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男人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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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妍徹底斷了想要離開江湛的念頭,她知道自己鬥不過江湛。
    當時江湛強要她,她隻想一死了之,而後被送進醫院搶救,沒有留下一點可以指控江湛的證據。
    江湛和那個導師還不一樣,他是海大最有話語權的校董,想要中斷自己的學業,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就像當年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能順利地辦好休學手續一樣。
    她去告發江湛又能怎樣?即便校方相信她,很快有關她的流言蜚語就會出現。兩個人的地位相差懸殊,人們會說她是為了錢主動獻身,目的沒達到才會反咬一口。還會惡意揣測她的出身、她的人品,將她過往的一切都翻出來並戴上有色眼鏡討論,讓她有嘴都說不清。
    社死後,她連書都沒得念。還談什麽理想?
    和江湛相處的這一年多,景妍對事物的認知有了很大的變化,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想當然了。
    以前她覺得熱愛體育的理工科男生一定會是木訥、忠厚,在情感上自律甚至有些笨笨的書呆子,所以她一直想找程序員、工程師這種技術型的人做男朋友。以為學曆越高人會越單純,搞科研的人會是頭腦一根筋,沒有心機。
    現實完全打破了她原有的想法。江湛是博士,學的是最枯躁、難學的醫學,掌握著別人不可替代的技術,天天運動、健身,可是他不但城府極深,還心狠手辣,對待感情也是喜新厭舊。
    誰會想到這樣一個身世顯赫,受過高等教育,有著極高社會地位的人會是一個掠奪女性貞操,禁錮他人自由,霸占女孩身體的惡魔?她遇到的這個男人在舊社會就是惡霸、軍閥、土匪,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景妍怕了,她怕了江湛的殘酷無情;怕再被禁錮在那個院子裏,沒有自由,失去自我,怯懦自卑,成日裏隻能呆板地望著四角的天空仰人鼻息的活著;怕流言蜚語襲來,不可預想的結果讓自己萬劫不複。
    除了學習,她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祈禱婚後的江湛盡快對她失去興趣,更祈禱他們夫妻和睦,他的妻子不會發現有自己這樣的一個人存在,讓她順利讀完大學。
    意識到自己的無力,沒有任何依靠的景妍連恨都不敢了。和江湛的這種關係又見不得人,“卑微”兩個字烙在了她的身上。
    周姨不理解景妍這麽單純、善良的好姑娘怎麽一下子就成了“妾室”?明明大少爺當時追求景妍費盡了心思的,那份執著和偏愛任誰看了都感動萬分。怎麽會突然間變了走向?
    景妍受的委屈、遭的罪周姨都看在眼裏,私底下也不免和自己老公偷著議論,年少時的大少爺和他爸爸江世年一樣沉穩、內斂、平和、做事有溫度,為什麽成年後的性格變化這麽大?行事作風和他外公高老爺子如出一轍。
    兩個人都是江家的老人了,雖然守規矩不多說,心裏卻跟明鏡似的。周姨看景妍每天戚戚然的樣子很可憐,對她越發得好,夫婦倆像照顧自己孩子一樣愛護著景妍。
    好心的周姨有時候會勸景妍,讓她會來點事,學會哄江湛。還讓她有空就看看《甄嬛傳》和《如懿傳》,香港的《金枝欲孽》、《萬凰之王》那些宮鬥劇,學學怎麽在大戶人家生存,怎麽拴住男人的心,怎麽爭寵上位。
    更恨不得弄點什麽古書秘籍,讓景妍學點獨門武功把江湛搶回來。江湛對景妍的深情她是看在眼裏的,隻不過這種豪門大戶的男人對情感專一太少見,景妍的出身也確實和江家差距大了些。
    景妍明白周姨的好意,可是她學不會也不願意去做那樣的事。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嫁入豪門,江湛身上的光環在她眼裏絲毫沒有特別之處。他已經結婚了,對自己的占有和控製是不對的。江湛不是皇上,她也不是後宮裏爭寵的嬪妃。
    景妍不是不想做新時代獨立女性,她又不是沒有經濟獨立的能力,是江湛不讓,不放手。
