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祁深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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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剛處理完一場暗殺行動,左臂的上的槍傷還沒有完全止血,他便接到了新的命令,要去接沈奕回別墅裏。
沈奕坐在車裏,目光懶懶地看著窗外,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敲打著膝蓋,像是在等什麽人。
不一會兒,車門被打開,一道纖細的身影直接鑽了進來。
那是個年輕漂亮的少年,穿著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裝,柔順的淺栗色短發垂落在額前,五官清秀,眼睛澄澈,帶著點天然的乖順與羞澀。他一抬手就露出一截纖細白皙的手腕,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他是誰?
程慕的目光也在那一刻落在了他的身上。
然後,他聽見沈奕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祁深,過來我這裏。”
少年步伐微頓,偏過頭,目光輕輕落在沈奕身上,片刻後,他甜甜一笑,眼底浮現一絲乖順的溫意,隨即乖巧地朝沈奕走過去。
程慕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目光沉靜如水,臉上沒什麽表情。
祁深在沈奕麵前站定,乖順地低了低頭,唇角帶著淺淡的笑意,聲音輕緩:“沈哥。”
沈奕看著他,眉眼間的冷意消散了幾分,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領,語氣隨意而溫和:“怎麽這麽慢?”
祁深眨了眨他漂亮的眼睛,語氣溫和:“剛剛不小心走錯了路嘛。”
沈奕溫柔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溫柔地說:“下次記得跟著人。”
他剛坐穩,便直直看向沈奕,聲音輕軟:“沈哥……”
沈奕攬住他的肩膀,嘴角微微勾起:“坐好了。”
那少年微微垂下眼睫,乖巧地點了點頭。
程慕站在一旁,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但他心裏清楚,沈奕從未在任何人身上展現過這樣的耐心。
車廂內光線昏暗,程慕坐在駕駛座,透過後視鏡,靜靜地看著這一幕,他的喉嚨發緊,像是有什麽東西死死堵住,胸口也在隱隱作痛。
但他很快扭頭,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沈奕從來不缺情人,他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從來沒有人能真正留在他心上。
程慕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不重要。
可他仍舊清楚地記得,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沈奕這麽溫柔地帶一個人上車。宴會結束後,已經是淩晨了。沈奕沒直接回沈家,而是直接帶著那個少年去了私人別墅。
程慕照例要護送沈奕,他站在別墅門口,靜靜地看著沈奕攬著那少年的肩膀,慢條斯理地走進去。
“嘭——”
門在他眼前關上,將他隔絕在冰冷的門外。
程慕站在門外,垂著眼,沉默地守著。
夜風很是刺骨,他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但他連伸手去按住的動作都沒有,隻是站在那裏,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他知道,自己不能離開,也不能後退。
沈奕在裏麵,而他……隻能守在外麵。
就像這些年無數個夜晚一樣。
他站了整整六個小時。
淩晨四點,別墅的燈終於熄滅,屋內徹底安靜下來。
程慕仍舊沒有動,隻是輕輕閉了閉眼,疼痛讓他很清醒。
他知道,他不該有情緒。
影子不該妄想得到光。
天亮時分,沈奕終於走了出來。
他衣襟微微敞開,眉眼間帶著一絲難得的懶散,斜眼看了看程慕。
身後的少年站在門口,依依不舍地看著他,聲音輕軟:“沈少,下班記得來看我”
沈奕瞥了他一眼,輕笑一聲:“乖。”
他沒有回答,卻已經給了對方答案。
少年立刻綻放出笑容,眼底帶著止不住的雀躍。
程慕站在不遠處,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卻始終沒有動,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風雪之中,寒冷無邊無際,卻也無法逃離。
沈奕走到車旁,目光掃了他一眼,淡淡道:“程慕。”
程慕立刻收斂所有情緒,低聲道:“少爺。”
沈奕微微側頭,看著他,語氣不緊不慢:“你昨晚站了一整夜?”
