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吧的劣質窗簾擋不住正午陽光，林小帥被顯示屏晃得眯起眼睛。
    昨夜強行中斷的係統此刻正瘋狂抽搐——滿屏亂碼裏鑽出個像素風格的青銅饕餮，正用數據流組成的獠牙啃噬防火牆。
    “你捅了黑客老窩？”陳大壯把泡麵碗砸在機箱上，油膩膩的指頭劃過監控屏幕。
    王誌遠公司的服務器集群正在往他們的ip段噴射墨綠色代碼，像條盤踞在金融大廈頂層的毒蛇。
    蘇晴推門帶進的風鈴聲中混著短信提示音。
    她低頭時脖頸處的青鳥紋身微微發亮，手機屏幕上“你父親蘇振海的醫療記錄”幾個字在暗光模式裏泛著幽藍。
    林小帥後頸突然針紮般刺痛，讀心術不受控製地發動了。
    “別點！”他抓住蘇晴手腕的瞬間，視網膜裏炸開記憶碎片。
    消毒水味道的診室裏，基因檢測報告上“端粒酶活性異常”的紅章正在滴血。
    這根本不是醫療檔案，而是段被剪輯過的監控視頻——王誌遠的鱷魚皮鞋正踩在病曆本封麵上。
    汗珠順著電競椅的破洞滴在電路板上。
    林小帥扯掉纏在服務器的晾衣架天線，把係統接進網吧總閘。
    財富感知功能啟動時，整個城市突然變成半透明網格，無數金色數據流朝著證券大廈頂層匯集，卻在觸及28樓西南角保險箱時詭異地拐了個彎。
    “地下車庫b區充電樁！”陳大壯突然踹翻垃圾桶。
    他改裝過的礦機正在暴力破解防火牆，屏幕上跳動的質押合同讓蘇晴瞳孔驟縮——泛黃的紙質文件上，她十七歲的手印正蓋在越南幫的骷髏頭水印中央。
    林小帥喉嚨裏泛起血腥味。
    係統過載警告震得鼠標都在顫抖，但透視功能已經鎖定那台偽裝成充電樁的量子計算機。
    當蘇晴母親臨終按手印的畫麵在合同邊緣閃回時，他猛地拔掉電源線，用燃燒的u盤在服務器機箱燙出個饕餮圖騰。
    暮色透過排風扇在鍵盤上切割出柵欄陰影。
    林小帥揉著發燙的太陽穴，沒注意到蘇晴悄悄撿走了崩飛的電容。
    她背對監控攝像頭攤開掌心，納米芯片在汗液中重組成越南幫的追蹤器圖案，而窗外三輛套牌車的輪廓正被係統最後的餘溫染成橙紅色。
    空調出風口突然湧進嗆人的汽車尾氣，巷口燒烤攤的煙霧報警器毫無征兆地尖叫起來。
    林小帥拽著蘇晴往機房死角翻滾時，視網膜殘留的透視成像裏，某個本該是磚牆的位置此刻正呈現血肉的質感——那是七個人形熱源貼在防火卷簾門外的輪廓。
    玻璃爆裂的脆響混著橡膠棍破風聲砸進耳膜。
    林小帥後仰時看見十二道紅外瞄準線穿透煙霧，在蘇晴發梢織成猩紅的蛛網。
    透視功能讓他清晰看到卷簾門外趙鐵柱的肱二頭肌正在收縮——那家夥舉防暴盾牌的姿勢和三個月前在城中村收保護費時一模一樣。
    “東北角配電箱！”他拽著蘇晴的衛衣帽子翻滾，子彈擦過機箱濺起的火星在視網膜裏拖拽出金色軌跡。
    係統界麵突然彈出個血槽般的倒計時，財富感知功能把敵人藏在襪筒裏的金表都標記成閃光點。
    當陳大壯抄起旋轉椅砸向配電閘時，整個網吧的備用電源突然呻吟著啟動，三十台礦機同時爆出的藍光讓趙鐵柱的夜視儀瞬間過載。
    “接著！”陳大壯甩來的移動硬盤帶著機油味，林小帥接住的瞬間感覺指縫發粘——那上麵用透明膠帶粘著半張撕碎的當票，編號正是蘇晴母親當年抵押的翡翠鐲子。
    他剛要張口，整個網吧的顯示屏突然集體跳轉到王誌遠的證件照，男人領帶上的暗紋正在扭曲成越南幫的骷髏圖騰。
    係統過載的警報聲變成了尖銳的蜂鳴。
    林小帥太陽穴突突跳動，視網膜裏流動的數據突然卡成定格動畫。
    趙鐵柱的橡膠棍擦著他耳畔砸在主機上時，他分明看見防暴盾牌映出的倒影裏，自己後頸皮膚下鑽出了幾串二進製編碼。
    “小心電閘！”蘇晴的尖叫混著焦糊味炸開。
    陳大壯龐大的身軀突然橫撞過來，林小帥被氣浪掀翻的瞬間，看見盟友的格子襯衫在近距離射擊中綻開血花。
    老式吊燈砸在地上的玻璃碴裏，陳大壯染血的手指正指著服務器機箱上某個閃爍的sata接口。
    林小帥喉頭湧上鐵鏽味。
    他蹬著翻倒的飲料櫃騰空躍起，扯斷的數據線在掌心勒出血痕。
    當趙鐵柱的第二發子彈擊穿空調外機時，他借著炸開的雪霧撲到機箱前，徒手扯出那枚燙得驚人的機械硬盤——暗紅色的外殼正浮現出類似人體血管的紋路。
    “你以為在拯救誰？”王誌遠的聲音突然從消防喇叭裏滲出來。
    林小帥撞開後門衝進巷子的刹那，瞥見證券大廈頂樓有藍光一閃而過。
    懷裏的硬盤突然劇烈震顫，燙得他胸口的皮膚發出滋滋聲響，那些血管狀紋路正在吸收飛濺的雨水膨脹。
    十米開外的垃圾箱突然被子彈掀翻，腐爛的菜葉糊在臉上遮擋了視線。
    林小帥憑著透視功能殘留的影像盲跑，卻在拐彎時撞進一團溫熱的霧氣——三個本該在防火牆那頭的紅外熱源，此刻正從下水道井蓋裏緩緩升起。
    懷中的硬盤發出瀕死野獸般的嗡鳴。
    林小帥翻滾著躲進報刊亭死角時，發現掌紋裏嵌進了幾粒晶體狀的存儲顆粒。
    遠處證券大廈的輪廓在雨幕中扭曲變形，二十八樓西南角的保險箱正在他的視網膜上投射出血色彈窗，倒計時數字與心跳逐漸同步。
    王誌遠的冷笑混著雷聲在樓宇間回蕩。
    林小帥縮在生鏽的卷簾門後喘息，沒注意到滴落的鮮血正被硬盤表麵吸收。
    那些血管紋路已經蔓延到鎖骨位置，在皮膚下勾勒出數據囚籠的輪廓，而五百米外某台報廢的at機突然吐出帶牙印的鈔票。
    夜空劃過無人機的轟鳴，林小帥攥緊開始降溫的硬盤。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剛才撞進的那團霧氣裏漂浮著蘇晴常用的茉莉花香，而纏在手腕的數據線不知何時打成了越南幫特有的蛇形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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