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回到書房，人深陷到椅子裏，腳抬起放到書桌上，點燃一顆煙。煙霧繚繞，安靜地燃燒，整個人陷入不用思考的放鬆狀態中。
    他才沒有時間一遍遍咀嚼多年前鮑安娜帶給他的恥辱和痛苦，那個女人根本不值得他付出一秒鍾的時間和精力。而且現在他有景妍了，景妍的純真、明亮、可愛早就填補了他內心的黑洞。
    他隻是覺得惡心，尤其是聽說鮑安娜嫁給了雷院士，都處在一個圈子，以後碰麵的次數不會少。這種感覺就像沾了惡鬼的屍臭，洗都洗不掉。
    江湛暗笑當年那個赤誠明亮的大男孩，挽著美麗聰慧的姑娘在醫
    學院的校園裏走過，大膽地向所有人昭示著他們的愛情。
    母校和同學們都不會忘記這樣一位熱情真摯的年輕人，曾經為了愛情熊熊燃燒過，當然也不會忘記被綠後他的頹唐和沮喪。
    想到今天那個女人趴在他身上強吻他的樣子，像條發了情的母狗，江湛控製不住地幹嘔。
    打開窗，新鮮、清洌的空氣湧入。夜晚的星星忽閃忽滅，像景妍調皮時眨著的眼睛。微風拂麵，涼涼的像景妍柔軟的手，他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江湛晚上臨時有手術，讓景妍先吃晚飯。她沒什麽胃口，簡單吃了點就回房間了。
    這天是月圓夜，一輪滿月皎潔如銀盤，高高地懸掛在夜空中。景妍坐在陽台的吊籃上，看著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為了讓她天天看到鮮花，陽台的一半被改造成了陽光房。花香撲鼻，把濃重的夜色也襯托得五彩繽紛。另一半是鏤空的，讓她能夠天天曬太陽。
    記得也是這樣的明月夜，她和顧瀚在演唱會上一吻定情。時間過得真快，從顧瀚失蹤到現在已經七八個月過去了。有關顧瀚的東西身邊都沒有留下分毫，她隻能憑借記憶回憶自己以前的男朋友。
    這可能就是命，他們倆之間也許是沒有緣份。有時她也不免懷疑，怎麽會這麽巧，一點兒他的東西都沒有留下？
    景妍一直在暗中觀察江湛，他對自己的態度，他的衣物，他的車子……沒有再發現什麽異常。
    江湛白襯衫上的那道不算是很清楚的口紅印像一把尖刀紮在她的心裏，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樣的事情，這段時間她表現得很不自然。
    有時她會後悔，自己太沒有定力，不該輕易接受江湛的追求，不應該有第一次給了他就該和他在一起的想法。
    她和江湛的身世和地位差距太大了，總覺得並沒有真正了解這個人就匆匆忙忙走在一起。戀愛的時候一上頭就深陷其中，不想未來，不計結果，走近後才發現很多現實的問題並沒有提前考慮到。
    景妍懊悔自己輕率的同時，也會責備自己的多心。江湛對她的寵溺她不是看不見，為什麽潛意識裏總是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是不是江湛太優秀了，各方麵都碾壓她太多，自己自卑呢？
    這段時間景妍覺得心好累，和顧瀚的感情從來沒有這麽沉重。兩個人就像小孩子一樣去瘋，去鬧，去哭，去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甜蜜，無憂無慮，沒有一點兒負重。
    想起江湛給她留的作業還有一點兒沒完成，景妍回到房間又學習了一個多小時，確定江湛回來抽查她能過關，才沐浴睡去。
    “景妍。”
    顧瀚在馬路對麵開心地和她打著招呼，景妍滿臉笑容地迎上去，被他阻止，“你在原地等著我。”他右手捧著玫瑰花，左手拎著奶油蛋糕穿越馬路向景妍走來。
    單眼皮男生笑起來真是好看，珠貝般整齊飽滿的牙齒雪白，襯得天更藍、陽光更燦爛，眼睛裏是滿滿的熱情和愛。
    突然一輛轎車飛馳而來，顧瀚被撞飛，嬌豔的玫瑰花和五顏六色的碎裂的蛋糕渣散落在猩紅的血液上，像是醜陋的魔鬼猙獰的臉。
    “顧瀚……顧瀚……”
    景妍被噩夢驚醒，猛地坐起來。豆大的淚珠不停地從臉上滑落，她痛苦地捂住頭，恐懼讓她呼吸紊亂，快要昏厥。
    “顧瀚，顧瀚，你在哪兒啊？你到底去了哪裏？你回來好不好？求求你回來吧……”
    景妍聲嘶力竭地呼喊著住在她心裏的那個人的名字，哭到喉嚨沙啞，泣不成聲。