    她隻想談一場兩情相悅的戀愛,有一段相濡以沫的感情,有一個長相廝守的愛人。現在走到這一步完全是江湛所迫,如果肯放她走,她頭都不回。
    網上關於江湛和賀二小姐的扒皮貼很多,景妍不想看,又忍不住不看。
    賀二小姐搬進了江湛的房子。看網上的照片,新房並不是雲錦別墅。營銷號沒敢寫房子的具體小區,應該是怕被江、賀兩家告上法庭。
    房子光看外型比雲錦別墅要大、要舊。有吃瓜網友爆料說新房離市區很遠,是十幾年前高老爺子住過的,沒有重新裝修,家具電器也沒有換新的。唯一的優點就是大,是個種菜、種花、種果樹的好地方。
    最近這段時間江湛經常被拍到夜會某女企業家,隔幾天又被拍到和某暢銷書女作家親密吃飯,還有夜店門前和諸多女性的合照,什麽主持人、明星、模特、網紅……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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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手機上的新聞景妍一陣陣發愣,原來人性真是可以偽裝的。
    和江湛在一起的一年多,他白天忙著公司和醫院的事,晚上回來和國外同行交流技術,看醫學資料,從不間斷地學習。現在有了家庭卻有時間交際了,還都是海城出名的女人。
    回想起江湛對自己的關懷和體貼,現在她才領悟到:一個男人對你好,隻是對你好而已,不要想當然的鐫刻太多背後的含義。
    也不要高估任何人,枕邊人的愛意有時完全沒有你想象中那麽深刻。江湛對她的好極有可能在不同的時段在其他女孩子身上複製,對她也隻是男人對女人的一種占有,無關情也無關愛。
    那一刻他隻是需要這樣一個女人來豐富他的生活,滿足他旺盛的淫欲。景妍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她對任何人都不再抱有期待,包括顧瀚。
    有時她會想,如果和顧瀚沒有分開,他會不會也暴露出不為人知的另一麵?畢竟按江湛描述的,顧家的經濟實力和江家不相上下。三個好朋友中,路一鳴和江湛都是玩弄女性的花花公子,他就能獨善其身嗎?
    顧瀚的完美會不會是她給加的濾鏡?
    又覺得不該這麽想顧瀚,那快一年的時光她有多麽快樂、多麽幸福、多麽釋放?和跟江湛在一起的一年多完全不一樣。
    景妍對感情不再抱任何期待。她寫給顧瀚的日記也斷更了。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
    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嫋嫋,魚尾何簁簁。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江湛在樓下聽著景妍如泣如訴的歌聲,心裏不是滋味。
    這首《白頭吟》相傳為漢代才女卓文君所作。據說卓文君十七歲便守寡,窮書生司馬相如以一曲《鳳求凰》多情而大膽的表白,讓她不顧父親的阻撓和反對,毅然決然放棄千金大小姐的身份與司馬相如私奔。
    成婚後,司馬相如在事業上略顯鋒芒,久居京城,產生了納妾之意,令卓文君傷心又失望。
    詩中描寫了卓文君對負心男子司馬相如的決絕,表達了她對失去愛情的悲憤和對純真愛情的向往,讚揚了真摯、專一的愛情態度,貶責喜新厭舊、半途相棄的行為,更表達了一個女子對待愛情獨特的堅定和堅韌。
    景妍不知道江湛今天會來,這首帶有批判性質的歌曲並不是唱給他聽的。可是,她的歌聲太動聽、情感太飽滿,很難不讓聽歌的人聯想到演唱者是代入了自己的情緒,共情了女主人公的命運。
    江湛飽讀詩書和曆史,當然明白這首詩的含義。
    坐在車後座上的他拿出香煙,卻怎麽都點不著。陳聰把自己手裏的打火機湊上去,點燃了老板手裏的煙。
    陳聰抬頭看了看傳出歌聲的窗口,也輕歎了一口氣。隻有他明白老板每次從老宅離開心情有多少落寞,每次來又有多麽的亢奮。老板那麽忙,還是會抽出時間親自去給景妍買奶油蛋糕,買衣服,買補品……
    明明可以假手於人,卻偏要親力親為。
    隻要景妍愛吃,喜歡的,對她身體好的,他恨不得都搜羅到景妍身邊。
    而景妍總是冷冰冰的,每次送老板出門的時候臉都是臭的,一點熱乎勁兒都沒有。偏偏老板對她一網情深,看著她的每個眼神都寫著喜歡。
    陳聰真替自己老板不值,這小丫頭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能把一個豪門少爺、集團掌門人迷成這樣?
