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音盾護體破幻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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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歡的腳步在巷口突然頓住。
夜風卷著枯葉掠過她的繡鞋,可那涼意裏分明裹著股腐木混著朱砂的腥氣——和三年前那夜一模一樣。
她攥緊琵琶弦的手微微發顫,弦上的薄霜正順著指節往腕間爬,像母親咽氣前攥著她的手,冷得刺骨。
"清歡?"司墨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帶著點少見的溫軟。
他本就生得冷硬,眉骨高得像刀刻,此刻卻放軟了下頜線,指尖虛虛護在她後腰,"可是哪裏不舒服?"
沈清歡抬頭對他笑,眼角卻掃過街角那株老槐。
樹影裏有團黑霧正往上竄,像有人拿墨汁潑進了夜色。
她喉間泛起腥甜,那半塊虎符在暗格裏燙得幾乎要燒穿琵琶木:"回樂坊。"話音未落,身後突然傳來"哢啦"一聲——竹器坊的青瓦在月光下裂開道縫,碎瓦簌簌往下掉,竟露出底下爬滿青苔的磚,和三年前母親被殺那晚,她躲在柴房裏透過牆縫看見的,蕭太後院子裏的地磚紋路分毫不差。
"司統領!"王侍衛的喝聲從左側傳來。
這位皇帝身邊的帶刀侍衛正攥著佩刀,刀尖指著前方:"那棵槐樹!"
沈清歡順著看過去,老槐的枝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原本粗糙的樹皮翻卷開來,露出底下白生生的骨茬。
更詭異的是,他們方才走過的青石板路正在融化,像被誰澆了滾水的飴糖,泛著黏膩的光,將眾人的靴底死死黏住。
"幻陣。"沈清歡脫口而出。
她見過雲無咎調弄傀儡時用過類似的術法,那時他站在樂坊後院的梧桐樹下,指尖繞著金線,說"這世間最牢的籠,是人心自己織的網"。
此刻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幻陣裏的景象看似混亂,可那些扭曲的房屋、翻湧的地磚,竟都在隨著某種頻率震動——是蕭太後壽宴上,她曾聽過的龜茲胡樂的節拍。
"司墨,王侍衛,孫勇士。"沈清歡反手按住琵琶,指節因用力泛白,"你們繞著幻陣外圍找破綻。
幻陣由聲起,破陣要找聲源。"她餘光瞥見白璃正蹲在地上,用繡針在青石板上快速劃著什麽——啞女雖不能言,卻最會看人心,此刻她劃的正是樂坊密室裏那幅《長安十二坊圖》,是要標出幻陣的方位。
秦侍衛的飛針"叮"地釘入半空。
那本是片飄落的梧桐葉,此刻卻裂成七片,每片葉尖都泛著青黑,分明淬了毒。"保護白璃。"沈清歡朝秦侍衛點頭,又轉頭對司墨笑,"我在陣心撐著,你可別讓我等太久。"
司墨的喉結動了動,想說什麽卻被王侍衛拽著跑遠。
沈清歡望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半月前在禁軍演武場,他也是這樣頭也不回地衝進火場,卻在抱出她時紅了眼尾。
那時他說"下次換我先走",可此刻他仍是把後背留給了她。
琵琶弦在掌心震得發麻。
沈清歡深吸一口氣,指尖重重掃過四弦。"天音琵琶"本是前朝樂官的鎮坊之寶,此刻在她懷裏嗡鳴如雷,音波蕩開的瞬間,她眼前的幻境突然模糊了一瞬——就像蒙了灰的銅鏡被擦了把,她看見雲無咎的影子正站在幻陣外的茶樓二樓,廣袖裏垂著半條金線,和那日他擺弄傀儡時係的一模一樣。
"清歡!"白璃的尖叫混著繡繃碎裂聲炸響。
沈清歡轉頭,正看見原本黏住眾人的青石板突然凸起,化作無數石錐刺向白璃。
啞女的繡針早扔光了,此刻正用染血的手掌去擋,腕間那串母親送她的檀木珠串碎成齏粉。
"破!"沈清歡咬破舌尖,鮮血濺在琵琶上。
音波驟然拔高,像把鋒利的刀劈開空氣。
石錐在離白璃三寸處轟然炸成碎石,可她的虎口也裂開了,血順著琴弦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竟冒起滋滋的青煙——這幻境裏的一切,都是用怨氣凝的。
