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月未見到這兩個小家夥，穆歲安心下歡喜，縱身一躍，直接自馬背上掠上前去。
    緊接著，她一手撈一個，將兩個小胖墩緊緊地抱在懷裏。
    “大安！小安！”
    “你們怎麽又胖了呀！大白和小白還能馱動你兄妹二人不？”
    言笑晏晏間，穆歲安在孩子們那白胖粉嫩的臉頰上，各自輕輕印下一吻。
    剛從京城返回鄆州之時，她便已知道自己腹中為雙生子，阿爹、喬叔與柳姨皆知曉。
    哥哥—藺朝zin），乳名小安。
    名字為喬叔所取，其本欲讓兩個孩子皆姓穆，但阿爹細思，最終決定讓哥哥隨父姓。
    至於乳名……不過是她隨口所喚。
    哥哥的眉眼有幾分像她，鼻子與嘴巴肖似其父，妹妹則像極了藺聿珩。
    然而，二人的性子都隨她，一身力氣更是深得穆家親傳……
    直至慶功宴開始，兩個小家夥依舊掛在穆歲安的身上，如何都不肯下來。
    二人出生之後，由乳母喂奶，其餘洗漱等事宜，皆是阿爹、喬叔以及柳姨親力親為。
    她足足坐了百日月子，除卻偶爾逗弄一下孩子，完全就是甩手掌櫃。
    後來需要外出打仗，時常會兩三個月不在家，但孩子們還是會黏著她。
    隻因喬叔與柳姨，日日在二人耳邊念叨——你們阿娘有多好，她的畫像更是隨處可見。
    “阿娘……”
    兩個孩子一人一口，在穆歲安的左右臉頰上糊了一臉口水。
    “不胖……不胖……是肉肉……”大安騰出一隻小胖手，拍了拍自己那圓滾滾的小肚子。
    “對！”小安扳著手指數道，“是阿翁和祖父，還有柳奶奶養的肉肉。”
    二人僅兩歲有餘，但口齒清晰，小腦袋瓜子更是古靈精怪。
    “大安小安說得對！”
    穆風笑著應和之際，趁其不備，將兩個孩子從穆歲安的身上薅下來。
    他隨手掂了掂二人的重量，而後將大安塞給一旁的喬隨彧。
    “你倆這樣可不是胖，那是壯得像小牛犢一樣！有你們阿娘當年風範！”
    但見穆風滿臉寵溺，甚是給自己的親親孫兒麵子，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壯……壯壯的！”
    兩個小娃娃笑得眉眼彎彎，豎起藕節似的胳膊，一本正經地展示著他們的健壯“肌肉”。
    “哈哈哈哈哈——”眾人見狀，皆是捧腹大笑，甚至前仰後合。
    “倒是你們阿娘……瘦了不少……”
    在這陣陣笑聲之中，穆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穆歲安，低聲歎息一句。
    自家閨女不過十九歲，生完孩子未滿一年就帶兵出征，身為人父，他又豈會不擔心？
    然而，孩子羽翼漸豐，總要學會獨立展翅翱翔，飛向自己的天空。
    “阿爹……”
    穆歲安聽得真切，心頭一暖，伸手環住穆風的脖頸，如兒時那般趴在父親肩頭撒嬌。
    “我這不是瘦，而是結實，一拳能打倒兩頭熊！”她樂嗬嗬道。
    “打倒熊熊！打倒熊熊！”
    兄妹二人眨著星星眼，用力拍著肉嘟嘟的小手，奶聲奶氣地為自家娘親鼓掌助威。
    “歲歲著實辛苦了……”一旁的喬隨彧懷抱著大安，也發出一聲感慨。
    自三年前的除夕之後，他再未收到宴安的一封家書，甚至歲歲生子時，亦是音信全無。
    他與歲歲皆心知肚明……想必宴安是遭到了皇帝的軟禁。
    兩個孩子出生之後，無人再於歲歲麵前提及宴安，她自己亦緘口不言。
    一時之間，仿若藺聿珩此人，從未在歲歲的生命中出現過一般。
    然而，在孩子周歲生辰那日，歲歲取來宴安的畫像，告知孩子……這是你們的爹爹。
    她說……你們爹爹恪守孝道，在京城為太奶奶守陵，不日便會相見。
