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瀚問路一鳴：“這樣的資料是女孩自己提交的，還是通過別的渠道弄到的？”
    路一鳴拿起電話：“黃規全，你進來。”
    黃規全飛一樣地跑進來。
    “這些資料從哪兒弄來的？”
    “路總，是陳宇翔查到的，他負責給這個女孩辦理貸款手續。這樣花容月貌的年輕女孩子來借貸，我們業務部的人一向都是盡心盡力，盡善盡美的。這也是小路總對我們業務部的要求。”
    路一鳴“哼”地冷笑了一下，“出去。”
    黃規全趕緊溜了。
    三個人都明白這裏麵的套路了。
    顧瀚說：“你再找人幫我查查這個女孩子，如果信息無誤就讓她做我的小時工。”
    路一鳴想了想，“也對。才上大一的學生，又是個孤兒，社會關係單純。我馬上找人查。”
    十分鍾後，路一鳴的手機響了一下。
    “路總：此人所有信息真實。她最近在張羅開烤腸店，因房東男人突發腦溢血急救，房東要求她提前預付房租才導致她貸款。平時，隻有一個阿姨和她走得近。這個阿姨的兒子原來在泰國一個中餐廳做大廚，和店裏的服務員結婚後盤了個小飯店，阿姨去國外幫忙，照顧剛出生的孫子。景妍現在住在阿姨家裏。”
    顧瀚三人對視了一下，江湛說：“還是要再小心一些。”
    路一鳴點頭，“一會兒看我的。”
    “黃規全，進來。”
    工位上的黃規全嚇得一激靈，剛要喝的茶水灑在鍵盤和他的前胸上，領帶和白色的襯衫上還有幾個茶葉葉子，根本來不及拿掉就奔向總經理辦公室。
    “那個女孩子呢？”
    “路總，我叫兩個兄弟把她控製在會議室裏，聽候您的發落。這丫頭貌似性子挺硬，但是請您放心，我有信心一定有辦法能讓她賺回五百五十萬來。”
    “你把她帶過來。你不用進來了。”
    黃規全一臉心知肚明的猥瑣相，路一鳴恨得真想給他一拳，還是忍住了，朝著他出去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江湛抬起手機，把屏幕亮給顧瀚和路一鳴看。
    “《甄嬛傳》裏有個太監就叫黃規全，後來皇上讓他進了慎刑司。”
    三人會心一笑。
    景妍沒有敲門就走進了辦公室，手裏拎著白色帆布袋子。
    路一鳴坐回老板的位置，顧瀚和江湛坐的沙發在老板桌的右側，這裏是觀察景妍的絕佳位置。
    “你怎麽不敲門就進來了？”路一鳴厲聲道。
    “他們把我控製在會議室將近一個小時。”景妍不卑不亢地控訴道。
    “說你的訴求。”路一鳴臉色陰沉。
    “我想知道，我隻是借了一萬塊錢，怎麽短短一個月就變成了五百五十萬？這是怎麽算出來的？”
    “你覺得多嗎？”路一鳴臉色越來越難看。
    景妍根本不怕，“不多嗎？難道你覺得不多？”
    路一鳴把手機往桌上一摔，氣焰極度囂張，“你真覺得多？”
    景妍挺了挺後背，一副豁出去的架勢，“多！”
    路一鳴往椅背一靠，語氣像泄了氣的皮球，“那就……少點吧。”
    顧瀚大手捂住嘴，江湛用手扶著額頭，兩人都在控製自己，千萬別笑噴出來。
    路一鳴的這份出其不意瞬間把景妍打不會了，一時間竟然接不上話，大眼睛瞪著路一鳴，仿佛想看出點什麽來。
    路一鳴一臉嚴肅，“說吧，你想還多少？”
    景妍悄悄地把手伸進帆布袋，可怎麽都摸不到防狼噴霧和防叮水。本來預備的雙重保險竟然失算了。
    “說吧，你打算還多少？”路一鳴步步緊逼。
    “還……還是你說吧……”景妍有點懵，她不敢說，怕惹毛了老板桌後麵的男人。
    路一鳴冷著臉沉默著，眼睛死死地盯著景妍，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凝滯了。旁邊的江湛和顧瀚也都屏住了呼吸，觀察著景妍的表情。
    景妍的腦筋飛速運轉。“二百萬？三百萬？一百萬？這些高利貸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吸血鬼，會輕易放過我嗎？”
    “一口價，十萬。”路一鳴煩了，他可不想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個小丫頭身上，直接說出數字。
    這個數字比景妍的心理預期低太多，她聽到差點笑出聲。又一想，十萬啊，那可是十萬，也要掙好幾年，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權衡之時，她好半天沒說話。