程慕垂下眼,嗓音平靜:“少爺沒讓我走。”
沈奕輕嗤一聲,似笑非笑:“蠢。”
他說完,便直接上了車,語氣懶散:“回去。”
程慕應聲,發動引擎,目光沉沉地看著前方,像是沒有聽見沈奕的話。
他知道沈奕的意思——站了一夜,又怎樣?沒人讓你站,你自己願意的。
程慕也確實願意。
他願意站在那裏,哪怕沈奕根本不會在意。又是一個深夜,別墅的燈光終於熄滅,四周陷入沉寂。
程慕站在門口,夜風穿透他的衣衫,凍得他指尖微微泛白。
他已經站了一整夜了。
沈奕從未吩咐他離開,而他也沒有主動後退一步。
影子隻能待在主人的腳邊,不能消失,也不能喧賓奪主。
晨光微微泛白,程慕終於聽見別墅內傳來些許聲響。
門被人從裏麵拉開,一個身影緩緩走出。
不是沈奕。
是那個少年。
程慕第一次近距離看清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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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年紀不大,或許剛剛成年,眉目精致,皮膚白皙,渾身透著一股柔軟又脆弱的氣息。
他的衣服是沈奕的,寬大地裹在身上,襯得他整個人都瘦削單薄。
他站在門口,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似乎還沒完全清醒,過了幾秒,才懶懶地抬起頭,目光正好落在程慕身上。
然後——他笑了。
“你就是程慕吧?”他的聲音輕快,帶著一點剛睡醒的沙啞,“沈哥提過你。”
程慕站得筆直,麵無表情,沒有回答。
少年並不在意,目光掃過他身上的黑色襯衫,帶著些好奇:“你每天都穿一樣的衣服?”
程慕的聲音沉靜無波:“少爺喜歡。”
少年微微一怔,隨即低低地笑了一聲:“哦……原來你這麽聽話。”
程慕沒有回應。
他不需要回答不重要的問題,也沒有資格去思考它的含義。
少年輕輕歪頭,打量著他,眼神裏帶著一種程慕無法理解的意味。
良久,他忽然微微一笑,語氣輕快:“沈奕醒了,我去給他做早餐。”
說完,他便轉身進了屋,步伐輕快又隨意,仿佛他才是這棟別墅真正的主人。
程慕看著他的背影,目光沉了沉,垂在身側的手指收緊了一瞬,最終還是鬆開了。
他站在原地,安靜地等待著。
仿佛這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沈奕起得很晚,等他出來時,少年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他圍著圍裙,端著一杯剛煮好的咖啡,熟練地放到沈奕麵前:“嚐嚐看。”
沈奕微微挑眉,接過咖啡,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隨後眼神微動,淡淡道:“手藝不錯。”
少年眼底閃過一絲亮光,嘴角輕輕勾起:“我還會很多,你想吃什麽,我都可以做給你。”
沈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神深邃,嗓音低沉:“你倒是會討好人。”
少年並不否認,反而直視著他,語氣坦然:“那我討好了你嗎?”
沈奕盯著他,沉默了一瞬,忽然笑了。
他放下咖啡杯,修長的手指懶懶地支著下顎,目光帶著點探究:“或許。”
少年似乎鬆了口氣,隨即抬頭看向他,輕聲問:“那你喜歡我嗎?”
程慕正站在門口,聽見這句話時,指尖猛地收緊,指甲幾乎刺入掌心。
他無法控製自己的反應,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房間裏一片安靜,過了好幾秒,沈奕才低笑了一聲,嗓音漫不經心:“你倒是敢問。”
少年低頭,輕輕地咬了一下唇,語氣裏帶著一點點委屈:“……你不喜歡我嗎?”
