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乃荷清傳回的消息。”錦華宮掌侍蘭心，低聲稟報。
    “今日上午，秦王與喬孺人去往臨安郡王府，隨後陸公子前往，午後三人同時離去。
    “娘娘，因臨安郡王府內並未安插我們人手，故而不知他們說些什麽……”
    “申時之際，荷清自喬孺人與陸公子的談話中，終於探知此事。”
    言及此處，蘭心將一張藏於荷花莖中的紙條，輕輕放於宸貴妃麵前。
    “此外，秦王自弘寧寺歸來，便嚴查府內諸人，恐是知道避子藥一事。”
    “嗯……”宸貴妃輕應一聲，隨即將紙條投入一旁的纏枝牡丹翠葉熏爐中。
    “讓荷清死遁離開秦王府，回昭平侯府與父母團聚吧，再重重賞之。”她吩咐道。
    荷清辦事得力，於秦王身邊潛伏數載而未敗露，實乃大功一件。
    “將此事稟報太子……再命人有意無意地透露給薛公公，好讓陛下也能為此龍顏大悅。”
    言罷，宸貴妃優雅地起身，緩步走向小廚房，親手為皇帝熬製湯羹。
    陛下的嫡長子不日將愈，想必陛下會欣喜異常，乃至夜不能寐。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待其父子自相殘殺、兩敗俱傷之時，太子便可從容收拾殘局。
    秦王是個好孩子……皇後亦是這冰冷的後宮中……鮮少的良善之人。
    隻可惜，自古以來，奪嫡之路向來無比殘酷，非死即傷，素無平局……
    ……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秦王府主院的寢殿中，依舊留著一盞昏暗的宮燈。
    “懷錦……”
    靜靜躺在秦王懷中的喬棠，突然破天荒地輕喚一聲秦王的小字。
    在此之前，即便二人私下相處，她也隻會偶爾稱呼一聲“薑懷錦”。
    “嗯……”秦王心下一暖，垂眸凝視著懷中的女子，抬手輕撫她的鬢發。
    “年後歲歲就要去往青州了……”喬棠低聲道，“那裏離家很近很近……”
    “你也想與表嫂一同回去。”秦王的聲音輕緩，但語氣卻格外篤定。
    聞言，喬棠抬眸看著他，伸手輕撫一下他那瘦削而蒼白的臉頰。
    “我想回家……不僅因為歲歲，而是你有了妻子，或許往後……王府的女人越來越多。”
    “我不喜歡這樣……很討厭的……”
    “懷錦，等歲歲離京時，我要和她一起回家，你能不能給我一封休書？”
    “若是你們皇家規矩太多，我不要休書也行，反正那玩意也不重要。”
    說到這裏，喬棠雖強顏歡笑，但聲音略顯哽咽，兩滴清淚悄無聲息地自眼角滑落。
    六歲之前，那種流落街頭、孤苦無依的生活，是她心底永遠的噩夢。
    這輩子她已別無所求，隻想要一個永不棄她、時時護她之人……
    見到喬棠黯然垂淚，秦王隻覺心頭一陣酸楚，不自覺地收緊雙臂，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棠棠，話語再甜終為虛……此刻我無法向你許下任何諾言。”
    “待到表哥與表嫂離京之時，若是我妻妾成群，定會贈予萬金，親自送你離開京城。”
    秦王萬分篤定，此生自己絕不會再對第二個女子這般用心。
    然而，身在皇家，顧及母後，或許會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到那時，他會贈予棠棠……足以保餘生榮華富貴的金銀，讓她重回無拘無束的生活。
    “好……”喬棠顫著聲音回應道。
    “你放心，歲歲自會奉上金蛇，但無論如何，請你不要將飛雲寨卷入你們的鬥爭中。”
    於她而言，飛雲寨比什麽男女情愛都要重要三分。
    “棠棠……”秦王神色認真，“無論將來如何，我必定會竭盡所能，保你與飛雲寨周全。”
    “君子一諾，五嶽皆輕。”他緊接著鄭重地補充一句。
    其實，有表嫂的救命之恩，三弟與宸貴妃自會庇護飛雲寨。
    “薑懷錦……你到底行不行啊？”
    轉瞬之間，喬棠一掃陰霾，又恢複了素日嬉笑之態，冷不丁地問道。
    說話間，她微微蹙眉，那耐人尋味的目光悄然投向秦王的某處。
    “……”秦王忙不迭地扯過薄被，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我……我究竟行不行……難道你還不清楚嗎？反正……反正是有點用！”
    此時，秦王麵色漲得通紅，甚至連耳朵與脖頸也染上一層紅暈，說話更是支支吾吾。
    他又不知道其他夫妻的閨中密事！
    如今表哥雖對他親近些許，但也從不會與他談論床笫之事。
    “……”喬棠懵了一瞬，方才漸漸明白秦王在說些什麽玩意。
    “我又不是懷疑你不能幹啥……是想問你到底能不能讓我懷孩子！”她沒好氣地解釋。
    雖說秦王身子孱弱，但平時在榻上都是她主動……倒也能湊合著用。
    “歲歲想要生個小娃娃，那我想和她一塊嘛！”喬棠小聲嘟囔一句。
    聞聽此言，秦王瞬間鬆了一口氣。
    身為男子，即便自幼體弱多病，也萬萬聽不得自己的女人……質疑這方麵的能力。
    “那個……棠棠……你放心……你身體如此壯實，若是沒有孩子，那隻可能是我的問題。”
    “畢竟，我常年服藥施針，說不定傷及根本……以致子嗣艱難呢。”
    話語稍頓，秦王展露笑顏，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喬棠肉乎乎的臉頰。
    “孩子之事……我們順其自然，若是此生難以如願，且當是我委屈了你。”
    “日後表哥與表嫂有了孩子，我們可以抱來……逗趣一下，如此也挺好。”
    話至此處，秦王微微垂首，臉上適時流露出一抹黯然神傷之色。
    這副模樣，好似他對自己或許不能給予喬棠孩子，而感到愧疚不已。
    棠棠被人下避子藥之事，而今尚未查明真相，但終究是因他而起……
    “沒事！沒事的！”喬棠趕忙安慰脆弱的男人，“順其自然！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孩子。”
    “過程……還是過程比較重要！”
    話語未盡，她一把扯過寢被，與秦王一同深入探索其中過程。
    這一刻，秦王暗暗下定決心，此生絕不讓棠棠知曉事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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