音盾在她周圍成型了。
那是層淡金色的光膜,隨著琵琶聲的起伏忽厚忽薄,將所有襲來的風刃、毒針、石錐都擋在三尺外。
沈清歡能清晰感知到每道攻擊的情緒:石錐裏是怨毒,風刃裏是貪婪,毒針裏是扭曲的癡念——這是"天音琵琶"的預知能力在起作用,可她的下腹也開始抽痛,像有人拿細針紮著子宮,提醒她又消耗了一次金貴的"經期"。
"好個天音琵琶。"
雲無咎的聲音從幻陣外飄進來。
沈清歡抬頭,正看見他扶著茶樓欄杆往下望,廣袖被夜風吹得翻卷,露出腕間那圈和她琵琶腹上暗紋相同的銀鐲——那是樂坊總管的遺物,他總說"這是阿爹給我的命",可沈清歡知道,老總管咽氣那晚,床頭的藥碗裏浮著半片曼陀羅。
"清歡姑娘可知,這幻陣我準備了三月?"雲無咎指尖輕輕一彈,那半條金線突然繃直,"從你在元宵燈會上用《驚鴻曲》搶了蕭太後的風頭,從你在太液池邊撿回那半塊虎符......"他的聲音突然放軟,像從前在樂坊後院教她調弦時那樣,"我本想護著你,可你偏要往虎口裏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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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陣裏的攻擊陡然變了。
先前的風刃變成了冰錐,帶著刺骨的寒意;石錐變成了火蛇,吐著猩紅的信子;連空氣裏都開始飄起細針,每根針尾都係著段帶血的發絲——是樂坊裏那些被蕭太後折磨致死的樂女的頭發。
音盾被撞得嗡嗡作響,沈清歡的琵琶弦斷了兩根,指腹上全是血,可她仍在彈,因為她看見司墨的刀尖已經挑開了幻陣西北角的青瓦,王侍衛的劍正抵著牆縫裏滲出的黑霧。
"再撐半柱香。"沈清歡咬著牙,將最後一絲力氣注入琴弦。
音盾突然暴漲三尺,將白璃和秦侍衛都護進光膜裏。
可就在這時,雲無咎的金線纏上了琵琶頸,他的聲音裹著陰風鑽進她耳朵:"清歡,你可知蕭太後要的不是你的命?
她要的是這琵琶裏的......"
"哢嚓——"
音盾裂開了道細縫。
沈清歡的手指在弦上打滑,血腥味在喉間翻湧。
她看見冰錐尖已經刺破光膜,離她的左肩隻有三寸;火蛇的信子舔過白璃的繡鞋,燒著了裙角;連司墨的刀尖都頓住了,他正仰頭望過來,眼裏是她從未見過的慌亂。
"清歡!"司墨的嘶吼混著琵琶斷裂聲炸響。
沈清歡摸向琵琶腹的暗格,半塊虎符還在發燙,可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她最後看見的,是雲無咎站在茶樓裏對她笑,廣袖裏的金線泛著冷光,而那幻陣外的黑霧裏,蕭太後房裏的掌事嬤嬤正扒著牆沿往上爬,她的眼睛空洞洞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滿嘴黑牙。
音盾上的裂痕越來越大,像條張著嘴的蛇,要把所有人都吞進去。
沈清歡攥緊琵琶的手在抖,她能感覺到血正順著腿往下淌——這次的"經期"消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狠。
可她不能停,不能閉眼,因為她聽見司墨的刀已經砍進了幻陣的核心,聽見王侍衛喊"找到聲源了",更重要的是,她懷裏的虎符突然不再發燙,反而透出股清涼,順著掌心往琵琶裏鑽。
"再......"沈清歡的聲音啞得像破鑼。
她抬起染血的手,重重按在最後一根完好的弦上。
音盾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金光,將所有攻擊都彈了回去。
可她也看見,那裂痕在金光中非但沒愈合,反而又裂開了寸許,像道猙獰的傷疤,正隨著她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往外滲著幽藍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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