沈奕看著他,沉默了一瞬。
然後,他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少年的發頂,嗓音微啞:“乖。”
少年猛地抬頭,眼睛亮了起來。
程慕站在門外,死死地盯著沈奕的手,眼眸深沉,像是被吞噬的暗流。
他從未見過沈奕對任何人露出這樣的神情。
溫柔、寵溺,甚至……帶著一點憐惜。
程慕的胸口像是被鋒利的刀刃割開,血肉翻湧,痛得快要麻木。
但他不能說什麽。
他隻能低下頭,像是看不見,像是聽不見。
他是影子,影子不能有感情,不能有欲望,不能嫉妒。
那時,他已經痛到無法呼吸。
沈奕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從未有人能真正留下。
程慕一直以為,這個少年也不過是其中一個短暫的存在。
可他錯了。
那個少年不僅沒有離開,反而變得越來越重要。
沈奕開始帶他出席各種場合,讓他住進沈家,在外人麵前,甚至默認了他特殊的身份。
他會在少年麵前微微勾起唇角,眼神帶著點耐心;
他會給少年親自挑選衣服,讓他穿著自己喜歡的款式;
他甚至會在應酬結束後,攬著少年回房,低聲說一句:“早點睡。”
程慕從未聽過這樣的話。
沈奕從未對他說過任何關心的話語,也從未給過他任何溫柔的目光。
程慕可以擋子彈,可以擋刀,可以為沈奕血流滿身,但沈奕不會皺一下眉,更不會多看他一眼。
可是,現在沈奕願意為一個少年,展露從未有過的溫柔。
程慕想笑,可他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夜裏,沈奕回了別墅。
程慕站在門外,安靜地守夜。
這時,他聽見少年的聲音,輕輕地從門縫裏傳出來
“沈少,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你,你會怎麽辦?”
沈奕的聲音很溫柔:“你為什麽會背叛我?”
少年低聲笑了一下:“如果我說,我是為了活下去呢?”
沈奕沉默了一瞬,隨即輕嗤一聲:“你乖一點,就不會有事。”
少年輕聲問:“那如果,我騙了你呢?”
沈奕頓了頓,嗓音慵懶,卻透著一點危險的意味:“那就別讓我發現。”
門內的少年安靜下來,過了很久,才輕輕笑了一聲,聲音模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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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站在夜色裏,閉上眼,握緊了拳。
他不知道,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從那天之後,沈奕下班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祁深。無論工作有多忙,事務有多繁重,他都會準時出現在這座別墅裏。
而祁深的房間,燈光會永遠亮著,但門外的走廊,總有一個人站著,一站就是一整夜。
隻要程慕沒有接到新的任務,這意味著他必須留在沈奕身邊,而他每天晚上能做的事情,就隻剩下站在那道門口,一直站著。
靜靜地看著緊閉的房門。
他不能靠近,也沒有資格靠近。
他隻是一個沒有影子的影子而已。
夜晚,沈奕推開房門,裏麵的燈光映在祁深的臉上。
祁深坐在窗邊,披著一件薄薄的外套,見沈奕進來,立即笑著迎了上去:“沈少,你回來了”
沈奕點點頭,隨手將外套丟在沙發上,修長有力的手指鬆開領口的扣子,語氣輕柔:“今天怎麽樣?”
祁深笑著湊過去,順勢貼著沈奕的肩:“還好啊,就是有點無聊。”
沈奕低頭看著他,隨意地抬手,捏了捏他白皙小巧的下巴,嗓音低沉:“那我怎麽補償你?”
祁深眨了眨眼,像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隨後輕輕笑了一下,手指順勢搭在沈奕的肩上,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沈少……你哄哄我?”
沈奕輕嗤了一聲,眼底帶著點懶散的笑意,順勢攬住他的腰,把人扣在懷裏,聲音低啞:“怎麽哄?”
祁深笑得更深了一點,聲音曖昧:“沈少這麽聰明,怎麽會這不知道?”
他抬起食指,輕輕地扣住沈奕的領口,順勢靠了上去——
門外,程慕站在走廊裏,垂著眸,站得筆直,仿佛聽不見裏麵的聲音。
這一晚,他站了整夜。
不止這一晚,每一晚,都是如此。
無論沈奕陪祁深多久,程慕都會一直守著,一站就是一整夜,直到天色微亮,他才會默默地轉身離開。
沒有人讓他站在那裏,可他自己知道,他必須站在那裏。
影衛的職責,是隨時待命。
無論是什麽情況,他都要保持隨時聽從命令的狀態。
就算沈奕,從來也不會看他一眼。
他的腿會站麻嗎?
不會。
他從小就受過嚴格的訓練,一動不動站上一天,也不會覺得累。
他會疼嗎?
……不疼。
他的心,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
可有時候,他仍然會在夜裏,恍惚地抬頭看一眼那扇緊閉的房門,哪怕隻有一秒,他也忍不住。
沈奕從房間裏出來時,天色已經微微泛白。
他鬆了鬆領口的扣子,眼神隨意地掃了一眼,下一秒,他的腳步頓住。
程慕站在門口,依舊是筆直的站姿,安靜而沉穩。
沈奕皺眉:“你怎麽還在這裏?”
