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苗梔安回想了一下，她第一次看到這雙眼也被深深吸引，才會想要挑逗他。
    “被你這麽一說，確實與湘禾伯母的眼有異曲同工之處。”
    “隻是伯母的眼裏活力更足，更祥和，有被嗬護珍惜的感覺，江景笙的眼裏多了一點不知名的憂傷。”
    她咬著指關節，娓娓道來。
    “是，這孩子還不怕我，要真是我家琛琛就好了。”
    “查了就知道了。”
    涼縵眺望著遠方，記憶的長流湧現在她的腦海。
    別人都說她冷冰冰的沒有人情味，小輩都怕她，夏日避暑了，也不愛去她的山莊，不過她本身也不怎麽喜歡小孩子，來不來的倒也無所謂。
    可琛琛這孩子總會偷偷地跑來，捧著水果給她吃，還總借口喜歡來找洪巍學做飯，其實她心裏跟明鏡似的，是這孩子心善，怕兩個老人孤單，就想著要找點理由陪陪他們。
    每回小輩們提到她，總是麵露難色，隻有他舉著稚嫩的小手，非說最喜歡姥姥。
    別的孩子不信，他還要據理力爭。
    琛琛出事後，她怎麽也不願相信，最喜愛的孩子，如此鮮活的一條生命，就這樣再也不複存在。
    活蹦亂跳的人，怎麽就成了那麽瘮人的一具屍體。
    自此，她便閉門不見客整整五年，在涼氏祠堂裏日日祈福禱告，望他可以往生極樂，來世有緣他們再做親人。
    如今即便是再微小再不可思議的可能，她都想要搏上一搏。
    萬一呢？
    她聽苗梔安講了一些關於江景笙過去的事，心一陣陣揪著，好似這樣的痛苦就打在她的身上。
    時間長了點，江景笙見苗梔安還未回來，正要去陽台尋。
    一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江景笙。”
    “肖總。”
    江景笙禮貌性地打了個招呼，更想與他擦肩而過，不願多理會。
    “身體好些了嗎？”
    他突然的關心，讓江景笙築起了防備，肖央上回見到他還是一副要取而代之的神色，如今的假意誰知道暗藏什麽玄機。
    “好多了，謝謝肖總關心。”
    “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苗小姐跟你在一起一直都是危機四伏，你不覺得愧疚嗎？”
    江景笙握了握拳頭，內心告訴自己，他是在挑撥。
    “你想證明什麽？”
    “我不想證明什麽，你也看到了，涼氏將要被我繼承，能與苗小姐並肩作戰的定然是我涼氏，你有什麽資本跟我爭？”
    肖央步步逼近，鏡框的金邊反光在他眼中晃了一下。
    江景笙甩了甩頭，有些隱隱作痛。
    “我喜歡他，他就有資本和你爭，肖央，你好好坐穩這繼承人的位置，別一天到晚的把心思用在別的地方。”
    “況且你又不喜歡我，非要和我搭上關係幹嘛？”
    苗梔安正好從露台回來，看見兩人劍拔弩張的對峙著。
    對於喬裕的所作所為還可以用事出有因來形容，可這個肖央，與她是碰不上半點，這麽看不慣江景笙簡直毫無道理。
    “苗小姐，我說過的，你會改變主意的。”
    “哦～你就這麽肯定，那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麽？” 苗梔安眼神淩厲，不容爭辯。
    她很想聽聽，肖央能說出個什麽理由，令她信服。
    “時候未到，有一天你會來找我的。”
    “我來找你？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要不是看在今天是你的繼承宴，巴不得把煙灰全倒他臉上。
    笑的這麽難看，還一臉勢在必得。
    惡心。
    “苗小姐，我們拭目以待。”
    “肖總，我不知道你三番五次的來找我是為何，梔安和我的關係很好，也不會被你說幾句話就挑撥到，我們之間的交集幾乎沒有，如果有哪裏得罪了肖總，你大可以直說，但你要是再騷擾梔安，我也不會坐以待斃。”
    江景笙與他四目相對，眼神中透露著毋庸置疑的冷峻，仿佛要將肖央的靈魂看穿，他竟被江景笙盯的微挪了一步。
    不知為何，每次和江景笙見麵，他總覺得渾身不自在，說不上來的感覺，猶如內裏被一股炙火炭烤、燃燒著。
    但轉念一想，一個廚子能有什麽威脅。
    嘴上不饒人。
    “你就是一個廚師，怎麽還想拿起點鍋碗瓢盆來打我不成？”
    “肖央，我勸你說話好聽點。”
    “廚師怎麽了？你不吃飯啊，哦，我忘了，你這種神人可以自產自銷嘛。”
    苗梔安揶揄道。
    肖央一向的好臉色算是被苗梔安的粗鄙打敗。
    他倒是沒想到這苗氏培養出來的大小姐，竟然是如此無理，粗魯之人。
    她還要繼續，挽上江景笙的手臂，輕輕碰了他一下，讓他配合自己：“是吧，肖總多厲害呢。”
    “我們自然比不上肖總。”
    江景笙很是識趣，連忙笑著應和。
    兩人一唱一和，肖央拂袖而去。
    “你怎麽回回撞上他？”
    “我想來找你，他攔的我。”
    “你下次不用給他好臉色，他這種偽君子，就要跟潑猴一樣互噴，他肯定會為來維持自己尊貴的麵子，不跟你作聲，即便是罵回來也是要麵帶微笑的，
    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你反其道行之，他笑，你扇他一巴掌，放心，他也還是隻能笑。”
    “畢竟，肖央可以遠近聞名的禮儀優雅，端莊大方，梟雄偉岸，可惜就是改不掉死裝的毛病。”
    苗梔安喋喋不休的吐槽他。
    “我怎麽感覺你這是在誇他呢。”
    江景笙將她的手挽的更緊些，歪頭問她。
    “喂，你這人真是好心沒好報，我是在教你識人底細，百戰不殆。”
    苗梔安翻了個白眼，不打算和他計較。
    “江景笙，你過來。”
    苗梔安朝他招招手。
    他聽話地把頭湊過來，被苗梔安拔掉了幾根頭發。
    她就這樣光明正大的拿到了毛發樣本。
    江景笙瞪大了眼，好痛，對這個行為表示抗議。
    “我看你這有根白頭發，估計是看錯了，燈光打的，忍忍吧。”
    苗梔安老成地拍拍他。
    轉過身偷笑。
    露台望出去的風景很美，繁華的京城，盡收眼底，高樓大廈在這京都酒店望出去也不過如此，隻是繁星般的點綴。
    苗梔安遞了一根煙給江景笙，眺望著遠方，煙仿佛燃不盡似的，這一刻，瀟灑自得。
    暗夜不盡，他們走後，留在煙灰缸中的煙蒂被一人取走。
    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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