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二次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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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歌唱完,景妍要走下舞台,主持人小姐姐怎肯輕易放過製造氣氛的好機會?她拉住景妍的手,笑嗬嗬地問道:“小妹妹,你來到我們土家寨這麽開心,不如你找個土家小夥子嫁了吧?大家說怎麽樣?”
接著她把手裏的麥克風遞向台下觀眾,大家知道這是節目效果,都笑著回答:“同意。”
江湛急了,站起身大聲喊著:“不同意。”
觀眾們哄堂大笑,有幾個年輕人還吹起口哨,氣氛熱烈極了。
“喲,你男朋友急了,看來我們土家寨的小夥子是沒有這個福氣了。那小姐姐也不能輕易放你走了,小美女你歌唱得這麽好,就再給我們唱首歌,大家歡迎不歡迎?”
台下的觀眾齊聲高喊:“歡迎!來一個,來一個,來一個……”
拗不過這麽多人的熱情,景妍隻能接過麥克風,“那我就獻醜了,給大家唱一首土家民歌《龍船調》。唱得不好,大家別見笑哈。”
景妍給觀眾們深深地鞠了一躬,這是她對舞台、對觀眾們的尊重。誰也沒有看到她臉上的兩行熱淚,沒有人知道她有多渴望舞台。
正月裏是新年哪咿喲喂
妹娃我去拜年哪嗬喂
金那銀兒索銀那銀兒索
那陽雀叫啊
捎著鸚哥啊 捎著鸚哥
妹娃要過河 是哪個來推我嘛
江湛正要站起來接下一句,台上的男演員們也早就蓄勢待發,可是都晚了一步,台下一個小夥子早早就站起來,“額推你。”
小夥子完全沒用唱的,是急吼吼地大聲喊的,還帶著濃重的陝北口音。台下的人們笑翻了,演員們也笑場,台上台下是一片歡樂的海洋。
散場後,江湛摟著景妍隨著人流往外走。一個小男孩拿了一朵花,雙手獻給景妍,奶聲奶氣地問:“小姐姐,你是不是托兒呀?”
周圍的人哈哈大笑。
他們倆也被逗笑了。景妍笑得明媚鮮豔,眼睛裏有閃閃的亮光,嘴瓣有如恬靜的彎月,兩個梨渦蕩漾著甜美和可愛。
這一幕讓江湛為之動容,從景妍住進雲錦別墅,他就沒有見她這樣放聲大笑過。
景妍的臉蛋緋紅,像春天裏的桃花,有害羞也有興奮,她很久沒有這麽歡快的唱歌了。也隻有在舞台上,她才能忘卻人生所有的煩惱,找到最真實的自己。
感受到她的開心和釋放,江湛握緊了景妍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景妍沒有拒絕。也許是在舞台上過於興奮,景妍一向冰涼的小手熱乎乎的,還有些許香汗。
回去的路上,車裏的氣氛與以往很是不同。雖然兩人仍然沒有多少交流,但確實少了幾分對抗,多了幾分融合。江湛覺得這次旅行真沒白來。
車裏輕聲放著剛才景妍表演的兩首土家族民歌,景妍的小手一直轉著小男孩送的那支鮮花,眼睛看著花出神。
回程都是狹窄、蜿蜒的山路,輕霧彌漫,所有車輛都開得很慢。
遠處有大巴車停在路邊,開著雙閃,不遠處放著安全警示牌。一
個人躺在地上,一群人圍著他。導遊用高音喇叭急切地對著下山的車輛求救:“有沒有會急救的?有會急救的嗎?”
江湛在路邊停下車,打開雙閃。開了車門,邊走邊對導遊說:“我是醫生,麻煩你幫我的車放好安全警示牌。”
接著快步奔向人群。車子沒有落鎖,景妍也跟著下了車。
“我是醫生,大家讓一下。”人群立刻閃開一條通道。
江湛單膝跪地,先用手指觸摸頸動脈,然後雙手按壓實施心髒複蘇。與此同時,詢問圍觀的人有沒有撥打120和病人發病原因。司機說車內有便攜式的體外除顫儀,但是沒有人會用。
車上的人全都下來圍觀,各種想辦法,積極努力地救人。
人群後的景妍一步步退出人群,緊張地咬著嘴唇,雙眼迅速眨著,睫毛劇烈抖動,雙手緊握,指甲在手心握出了個個月牙兒。像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她一扭頭快速向山下跑去。
不幸中的萬幸,病人被成功地搶救過來。120急救車到達後,江湛和車上大夫做了病情交接,120的大夫和導遊向他表示感謝後也都各自踏上了歸程。
他拎著外套走回自己的車子,裏麵穿的半袖t恤已經濕透。
打開車門,前後座都沒有看見景妍,隻有羊毛披肩隨便扔在副駕位上。江湛快速轉頭看向周圍,一邊是嶙峋陡峭的山峰,一邊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沒有一個人影和車影。此時天已放黑,下著毛毛細雨,山裏的空氣潮濕冷冽,他被山風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江湛上車後定了定神,深歎一口氣,發動車子向山下開去。
車開得很慢很慢,打著遠光燈,他眼睛搜尋著路旁,不放過每一個角落。
果不其然,在路邊的一個大石頭上發現了景妍。
石頭上的她,雙臂抱著小腿,頭埋在膝蓋上,蜷成一團,像個小蘑菇。燈光籠罩著她,許久她才反應過來,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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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機響,車裏的江湛點燃一根煙,冷厲孤傲的眼睛聚焦在景妍身上,深黯的眼底壓抑著憤怒,還有一絲難過。