程慕低頭,語氣平靜:“屬下隨時待命。”
沈奕輕嗤了一聲,隨手扣緊外套,嗓音淡淡:“夜裏沒人找你,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程慕的手指微微收緊,卻依舊不動聲色:“影衛職責。”
沈奕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冷笑了一下:“程慕,你該不會……是在監視吧?”
程慕低頭,語氣不帶一絲情緒:“屬下不敢。”
沈奕眯起眼,眼底的笑意有些冷:“你當然不敢。”
“你隻是條影衛,沈宅裏所有人都有資格休息,唯獨你沒有。”
他說完,隨意地理了理袖口,邁步走向大廳,嗓音淡淡:“下次別站這,礙眼。”
“……是。”
程慕微微低頭,靜靜地站在原地,直到沈奕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他才緩緩地直起身,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從那天起,他不再站在門口了。
可每個夜晚,他依舊會停留在不遠處的暗影裏。
他隻是換了一個位置,繼續等著。
無論沈奕會不會需要他,他都在那裏。
他隻是個影衛,一個無關緊要的影子。
在沈奕的世界裏,有人被寵愛,而有人隻能在黑暗裏,安靜地等待著。
沈奕越來越寵愛祁深了。
從最初的刻意縱容,到後來變得理所當然。
無論是出席宴會,出差,甚至是工作,祁深都會被帶在身邊。
程慕站在辦公室門口,目光暗暗地看著裏麵的一幕。
會議桌上,沈奕正和幾位股東討論近期的公司策略,而祁深則懶懶地坐在沙發上,手裏捧著一杯咖啡,他的腿隨意地搭在另一張椅子上,姿態慵懶又隨意。
“沈少,你什麽時候才忙完啊?”
祁深微微偏頭,聲音帶著點撒嬌的意味:“你再不理我,我就生氣了。”
沈奕頭也沒抬,手中的筆在紙上輕輕敲了敲,嗓音低沉而隨意:“還有半個小時。”
祁深眨了眨眼,嘴角微微勾起:“那等你忙完,我們一起吃飯吧”
沈奕寵溺地點了點頭:“嗯。”
程慕站在門口,目光平靜,仿佛這一切與他毫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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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公司都知道祁深的身份了。
他什麽都不會,連基本的商業談判都聽不懂,可他仍然可以堂而皇之地出入總裁辦公室,甚至可以在沈奕處理公務時,隨意地倚在他肩上,耍賴似地讓他陪自己說話。
“沈總,這樣真的好嗎?”
有人試探著問了一句。
沈奕隨意地翻著文件,語氣淡淡:“他喜歡。”
“可是——”
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奕輕輕抬眼掃了一下。
他低頭翻閱著文件,嗓音不疾不徐:“怎麽,你有意見?”
會議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不敢。”
沒有人敢再提。
祁深被帶入這家公司,成為了無法撼動的存在。
所有人都知道,隻要他願意,他可以隨意出入任何地方,沈奕不但不會幹涉,甚至會親自護著他。
沒有人敢招惹祁深
而程慕呢?
他隻能站在門外,等待著下一次命令。
“程慕。”
沈奕的嗓音將他拉回現實。
程慕微微低頭,聲音冷靜:“沈少。”
沈奕沒抬頭,隻是隨意地翻著文件,淡淡道:“去樓下拿合同,順便去查一下最近合作方的背景。”
程慕垂眸:“是。”
他轉身要走,卻被祁深輕輕叫住:“程慕。”
程慕停下腳步,微微側頭:“祁先生?”
祁深笑著歪了歪頭,手指輕輕摩挲著杯壁,眼神帶著點若有似無的玩味:“你每天都這麽站在門口,不累嗎?”
程慕語氣平靜:“屬下職責。”
祁深輕輕笑了一下,聲音漫不經心:“可是沈少從來沒有讓你站在那裏。”
程慕垂眸,語氣依舊冷靜:“屬下隨時待命。”
祁深看著他,忽然笑了一下,轉頭看向沈奕:“沈少,你覺得程慕是不是太無聊了?”
沈奕終於抬頭看了程慕一眼,眉眼冷淡:“他隻是在履行職責。”
祁深輕輕挑眉,眼神帶著點笑意:“那如果沒有任務呢?”
