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路一鳴接到了江湛的電話，約他晚上在“藍夜”見麵。那裏是路少的大本營，也是他的後花園，大名鼎鼎的路家大公子天天混在那裏。
    路一鳴進了包房，見了江湛就開始抱怨。
    “終於舍得見我了？見你一次真難，你就那麽忙？”
    “我這不主動約你了嗎？”江湛風輕雲淡地笑笑。
    “顧瀚失蹤後咱們倆也見得少了……那時候多好，咱們三兄弟吃吃喝喝玩玩，順便再掙點錢……這一年多，心裏總是空落落的……”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江湛也一臉落寞，默默地把酒杯滿上。
    “你知道我碰到誰了嗎？“路一鳴氣鼓鼓地問。沒等江湛回答，他搶先說道：“景妍。”
    提起景妍，路一鳴恨得咬牙切齒。江湛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抿了一口酒。    路一鳴越想越氣，把手裏的煙狠狠地摁在煙灰缸裏，絮絮叨叨地咒罵著，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不用查了，那個男人就是我。”
    江湛堅定的眼神從他臉上掃過，路一鳴因憤恨而猩紅的眼對上他冷漠的眸子，包房裏的溫度迅速降至冰點。
    “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路一鳴死死地盯著江湛的眼睛，此刻的他平靜得有些可怕。
    “這一年多，景妍一直和我在一起。”江湛沒有回避，直麵他的問題。
    “你……你們……睡了？”
    路一鳴再次提問確認。
    江湛點點頭。路一鳴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咬牙切齒地說道：“景妍是顧瀚的女朋友，你不是不知道。顧瀚失蹤，生死不明，你怎麽能搶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的女人？這種下三濫的事你也幹得出來？”
    路一鳴的眼眸忽而深了幾分，眼底更加猩紅。他抓住江湛的手在顫抖，卻更加用力。
    江湛輕輕地卸下他的手。
    “我喜歡上景妍比顧瀚早，隻是他下手比我快而已。一鳴，在海城連你我都查不到顧瀚的下落，你不覺得這裏有蹊蹺嗎？”
    “那不正說明顧瀚沒死，他是能回來的？你就更不應該搶他的女朋友！”
    江湛無言以對，喝了一口酒。
    路一鳴臉上現出一抹苦澀黯然的笑意，搖著頭說道：“你這麽做對得起二十幾年的好兄弟嗎？這算什麽好朋友？”
    把杯裏的酒一口喝下，他起身就走。
    “一鳴，我是真心喜歡景妍的，你不要再去打擾她了。錯在我，是我強迫她和我在一起的。你怎麽對我我都不會怪你，你可以不把我當成好朋友，但我不會！”
    突顯的喉結連續抖動，江湛眼底紅潤，說出的話卻很沒有底氣。
    聽到這話路一鳴身體一頓，停留了片刻，摔門而去。
    江湛一個人喝光了剩下的酒，酒不多，但醉了人。
    車子剛開進雲錦別墅停好，江湛搖搖晃晃地下了車。陳聰早就給周姨發了微信，通知江湛到家的大概時間，還告訴她們：老板喝多了。
    景妍一直在一樓玄關處站著等江湛，拖鞋已經放好，見他進來趕緊蹲下身解鞋帶。江湛看著眼前這個女孩低眉順眼的樣子，心裏脹脹的。他抬起景妍的下顎，看著女孩腫脹的眼睛，眼裏有萬般情思，問：“你哭了？”
    景妍搖搖頭，回避他的眼神，“沒有。”
    “你又在撒謊，我剛見過路一鳴。”
    江湛多希望景妍能撲到他懷裏，向他求助，和他哭訴：“路一鳴欺負我了，你幫幫我。”
    可是她沒有，她選擇隱瞞。
    江湛真不明白，明明兩個人是最親近的人，為什麽景妍總是和他隔著心？為什麽有委屈也不肯和他說？
    景妍聽出江湛已經知道昨天和今天放學時發生的事，眼眶一紅，咬住嘴唇，不停地眨著眼睛。
    “我什麽都沒和路一鳴說。真的，一句都沒說。”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撒謊，說這話時景妍一直和江湛對視著，不敢移走視線。江湛知道她在用力忍著眼淚，心頭一悸。
    “路一鳴以後不會再來騷擾你了。我和他說了，我們倆在一起了，是我主動的。”
    說完，江湛徑直上了樓，他不想看到景妍悲泣的眼睛。
    景妍的順從、聽話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此刻他卻覺得有些後悔。
    他喜歡的是那個活色生香、敢愛敢恨、活潑可愛、剛強、倔強，偶爾還有點慫，有點小狡詐的景妍，可原先的那個熱辣滾燙的景妍好像丟了……
    景妍緩緩地站起身，眼淚從眼眶裏溢出，濕漉漉的雙眼藏著無奈和無助。她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忍下所有的難過和委屈，跟著江湛上了樓。
    喂江湛喝了醒酒湯，用溫毛巾給他擦了臉、手和腳，換了睡衣，看著男人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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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一鳴也不知道顧瀚的下落，消息隱藏得這麽好，一定有不可為外人道的原因，說明顧瀚沒有死，他恢複意識了嗎？他現在在哪兒呢？他還能回來嗎？
    對曾經深愛的男人景妍現在隻有祝福，現在的她已經沒有資格再想念顧瀚了。
    第二天，台風來襲。這樣的暴雨天在海城也是很少見的，氣象台發布了台風橙色預警。
    晚上放學時，路一鳴在海大校門口撐著傘等著景妍，身體的三分之二都濕透了。景妍看到胡子拉碴還穿著昨天那套衣服的路一鳴沒有躲避，迎著他走了上去。
    “路總。”
    她怯生生地和路一鳴打招呼，低下頭迎接他的審判和斥責。
    “景妍，在我見過的女人中你是最不愛錢的。你知道顧瀚怎麽形容你的嗎？他說你是天山雪蓮，純潔到讓人不忍褻瀆。
    如果你也為了錢出賣自己，如果你是為了利益拋棄顧瀚跟了江湛，這輩子我都不會再相信愛情了。”
    晶瑩破碎的淚珠從景妍眼眶中跌出，飄落在凜冽的狂風中，與雨水為伴，而後雙雙墜落。窒息感和無力感密密麻麻地籠罩著她，爬上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撕咬著她的血肉。
    景妍無法做出任何回答。小小的雨傘根本抵擋不住狂風暴雨，她硬撐著身體，努力對抗著大自然的無情和肆虐，從頭到腳都是濕的。
    路一鳴心中的景妍一直是個土氣、倔強、還有點慫的傻丫頭，眼前的她哭得肝腸寸斷，再鐵石心腸的人也看得出景妍有多委屈，他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
    “景妍，你和顧瀚的‘妍妹’烤腸連鎖店我請了專業的團隊來打理，現在省內已經有幾百家加盟店，下一步還會擴展到全國，加盟費已經是一筆很可觀的數字。
    觀瀾國際那八套房子是顧瀚出錢買的，寫的是我的名字。他以前和我說過，要把頂層的四套轉到你的名下。找個時間，我們去辦理一下過戶手續。”
    哭得雙肩抖動，難以自持的景妍拚命地搖著頭，“不，我不能要，我不配，我不配……”
    雨傘被風刮得離了手，景妍捂著臉跑開。
    路一鳴對著景妍的背影高聲喊著：“錢和房子我都先替你保管著。景妍，你記住：到什麽時候你都有一個哥哥，叫路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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