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被訓斥的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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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藺聿珩對府中發生之事全然不知,此刻正置身於壽安宮內。
    三日之前,皇後鳳駕回宮,今日她與秦王特來此向太後請安。
    昭陽長公主與藺聿珩,鄭國公夫婦攜一雙嫡出兒女,亦一同前來。
    “這小半年,母後受累了,還望您保重身體……否則兒臣寢食難安。”
    說話之人正是皇後鄭卿斕——太後的嫡親侄女,現年四十有一,較永興帝年長兩歲。
    雖與昭陽長公主同齡,但身著素衣且未施粉黛的皇後,看上去卻仿若年近半百之人。
    她的麵色略顯憔悴,眼角已然生出很多細紋,鬢間的白發更是難以遮掩。
    這些年來,因著秦王的身體,想必皇後早已是心力交瘁。
    此番她離京數月,明麵上是前往台山祈福,實則是秘密前去尋求良藥。
    “皇後……”太後歎息一聲,“真正應該保重身體之人……是你啊!”
    “近日秦王病情已有好轉,你暫且放寬心態……你們母子相護掛念,身體終會康健。”
    說到這裏,太後的目光,忽而移至垂眸靜坐的藺聿珩身上。
    “宴安,穆歲安呢?怎麽沒有與你一同前來?”她隨即問道。
    “……”藺聿珩起身回話,“夫人回京途中受了些傷,為免傷勢加重,今日在府中靜養。”
    他起床之時,穆歲安尚未醒來,且那些傷口必須好生將養。
    此時,昭陽長公主怒從心起,忍不住冷哼一聲,抱怨道:“出身不高脾氣倒是不小!”
    “閉嘴!”太後厲聲斥責,“還不是你做的好事!整日就知胡亂折騰!”
    “依哀家看,宴安如今已有向你發展的勢頭!蠢笨之娘生個傻兒子!”
    或許是因殿內皆為自家人,太後竟毫不留情地訓斥自己的愛女與孫兒。
    “母後……”顏麵無存的昭陽長公主頓覺委屈,卻又不敢當眾忤逆母親。
    太後冷聲道:“那廣平侯是個兩麵三刀之人,其心愈發不忠,哀家遲早要處置了他!”
    “薑姒瑤,穆歲安的親爹正在東境浴血奮戰,你務必收斂脾性,好生對待自己兒媳!”
    “宴安,哀家僅有一言,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言罷,太後重重放下茶盞,冷冷地瞪一眼昭陽長公主和藺聿珩。
    且不論私事,人家親爹正在拚命守衛大雍東境,而皇家長公主卻在背後詆毀其愛女!
    如此行徑,簡直是愚不可及!
    “皇祖母,孫兒明日便帶夫人來此向您請安。”藺聿珩拱手回道。
    “請什麽安!既然受傷了,還不讓她好好歇著?”太後當即駁斥。
    “是……”藺聿珩低聲應道。
    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太後對他這般疾言厲色。
    眼見殿內的氣氛愈發焦灼,太後氣得呼吸不暢,皇後無奈之下,隻得出麵打個圓場。
    “母後,若非那孩子察覺毒草,秦王恐怕危矣。兒臣備下厚禮,稍後命人送至臨安郡王府。”
    她未曾見過那位臨安郡王妃,但秦王卻對其頗為讚賞。
    “姑祖母……”一直沉默不語的鄭華英輕聲開口,“表哥表嫂鶼鰈情深,您不必擔心。”
    “嗯,但願吧。”太後緩緩頷首。
    她瞥見憔悴不堪的鄭國公夫人,不禁想起慘遭斷臂的王家姑娘。
    “王妧……”她隨口一問,“你娘家侄女的情況如何了?”