沈奕淡淡地道:“那就待命。”
祁深的笑意更深了一點,他支著下巴,意味深長地看著程慕:“程慕,你聽到了吧?”
“你每天站在那裏,不是因為你有價值,而是因為你必須待命。”
“你這十年來,不就是為了一個命令活著嗎?”
程慕微微垂眸,沒有說話。
他當然知道。
他的命是沈家給的,他的職責就是聽從沈奕的命令。
這十年,他沒有多想過什麽,也從未奢望過什麽。
所以,祁深的這句話,沒有傷到他。
……隻是,胸口微微有些悶。
沈奕越來越習慣身邊有祁深了。
程慕也越來越清楚自己的位置。
他不會多看一眼,也不會表現出任何情緒。
他隻是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著沈奕的下一道命令。
無論命令是什麽,他都會去做。
他不能有自己的思想,隻能一味地聽從命令。
他早就知道這一點。
所以,他不會有情緒,不會有意見,不會有不滿。
影衛不該有情緒,影衛不該有欲望。
他站在沈奕的身邊,卻從不屬於沈奕的世界。
程慕是從什麽時候意識到自己的感情的
那一年,程慕十三歲,沈奕十五歲。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沈奕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而他隻是個影衛,從懂事開始,他就明確的知道自己的位置。
他生來就是為了守護沈奕,別無其他。
可十三歲的那一年,一個微不足道的瞬間,在他心裏埋下了無法抑製的悸動。
那年冬天,沈宅的院子被皚皚白雪覆蓋,風雪肆虐,冷得讓人身子發顫。
程慕站在沈奕房間門口,肩膀上落了一層薄雪,衣襟被風吹得緊貼在身上,但他依舊站得筆直,一動不動。
這天,沈奕被父親叫去開家族會議,直到深夜才回來。
沈奕推開門,看到門口的少年,眉頭微微一皺:“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程慕低頭,嗓音平靜:“等沈少。”
沈奕眼神一沉,走進屋內,語氣淡淡:“進來。”
程慕怔了一下,站在原地沒動。
沈奕回頭看他一眼,冷冷地道:“還要我請你?”
程慕微微咬牙,低聲應道:“是。”
他走進房間,身上的寒氣帶進了溫暖的室內,和屋內的暖意形成鮮明對比。
沈奕坐在椅子上,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去燒水。”
程慕點頭,熟練地去燒了壺熱水,等他把熱水倒進杯子給沈奕端過去的時候,手指已經被凍得通紅發漲了。
沈奕接過杯子,目光落在他手上,眸色微微沉了沉:“手。”
程慕一愣,隨即下意識地收回手,垂眸道:“無礙。”
沈奕沒說話,他隻是隨手放下杯子,隨後伸手拉過程慕的手腕,強硬地把他的手拽到自己麵前。
少年的手指微微一顫,程慕還沒反應過來,一團溫熱的熱氣,忽然包裹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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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把他的手握在掌心,微微低頭,修長的手指覆蓋住他的指節,聲音冷淡:“下次冷了,自己要暖暖。”
程慕怔在原地。
他的手很冰,而沈奕的手很暖。
他的體溫順著掌心傳來,讓他的冰冷的手指慢慢回溫。
那一瞬間,程慕忽然心跳得快了一點。
他怔怔地看著沈奕,胸口有種奇怪的悸動感湧上來,說不清是什麽,讓他有些無措,甚至有點恐慌。
他……怎麽會?
怎麽會對少爺有這種感覺?
他是沈奕的影衛,沈奕是他的主子,他應該敬畏、服從,而不是……
不是用這種心跳加快的眼神去看著沈奕。
這太荒唐了。
他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沈奕察覺到他怔愣的目光,眉頭一皺,鬆開手,疑惑道:“看什麽?”