對,他難過。
江湛沒有想到景妍會在他搶救病人的時候逃跑,很明顯她知道兩人現在身在外地,旁邊沒有幫手,又是在深山老林裏,是她逃跑最有利的時機,她已然盤算好了一切。
而在這之前的兩個多小時,她還披著他提前準備好的羊毛披肩,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像一隻溫順的小貓柔若無骨地依偎在他懷裏。這之前的一小時,他們倆還在一起暢快地玩,開心地笑。
這個女人心太狠了。
江湛的瞳孔不經意地微微一縮,眸底有道淩厲的光芒閃過。
抽完一根煙,江湛下了車,走到石頭前,把手遞給景妍。景妍哆哆嗦嗦地接過他的手,順著石頭一點點往下滑,滑到了他的懷裏。江湛攔腰抱起她,開了車門,把她放到副駕上,係上安全帶。
景妍臉色慘白,頭發和衣服都是濕的,幾縷碎發垂在眼前,滴著水珠。
江湛從車前繞到正駕位置,打開車門坐好,空調打成暖風,係上安全帶,靠在車座上發呆。江湛不說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景妍猜不著他的心思,也不敢說話。
過了一會兒,江湛發動車子開往山下。
車裏慢慢熱了起來,景妍不再冷得發抖,江湛的半袖也差不多快幹了。
“怎麽不接著往山下跑呢?”江湛突然發問,語氣冷如冰霜。
好半天,景妍才小聲回答“有狼。”想起剛才兩隻大灰狼惡狠狠地看著她,眼裏盈起一片水霧。
江湛轉頭瞥了她一眼,一臉受驚又恐懼的樣子,受了驚的小鹿眼不停地眨著,羽睫輕顫,像個落水的洋娃娃。
“所以你是打算沒狼就接著跑,有狼就回來找我是嗎?”
景妍知道這是在譏諷她,不接話。
江湛手裏的方向盤順著盤旋的山道滑來滑去,有連續幾個類似掉頭的陡坡,他都運籌帷幄的一把通過。對車他有著超強的把控力,一如他對人生的態度。
“你割過腕、跳過樓,還會怕狼吃你嗎?”江湛看著前方漆黑的道路,眼神深沉,像深不見底的海洋。
“我是想過要死,可沒想過要喂狼啊。”
景妍囁嚅著,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江湛“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這臭丫頭真是又倔又慫包。
“也許就是兩隻流浪狗而已。”
江湛語帶戲謔,景妍白了他一眼。
“狗的尾巴是上翹的,狼的尾巴是耷拉著的。”江湛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景妍皺著眉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剛才那兩隻猛獸尾巴是什麽樣的。她光顧著害怕,哪會記得這些?怎麽爬上石頭的自己都不知道。
江湛提前訂好了一間山間民宿,就在明天要去玩的大峽穀附近。
到了停車場,停好車。雨已經停了。
“下車”,他對景妍說,自己先下車走到了車後。景妍下了車,像往常一樣在車邊站著等他。
“過來。”
江湛心裏有氣,語氣很不好。景妍也氣哼哼地走到車後。
江湛把他的大雙肩背書包給她背上,裏麵是他帶的水果、水和零食,很沉,壓得景妍整個人矮下去一截。又把景妍的小雙肩背書包掛在她的脖子上。從後備箱拎出一個行李箱,拉杆遞到她手裏,自己徑直走向民宿。
景妍知道這是在懲罰她,慢慢地在後麵跟著。東西很重,她走走停停,歇了幾次。
民宿老板是一對台灣人,老遠就迎上來。
“你好!是江先生吼?等了你很久了吼。”
江湛拿出他和景妍的身份證辦理入住。老板看到後麵背著大包小裹的景妍不由一驚,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有隨身帶著丫環的?
“江先生吼,您當時打電話說要最好的房間吼,現在還有一個大床房和一個標準間房吼,您看要哪一個吼?”
“標準間。”
景妍搶著回答。江湛回頭看著她,眼神複雜無比,“要……大床房。”
景妍後背一緊,噘著嘴垂下頭。
“江先生吼,您訂的土家特色菜晚餐是要送到房間裏嗎?”
“對。”
兩人進了房間,江湛拿著換洗衣服進了浴室。景妍也拿出自己的換洗衣服,再把包和箱子放到櫃子裏。門鈴響了,老板娘帶著服務員來送飯菜。這是一個套間,客廳裏有餐桌。擺好菜,他們就下去了。
江湛從浴室出來換了一身半袖的休閑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景妍心裏忐忑,小聲匯報:“飯菜送上來了,在客廳。”
“十分鍾後開飯。”江湛扔給她一句話。
景妍知道她隻有十分鍾,狠狠地瞪了一眼江湛的背影。
穿著同款半袖休閑服的景妍從浴室走出來,坐到餐桌前。衣服都是江湛選的,她不喜歡穿情侶裝也沒辦法。
江湛開始吃飯,景妍看他吃也開始吃。
景妍知道江湛在生氣,上次逃跑他已經明確表示不會給她第二次機會,不知道這次他會怎麽對付自己。想到這些,她完全吃不下去了,幾個米粒幾個米粒地往嘴裏送,也不夾菜。
“你最好多吃點,一會兒還有活兒要幹呢?”江湛自顧自地吃著,也不看她,聲音冷冷的。
景妍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心裏又怕又反感。低下頭,眉頭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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