    然而,鄭國公夫人仿若未聞,依舊呆坐原處,整個人看起來神思恍惚。
    “夫人,太後在問你……王靜姝的情況如何了!”一旁的鄭國公低聲提醒。
    “回……回太後……”鄭國公夫人緩緩回過神來,滿臉悲愴道,“姝兒雖僥幸保住性命,但左臂已廢……”
    話語未盡,她已哽咽到難以開口。
    距事發已過去二十六日,姝兒數次尋死覓活,終日以淚洗麵,整個人仿佛陷入癲狂。
    刑部和京兆尹宣稱嚴查,但凶手至今毫無頭緒,國公爺對此卻不聞不問。
    不知為何,她直覺此事必定與穆歲安脫不了幹係,隻可惜苦無證據。
    “罷了,好生靜養吧。”太後對無關緊要之人,向來不甚在意。
    就在這時,永興帝攜宸貴妃與晉王前來壽安宮向太後請安。
    “皇帝,不知皇後遇刺之事,如今可有定論?”太後沉聲問道。
    “母後……”永興帝麵露難色,“那些刺客雖持有晉王府令牌,但無一活口,實難斷案啊!”
    “況且,晉王途中亦遭行刺,刺客貌似還是鄭國公府的死士以及……”
    言盡於此,永興帝端起案上清香四溢的茶盞,慢條斯理地品茗。
    然而,其話中之意,不言而喻。
    倘若僅憑令牌便要嚴懲晉王,那麽鄭國公府,乃至秦王與皇後,同樣是罪責難逃。
    “還望陛下明察啊!”鄭國公慌忙跪地請罪,其夫人與子女皆跪地叩首。
    “愛卿平身!”永興帝抬手示意。
    “為求公正,即日起,鄭國公暫居府中休養,晉王亦放下朝政,宸貴妃抄寫經書,後宮諸事由皇後掌管,柔妃則在旁協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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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寥寥數語間,自認為處事極其公允的永興帝,便將這兩起重大行刺案件輕輕揭過。
    “兒臣遵旨!”晉王麵色無異,畢恭畢敬地拱手應道。
    然而,他那低垂的眼眸中,卻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譏諷與鄙夷,猶如潭底的暗潮,悄然湧動。
    父皇啊父皇,您老人家當真是將兒臣想得太過簡單了啊!
    以為他僅有明麵上那些暗衛?還是覺得他終日無所事事,隻知瀟灑放蕩?
    “罷了……哀家乏了……你們都去忙碌自己的事情吧,華英暫且留下。”
    話落,太後扶著嬤嬤的手,緩步走向內殿之中,再未理會得意的永興帝。
    年輕時候她醉心權力,隻想將皇帝視作傀儡,並未傾力教導,因而才養出昏君逆子。
    這一生,她行過最為後悔且愚不可及的一件錯事便是——
    當年有眼無珠,錯選了一隻偽裝成犬的惡狼,養於自己的膝下……
    待離開壽安宮,藺聿珩未與昭陽長公主一同出宮,而是獨自前往勤政殿。
    然而,行至半途,他卻遇到了早早在此等候的薑奕承。
    “臨安郡王,她隻是顧及當初本王相助之情,才會出手相救,其心比任何人都要坦蕩。”
    “本王確有覬覦之心,但在她麵前一直百般掩飾,她毫不知情,隻將本王視為友人。
    “你若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就不要將怒氣撒在自己妻子的身上。”
    一口氣說完這番話語,薑奕承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藺聿珩神情冷漠:“……”
    他自然明白妻子的心思,豈用晉王專門跑來,假仁假義地言明這番廢話!
    僅一瞬,他便繼續前行,昂首闊步地往勤政殿方向走去。
    雖說他不喜這位皇帝,但隻要皇帝降下聖旨,命他赴外地上任,縱然母親再不甘願,也無濟於事。
    然而,他細細斟酌過,若他貿然提出前往鄆州,皇帝恐會心生疑慮,甚至疑心嶽父。
    如此一來,青州便是最合適之地。
    一則,青州毗鄰鄆州,騎馬一日之內便可往返於兩地。
    二則,當年父親是在青州賑災時落水身亡,他思念父親,前去故地,實乃人之常情。
    果不其然,皇帝一口應允,畢竟此事合情合理,且遵循朝廷律法。
    最為重要的是,如此也可讓昭陽長公主為之傷心難過。
    然而,待藺聿珩匆匆回府,欲借此事為契機,與妻子化解心結之時,卻猶如被一桶冰水迎頭潑下。
    那刺骨的寒意,讓他仿若瞬間墜入萬年冰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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