    不知哭了多久，嗓子幹澀的她想喝水，按啟了床頭燈。眼前的一幕驚得她像受到電擊一般，驚悸到渾身的皮膚都收縮了，臉色慘白。她緊緊地咬住嘴唇，抑製住了正要發出來的驚呼。
    江湛坐在沙發上正看著景妍。他的眼神太過陰冷，裏麵不含一絲的感情。幽深的眸中投射出滿滿的怨恨和問罪意味。甚至，她還讀出了似有似無的殺意。這淡淡的一絲殺意，驚得景妍瞳孔放大。
    “你……你回來了？”景妍輕輕地問。
    “嗯。”那邊冷冷地答。
    “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來很久了，一直坐在這裏。”
    江湛的聲音低沉，帶著讓人溺斃般的壓迫感，他收斂了一切情緒，冷漠地看著眼前人，陰翳的雙眸探究著景妍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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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很累吧，快點洗個澡睡吧。”
    景妍在冰冷的注視下落荒而逃，她緊張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緊接著又喝了一大口。
    江湛沒有再說話，起身向浴室走去。
    景妍穿上睡袍下了床，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裝零食的櫃子，隨便撕開一包也不看是什麽就往嘴裏塞。
    坐在地上的她，嘴裏塞得滿滿的，滾燙的眼淚再次溢出眼眶順著臉頰滑落。她惦記顧瀚，更受不了臥室裏壓抑的氣氛和江湛銳利陰翳的眼神拷問。
    “你在做什麽？”江湛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景妍隻覺得後背涼透了，連呼吸都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一般。
    “我……我有點餓了……你先睡吧……我……還要吃一會兒。我今晚在這裏睡……別打擾你……”
    江湛走到她身邊，把她從地上扶起來，一隻手牽著她的手，另一隻手插進景妍的頭發裏，看著她的眼睛，再用大拇指擦掉她臉上的淚水。
    “把零食拿著，到我們的臥室吃。”
    景妍緊張地吞咽著，點點頭，隨便抓了幾包吃的跟著江湛回到了臥室。
    江湛倒了杯溫水，放在她麵前的茶幾上，又摸摸她的臉。“我去洗澡。”
    景妍麻木地點點頭，大把大把地往嘴裏塞著吃的，大口大口地喝水，想把不安和恐懼咽下去。自己這是怎麽了？
    江湛洗好澡出來，坐在梳妝台前，示意景妍給他吹頭發。她馬上走過去要接過電吹風。
    “洗手去。”
    江湛的語氣冰冷又傲慢，景妍狼狽極了，尷尬地眨著眼睛。
    “還要刷牙。”
    這些聽不出情緒的話語讓景妍覺得整個人被一座大山壓著，喘不上來氣。
    景妍刷完牙，洗好手回到房間，江湛已經吹好頭發躺在床上。她輕輕地從自己那一側上了床，鑽進被子，大腦一片空白。
    江湛並沒有要她，兩個人都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想著各自的心事。
    和江湛這種低氣壓的相處氛圍讓景妍很難受，她完全沒想到江湛的性格是這個樣子的。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不明白江湛為什麽這麽生氣？隻能不停地反思，考量自己到底哪裏做得不對。
    景妍多想有父母或者兄弟姐妹在身邊，有什麽事情可以商量商量，也許當時就不會頭腦一熱答應了江湛的追求。
    江湛在看到景妍為了顧瀚痛哭的那一刹那心情跌到了穀底。沒想到他對景妍這麽好，她還在想著顧瀚。上回發現景妍偷藏顧瀚和她的定情項鏈，他心裏就很不是滋味，又覺得可以理解，畢竟是初戀。
    可她那樣痛哭，還呼喚顧瀚回來，讓他很難過、很受挫。到底要怎麽做景妍的心才能全部在他這裏？他江湛的女人怎麽可以心裏有別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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