程慕猛地回神,立即抽回手,然後低下了頭,嗓音顯得有些急促緊張:“屬下失禮。”
沈奕並沒有多想,淡淡地擺了擺手:“行了,退下吧。”
程慕深深地低下頭,壓下心裏的那份悸動,而後迅速轉身離開。
一直到他走出沈奕房間的那一刻,他的心跳依舊亂得不成樣子。
那天晚上,程慕整夜未眠。
他蜷縮在自己的床上,手指無意識地摸著自己的掌心,回憶著剛剛發生的一切,胸口一陣發悶,甚至還有點喘不上氣。
他在害怕。
他害怕自己的心思被沈奕發現。
他更害怕的是,自己會控製不住自己……
他是影衛。
影衛不該對自己的主子心動。
這種念頭,必須被徹底掐滅。
從那天起,程慕開始刻意壓抑自己的心緒。
他不再抬頭去看沈奕,不再讓自己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他更加沉默,更加冷靜,更加隱忍。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
程慕,你隻是個影衛,你不配心動。
你的命,是沈家給的,你的職責,是保護沈奕。
除此之外,你不該有任何想法。
從那天起,他學會了隱藏所有情緒。
他學會了在沈奕的身邊,永遠不多看他一眼。
他學會了……在看到沈奕和別人親近時,依舊麵無表情。
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讓自己徹底成為沈奕的影衛,而不是——
一個妄想不該擁有的東西的愚蠢之人。
沈奕的辦公室
程慕推開辦公室的門,他腳步沉穩,目光平靜無波地看向辦公桌後的男人。
沈奕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身上黑色襯衫袖口挽起,露出了一截修長的手腕,而他的懷裏,祁深正半倚著他的胸膛,姿態親昵,手指正不安分地輕輕勾著沈奕的衣領。
男人的手掌自然地搭在祁深腰側,姿態隨意,卻帶著某種占有欲般的寵溺。
“沈少,今天的會議好無聊哦。”
祁深微微蹭了蹭他的肩,語氣撒嬌般柔軟:“要不是你在,我早就待不下去了。”
沈奕低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滑過祁深的側臉,嗓音淡漠而隨意:“那你要怎麽補償我?”
祁深輕輕笑了一下,微微偏頭,唇角幾乎貼上沈奕的耳側,聲音輕柔得仿佛帶著刻意的誘哄:“那沈少……想要什麽?”
沈奕沒說話,他隻是隨手拿起桌上的鋼筆,在手指間輕輕轉了一圈,隨後目光落在門口站立的人身上。
“程慕。”
程慕站得筆直,聽到沈奕叫他,平靜地抬頭:“沈少。”
沈奕沒有讓祁深從他懷裏下來,他隻是漫不經心地開口,聲音不帶任何情緒:“文件送到會所,今天必須交到他們手裏。”
程慕垂眸,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是。”
他走上前,從桌上拿起文件,全程沒有看任何人一眼,動作一絲不苟。
祁深歪著頭看著他,眼底浮現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漫不經心地道:“程慕,你走路的姿勢真標準。”
程慕沒有回答,他隻是低頭垂眸,仿佛沒有聽見。
沈奕倒是輕嗤了一聲,眼神漫不經心:“他該習慣了。”
程慕低聲道:“是。”
祁深忽然笑了一下,語氣帶著點故意的試探:“沈少,你對他可真嚴格。”
沈奕隨意地扣住祁深的手腕,語氣淡淡:“他是影衛。”
“影衛不需要太多情緒。”
祁深微微眨了眨眼,隨即若有所思地笑了:“也是,影衛嘛,最重要的就是聽話。”
沈奕沒再說話,他隻是微微抬眼,冷淡地看著程慕:“愣著幹什麽?”
程慕頓了一下,垂下眼,語氣平穩:“屬下告退。”
門關上的一瞬間,他終於鬆開了手中的力道。
掌心的文件,已經被捏得微微變形。
程慕站在門外,緩緩地閉上眼,調整著呼吸。
他沒有任何情緒,也沒有任何波動。
他已經習慣了。
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辦公室內,祁深目光帶著點探究的意味,歪著頭靠在沈奕懷裏,輕聲笑道:“沈少,你說……”
“程慕真的不會有任何想法嗎?”
沈奕眯起眼,嗓音不帶一絲溫度:“他敢嗎?”
祁深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手指緩緩地順著沈奕的衣領滑下,眼底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也是。”
“畢竟,他隻是個影衛。”
程慕站在走廊盡頭,握著文件的手指微微收緊,隨後緩緩鬆開。
他的世界,始終是黑白的。
就算心髒再痛,也不會有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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