    “不答應還十萬，是不是這個房間都出不去？”她暗忖。
    “景小姐，我知道你很糾結。說實話，就算你答應了還款十萬，我也是有條件的。”
    “什……什麽條件？”景妍害怕了，說話聲音有點抖。
    “這些人是不是就是黑社會呀？黑社會是不是就是流氓啊？他們會怎麽算計我呢？”她越想越怕。
    “做小時工，洗衣服、買菜、擦地、做飯、收拾衛生，一個月給你五千，兩相抵扣，你做二十個月就算把這十萬還完了。”
    路一鳴緊緊地盯著景妍的臉，又接著說道：“給你五分鍾考慮。不答應就還五百五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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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幾餐？”景妍馬上問。
    “當然是三餐。”
    “一天三餐，這麽多工作，按市場價五千有點太少了，怎麽都要八千塊了。”景妍小聲嘟囔著。
    “景小姐，你這是在和我討價還價嗎？好，五百五十萬，隨便你。
    路一鳴兩手向上一攤，人靠在椅子上，盛氣淩人。
    “那……那我給……給誰做小時工？”
    景妍是真怕了，五百五十萬和十萬的差距任誰也知道選哪個。
    路一鳴指著顧瀚，“他……就是他，他……呃……是我剛從農村上來的窮親戚。”
    一邊看熱鬧的顧瀚萬萬沒想到路一鳴會這麽介紹他，右手捏了捏下嘴唇，眼睛眯起，歪著頭看著路一鳴。江湛再次扶了扶額頭，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小口，接著又喝了一大口。
    “同意，咱們現在就簽合同。不同意，你就出去找黃規全。”路一鳴看透景妍的心思了，繼續恐嚇道。
    “是總共就還十萬嗎？沒有其它條件了？”景妍不放心，接著問。
    “有。”路一鳴眉頭緊皺，身體前傾，兩手交握放在老板桌上。
    景妍又害怕了，咽了口唾沫，就知道他不憋好屁，黑社會哪有那麽好心？
    “如果發現做飯不好吃、收拾衛生不徹底、買菜貪汙，當月工資扣除，小時工順延一個月。”
    “菜錢是你們另給吧？”景妍也不含糊，她怕吃虧。
    “當……當然，我們是講道理的。”
    路一鳴就是為了唬住景妍，讓她盡快答應，根本沒考慮那麽細。
    “還有，你做完三餐，收拾完衛生就離開。我這個農村親戚他認生，不習慣家裏有外人。”
    顧瀚兩手緊握，好似自己在和自己掰腕子，手指頭掰得哢哢響。
    “你到底同不同意？”
    “同意。”
    景妍也別無選擇。
    “你先出去吧。我擬個合同，一會兒叫你進來簽合同。”路一鳴下巴揚起，斜睨著景妍。
    “最後我還得強調一句，這份合同是保密的，如果你敢對外透露半個字，你就還五百五十萬。明白了嗎？”路一鳴語調上揚，充滿了警告和威脅。
    “明白了。”景妍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早上被她攔住問話的西裝男子遞給她一瓶防狼噴霧和一瓶防叮水，是她剛才掉落地上的。景妍對著再次急匆匆離去的背影說了聲：“謝謝你！”
    總經理辦公室裏，顧瀚反剪路一鳴的右手一把把他按在老板桌上，
    “誰是你農村上來的窮親戚？”
    路一鳴邊笑邊求饒：“我這不是要震懾住她嗎？怕她被黃規全利用搞事情。我沒有後顧之憂也保護了你啊，顧少。”
    江湛抱著兩臂站在一旁笑。
    景妍仔細地看了合同條款，確認沒有問題就簽了字。一式兩份，一人一份。
    景妍加了顧瀚的微信，備注時她不知怎麽寫，路一鳴指著顧瀚，“他叫阿武。”再指著江湛，“他叫阿文。”
    “阿文會微信通知你工作地點。明天就開始上班。”
    景妍走後，路一鳴突然冒出來一句，“她不會是那邊派過來的臥底吧？”
    顧瀚沉穩地搖了搖頭，“應該不是，她裝炒飯的保鮮盒四個把手壞了兩個，是用橡皮筋固定住的。t恤發黃、牛仔褲舊到發白，連瓶礦泉水都舍不得買，一看就是很缺錢的樣子。如果她是臥底，細節也太到位了，那她的演技真是影後級別的了。”
    江湛抬眼看看顧瀚，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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