    歲歲此舉，他身為宴安的父親，亦覺滿心愧疚，乃至無地自容……
    “閨女！”穆風忽而歎道，“皇帝的信箋三月底已送抵鄆州，前兩日聖旨又再次傳來。”
    “不如咱們假裝因戰事受傷……”
    “阿爹……”穆歲安無奈打斷，“這京城總歸要去一趟……您別忘了……棠棠也三年未歸。”
    “如今衛國公病逝，北境不寧，東境亦需加強戒備，您得留守寨中。”
    “此番我與喬叔、林霧同去，再帶上大安小安……數月便能歸家。”
    說罷，穆歲安伸出雙手，輕輕捏了一下孩子們那粉雕玉琢的臉頰。
    “什麽？兩個孩子也去？”喬隨彧和柳如月異口同聲地反問。
    “歲歲………”喬隨彧思忖道，“孩子們尚且年幼，恐難承受長途跋涉……”
    兩個孩子雖比尋常孩童健壯，但終究僅有兩歲，萬不可掉以輕心。
    “喬叔……”穆歲安笑了笑，”順路讓他們與您同去雲城一趟吧，畢竟那是您祖籍所在。”
    “來回這幾個月的時間，全當是我帶孩子們出去遊山玩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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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霧已安排妥當，打造的馬車表麵上看似普通，但內裏寬敞舒適，堪比移動宮殿。”
    “況且，此次出征之前，我答應了孩子們，讓他們見一見親爹……”
    提及那個記憶中的男人，穆歲安依舊是笑意盈盈，語氣亦平靜淡然，不見絲毫波瀾。
    喬叔已年事漸高，雖未重新做回雲城藺聞璟，但其始終供奉著藺氏先祖。
    於情於理，孩子們理應跟隨祖父回一趟祖籍，順道再去見一見親爹……
    “歲歲……我也要去！”
    此時，柳岸忽地小跑過來，手中還提著一壺酒香四溢的桃花釀。
    “我還從未去過京城呢！上回我留守於寨中，此次總該輪到我了吧？”他故作可憐。
    “去！”穆風大手一揮，“你小子有使不完的牛勁，正好可以抱孩子！”
    “待歲歲休養數日，便啟程，力求早去早回。咱們有錢，何處不可去！”
    這三年間，歲歲雖然甚少提起那個混賬玩意，但心裏卻一直沒忘記。
    無論如何，回去一趟也好，若真放不下就將人帶回，反正寨中也不怕多養一個閑人。
    然而，穆風暗自琢磨，歲歲之所以決定帶孩子同去京城——應是不願與藺聿珩重歸於好。
    畢竟三年守陵之期已滿，那廝分明可以隨歲歲一同返回鄆州……
    “將軍！”
    就在這時，方才外出的林霧歸來。
    “王刺史送來兩名琴師……說是供小將軍解悶逗趣所用。”她低聲稟報。
    這些個官老爺，此前總是向大將軍敬獻舞姬，而今竟也未忘記小將軍。
    “……”穆歲安無語至極，下意識地瞅了瞅自己的寶貝閨女和兒子。
    察覺到她的目光，兩個小家夥當即手舞足蹈，繼而欲從阿爹與喬叔的懷中掙脫下來。
    “阿娘抱抱！”
    “阿娘！阿娘！”
    穆歲安將二人撈入自己懷裏，俯首與他們輕輕碰一下額頭，惹得兩個孩子咯咯直笑。
    “我這人庸俗，不懂音律，且將人送回去吧。”她隨口吩咐一句。
    不知想到了什麽，她抬頭看向二十有三的林霧，笑著打趣道：“此番林副將立下大功，若是不嫌棄……留下做個小廝亦可。”
    林霧：“……”
    另一個折騰折騰倒是無所謂，其中一人她卻是萬萬不敢的——
    隻因其眉眼與裝扮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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