    丁姨和明宇的事,他是全程參與辦理的。那套破房子想賣出去並沒有那麽容易,是江湛出手幫了她們,特意給了高價,過戶給景妍也沒告訴她。
    還有救明宇的費用、丁姨的醫療費,給他們的現金,每一筆都是大數字。要不是看在景妍的麵子,那母子倆早就去見馬克思了。
    老板做了這麽多,景妍那個小丫頭怎麽就是不領情呢?
    現在可倒好,老板結婚了,她隻能做外室了……這個景妍啊,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歌沒聽完江湛讓陳聰駛離老宅,他沒有進去見景妍。
    車上,江湛的電話不停地響。他看著手機屏幕不作聲,臉卻陰冷至極。
    一會兒,陳聰的電話也響了。
    “賀小姐,您好。”他禮貌地和電話那頭的人打著招呼。
    “陳助理,我和江總的婚期已經定了,我想你叫我江太更合適。”
    嬌美的女人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卻透著嚴厲和責備,很顯然她忍這個稱呼忍了很久。
    “不好意思,賀小姐,我以為您更喜歡象征獨立女性的稱呼。”
    陳聰的話鏗鏘有力,手機那頭的賀佳瑤卡頓了一小會兒,話題一變,“江總在忙嗎?”
    “江總在開會,暫時不方便接電話。您有什麽事可以先和我說,等江總開完會,我會轉告他。”陳聰不急不徐地回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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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吧,你轉告他,我親手做了飯菜,燉了湯,請他下班後回家吃晚飯。”
    “好的,賀小姐,我一定轉達到。”
    放下電話,陳聰側頭,偏向坐在後車座上江湛的方向。“江總……”
    “我聽到了。”
    江湛麵露不悅,完全不想聽他再複述一遍。接著說道:“我看誰敢叫她江太。”簡短有力的話語透著厭煩和惱怒。
    陳聰完全領悟老板的想法,眼神變得堅定。
    “好的,我明白。江總放心,公司和醫院絕對不會有人這麽稱呼她。”
    “江總,我們現在去哪兒?”陳聰問。
    江湛陷入沉默,轉頭看向窗外。
    他多想和景妍一起吃飯,看著她津津有味地品嚐美食,嘟嘟著臉,時不時地用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偷看自己一眼,眼裏藏著羞怯。不,現在她的眼裏不會是羞怯了,是委屈,他看不得的委屈,還有怨恨。
    江湛滑著手機屏幕,想找人說說話,卻不知該打給誰。他輕歎了一口氣,通訊錄裏滿滿的人,連一個能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一條條翻著聊天記錄,路一鳴的頭像上有紅色的數字。那是他和賀佳瑤的婚訊發布後路一鳴發來的。知道他不會有什麽好話,江湛視頻不接,留言壓根就沒聽。
    看了一眼司機位上的陳聰,江湛把語音按了“轉文字”。果不其然,路一鳴在罵他。
    “你搶顧瀚的女朋友,我可以理解是因為他出事了不見蹤影,你又極其喜歡景妍,所以你下手。那現在你結婚了,新娘不是景妍,你怎麽解釋?”
    “你想把景妍怎麽辦?甩了她?你別和我說景妍不知道你已經結婚的事,她是單純,不是傻!”
    “景妍把第一次給了你,和你同居,為你休學,你就這麽對她?你怎麽忍心?”
    “景妍怎麽不回我微信?是不是你不讓她回?她要是有什麽一差二錯,你的良心能過得去嗎?你最好和我講清楚你打算怎麽安排景妍,不然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她。”
    “沒想到你小子這麽陰,為什麽不回話?”
    ……
    江湛頭靠在車座上,閉上眼睛,睫毛擋住了噙在眼裏的淚水。
    “去海邊吧。”他對陳聰說。
    江湛在海邊的礁石上坐了兩個小時,陳聰遠遠地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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