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會給我發微信，告訴我到角門等你嗎？”
    話說出口，江湛突然意識到景妍很少主動給他發微信，打電話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心裏莫名地煩躁起來。
    景妍一點點往巷子裏蹭，那裏光線暗，她怕有人看到她和江湛在一起，怕像他身邊的那些鶯鶯燕燕一樣被拍到。江湛的手一直沒鬆開，拉著她的書包肩帶，另一隻手操起手機給保鏢打電話。
    江湛拉著她走進巷子，穿過去就到鬧市了，保鏢在那邊等著他們倆。
    “這巷子這麽黑，你也不怕被打劫？”江湛往身邊拽她，想讓兩個人並肩行走。景妍故意磨蹭，走在後麵，可書包帶還被江湛揪著，像逃課被家長逮到的孩子。
    “咱們國家治安全世界第一，後半夜走在大街上也嘎嘎安全。”
    “嘎嘎安全？”江湛聽出來這是東北話，問她：“劇組裏有東北人啊？”
    “我們在劇組都是討論劇本和表演技巧，沒有時間聊閑嗑，問對方是哪裏人。”景妍有點不屑地小聲嘟囔。
    江湛倒是挺愛聽她說的這句話，放心不少。
    “你聽聽你自己說話，東北腔都長嘴上了，台詞老師聽到還不得氣死。以後少去餛飩館吧，過幾天都可以代替宋丹丹上春晚演小品了。”江湛瞪了她一眼，景妍不服氣地撇撇嘴。
    兩人很快就走到了車前，上了車，江湛問景妍：“你晚上吃的什麽？”
    “我在食堂吃的。”
    “那我們去吃宵夜。”
    江湛正要告訴開車的保鏢去哪裏吃，景妍連忙搶話：“我想吃周姨做的蔥油拌麵。”
    她可不想和江湛去公眾場合。這個老男人到底抽的什麽風，怎麽突然跑學校來接她了？
    江湛讓保鏢給周姨打電話，準備宵夜。特意叮囑要做熗土豆絲和拌海帶絲，這兩個菜是景妍愛吃的。
    景妍偷瞟了江湛一眼，又撇撇嘴。
    飯桌上。
    江湛給景妍夾了一隻油煎荷包蛋，他吃的是薺菜餡的餛飩。又從自己碗裏給她舀了幾隻餛飩，景妍看了他一眼，默默吃下。
    “演話劇開心嗎？”
    景妍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想都沒想就回答，“開心。”
    江湛當然知道她開心，景妍的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了。幾個月前她還是低眉順眼、怯怯的，臉上似乎鎖著一絲憂慮和哀愁，現在的她滿臉的自信、欣喜，準確地說是亢奮。
    “這個……還真得感謝你，提前給我找了那麽好的戲劇表演老師教我……表演專業的老師都誇我台詞功底好，理解人物深刻、透徹……”
    江湛沒想到景妍會主動感謝他，怔了一會兒，清冷的眼神也溫柔了許多。景妍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趕緊夾了一隻荷包蛋給他，暗中觀察他的表情。
    江湛美滋滋地吃完了那隻荷包蛋，喝著餛飩湯，接著問：“看來你最近心情一直都不錯？”
    “就還好吧。”
    本以為她會痛快地說“挺好”，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江湛看向她，“什麽意思？”
    “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天天往劇組送奶茶、咖啡，非說是……”景妍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恨自己怎麽這麽嘴快、這麽沒心眼？告訴江湛有人給她送吃的、喝的，這不是找死嗎？
    景妍頭低得都快浸到碗裏了，塞了一個餛飩到嘴裏，一不小心把舌頭咬了，疼得她直咧嘴，心裏暗想：“我剛才一定是在黑暗的巷子裏衝到哪路大仙了，正常人幹不出這麽蠢到家的事。”
    江湛抿著薄唇，冷冷地看著她，眼神鋒利，手裏的勺子一直在餛飩碗裏轉著圈，好一會兒才說：“我送的。”
    “啊？你送的？”景妍又把腮幫子咬了，鼓起老大一個紫色的痘痘，她用右手捂著半邊臉。
    “對，我送的。”江湛放下勺子，身體靠在椅子上，兩手合握放在餐桌上，兩個大拇指纏繞著打圈。
    景妍眼前一片漆黑，用左手捂著前額，“那個奶茶……是真好喝……劇組的人都在……說……”
    “說什麽？”江湛的臉拉得老長，冷得掛霜。
    “說……送奶茶這人真有品味……”
    景妍頭疼得不行，兩手拇指使勁地按著太陽穴，從指縫裏偷著看江湛的臉。今夜……注定難眠……
    江湛不說話，景妍坐立難安，望著剩下的半碗蔥油麵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要不……以後別送了……太破費了……”
    景妍捂著嘴，低著頭用餐巾紙擦著舌頭上的血。對麵目光灼灼，她頭冒冷汗。
    “我！願！意！”
    江湛真是被氣到了，餛飩也不吃了，剩了好幾個。
    “寫著景妍名字的那盒你一直都沒喝吧？”江湛盯著她。
    “喝奶茶對身體不好。”景妍呢喃著，不敢抬眼看他，眼球咕嚕嚕地轉。
    “我是醫生我不知道奶茶好不好？那裏麵是老中醫給你熬的滋補湯。”
    江湛喘著粗氣，擰著眉頭。
    “一會兒給我按摩。”他氣呼呼地進了浴室。
    景妍“哦”了一聲。
    “我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她使勁地捶了一下自己的頭。
    這晚床上的景妍極盡乖巧，雖然不算主動，也算任憑江湛擺弄。筋疲力盡的景妍再一次登頂巔峰時大喊了一聲“老登”，就倦倦睡去。
    景妍睡得香甜。滿臉不解的江湛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拿出手機打開搜索引擎，輸入了文字後，臉色難看極了。他再次轉頭看向景妍，胸脯劇烈地起伏，眼神越來越冷。
    第二天早飯的時候，江湛剝了顆雞蛋放在景妍的盤子裏，說：“你昨晚上說夢話了。”
    景妍本能地捂住嘴：“我……我說什麽了？”
    “你說……”
    江湛麵無表情地盯著對麵的景妍一直看，深海一樣的眼睛裏透露出神秘莫測。
    “老登。”
    景妍駭得瞪大眼睛，看了一眼江湛迅速低下頭，眼球轉了轉，咕咚咕咚喝下去半杯牛奶，半天才回問道：“‘老登’是什麽意思？是一個燈具的品牌名嗎？”
    江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景妍趕緊又喝了一口牛奶，她真的是口幹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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