱若現。
    "正是。"沈清歡握住白璃的手輕輕一捏,轉向蔡工匠,"老蔡,我要你帶二十個手巧的兄弟,連夜趕製三十麵青銅編鍾,十二把骨笛。
    編鍾的音高要與我的琵琶第一弦相合,骨笛的調子得壓過北風的哨音。"
    蔡工匠捋著花白的胡子直瞪眼:"沈姑娘,編鍾得鑄模,骨笛要選水牛角......這半夜的上哪找材料?"
    "我讓人去拆了營裏的銅鍋。"司墨突然開口,解下腰間的玄鐵劍往桌上一磕,劍鞘崩開,露出裏麵裹著的半塊虎符,"西郊有個獵戶村,我前日派王侍衛送了十車鹽過去,他們該存著不少水牛角。"
    沈清歡抬頭看他,司墨的眉峰被篝火映得發紅,像極了去年上元夜,他披著月光翻進樂坊圍牆,替她撿回被蕭太後摔碎的琵琶碎片時的模樣。
    她喉間一暖,將琵琶往案上一放:"編鍾和骨笛不是用來聽的。
    等明日寅時三刻,我在陣前彈《破陣曲》,編鍾隨我擊節,骨笛從槐林裏應和。"她指節叩了叩地圖上的老槐林,"雲無咎的士兵多是北境招募的,最怕寒夜聽悲音——我這琵琶能摸透人心,到時候他們的刀還沒舉起來,膽先寒了一半。"
    "那白姑娘和孫某呢?"孫勇士拍著胸脯,腰間的板斧震得甲片叮當響。
    這漢子是前日裏從雲無咎營中逃過來的,說是受不了主將克扣軍糧,"末將別的不會,砍人準頭足!"
    "你帶八百人跟白璃進老槐林。"沈清歡將一疊染了朱砂的絹帕遞給白璃,"白璃的繡活能引蝶,你讓弟兄們把絹帕綁在箭上,等我琵琶聲裏混進《驚鵲》的調子,就往敵營射。
    蝶群被朱砂味一激,能把他們的旗幡全撲落——到時候望川原的風往哪吹,他們的視線就往哪偏。"
    白璃接過絹帕,指尖輕輕撫過帕角繡的並蒂蓮。
    那是沈清歡去年冬天教她繡的,當時她被樂坊的嬤嬤打了手板,是沈清歡偷偷用草藥替她敷傷,說"手是繡娘的命,也是刃"。
    此刻她對著沈清歡彎了彎眼睛,用手語比了個"放心"。
    "至於盧兄弟......"沈清歡轉向帳角站著的青衫士兵。
    那人身量單薄,左眉骨有道淺淺的疤,正是前日裏跪在她帳前求見的雲無咎舊部,"你明日卯時回營,就說被我們的巡邏隊抓了,挨了三鞭子才逃回去。"她摸出半塊碎玉,"這是我娘留下的,你貼身帶著。
    等我琵琶彈到《離歌》第三段,你就帶人燒了他們的糧草車——玉墜沾了我的血,我能憑琵琶音找到你。"
    盧士兵突然單膝跪地,額頭重重磕在泥地上:"沈姑娘當日在破廟給末將一碗熱粥時,末將就知道,您這樣的人,該站在最高處。"他喉結滾動,"末將妹妹病了三年,是您讓白姑娘送了十兩銀子去。
    雲無咎的糧餉,夠買十車藥,可他連半文都不肯撥......"
    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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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侍衛掀簾衝進來,額角滲著血:"沈姑娘!
    雲無咎的營地方向突然動了!
    末將看到何軍師帶著一隊騎兵往西邊去了,趙將軍的帳篷也在拆,像是要......要變陣!"
    帳內霎時靜得能聽見篝火的劈啪聲。
    魏謀士的茶盞"當啷"掉在地上,劉將軍的虎符砸在案上,震得地圖卷了邊。
    沈清歡的指尖在琵琶弦上微微發顫。
    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像擂在牛皮鼓上的悶響——是盧士兵暴露了?
    還是何軍師識破了槐林的埋伏?
    前日裏雲無咎說要帶她去江南看桃花時,袖中的梅花針還沾著啞藥,此刻那股子腥甜突然湧到她喉間。
    "清歡。"司墨的手覆上來,掌心的溫度透過琵琶木紋滲進她骨裏,"你說過,這一次不會輸。"
    她深吸一口氣,望著帳外忽明忽暗的火把,突然笑了。
    斷弦的琵琶被她輕輕抱起,指尖劃過那道裂痕——那是雲無咎留下的,卻也是她重生以來,最鋒利的刃。
    "傳我將令。"她的聲音清亮如裂帛,"蔡工匠加派人手,編鍾的模子用營門的銅釘;白璃和孫勇士提前兩個時辰進槐林,蝶帕浸三遍朱砂;盧兄弟......"她望向那青衫士兵,"你現在就走,就說我打斷了你一條腿。"
    帳外的北風突然轉了方向,卷著她的話往北郊吹去。
    沈清歡摸出懷中的玉墜,那是司墨前日裏塞給她的,刻著"生死與共"四個字。
    她將玉墜係在琵琶弦上,聽著弦線發出清越的顫音——這一次,雲無咎要算的,是他從未算過的局。
    望川原的號角聲隱約傳來,混著更遠處慈寧宮的簷角銅鈴響。
    沈清歡望著東方漸白的天色,指尖按上琵琶第一根斷弦。
    這一次,她要讓所有算盡人心的人,都聽聽,什麽叫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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