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要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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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仲秋之末,夜風徐徐中夾雜著絲絲涼意,秦王身形一個踉蹌。
    “懷錦——”
    喬棠失聲驚呼,繼而轉身扶住口吐鮮血的秦王,慌忙攙扶著他登上馬車。
    “定是今日觀禮過久,日曬加上夜裏涼風……”她一邊說著,一邊取出丹藥喂與秦王。
    “皇帝明知你身體不適,還非得讓你入宮觀禮……這分明就是要你的命……”
    “棠棠……”秦王輕輕搖頭,氣若遊絲地打斷喬棠的話,“不可如此……仔細隔牆有耳。“
    “其實……這三年的命數……已是皇帝施恩相賜,我又豈可再心生怨憤?”
    “我這身子非其所害……”秦王重重咳了兩聲,嘴角溢出暗紅鮮血,襯得他的臉色愈發慘白。
    “至於是否願意相救……
    他低聲笑了笑,淡淡的笑容中滿是無奈與苦澀,“全憑個人意願,我不能出言置喙。”
    “你別說話了!”喬棠執帕為他擦拭嘴角血絲,“我們回府好生將養,不再出門便是!”
    “數日之前你時時陪我外出,多少也受累了,往後天兒漸漸轉涼……”
    話至此處,喬棠泣不成聲,隻因她心知肚明……秦王大限將至,恐怕再難熬過今冬。
    皇帝所賜的三顆丹藥已盡,若是再無藥引入藥,秦王必死無疑。
    如今她與歲歲狀似絕交,甚至令其大動肝火,聽聞皇帝知曉此事後,已是雷霆震怒。
    藥引……他們再無任何希望了……
    “棠棠……”秦王緩聲開口,“我自知命不久矣,母後亦行將就木,待我們離去之後,你還是回家吧……表嫂總歸是念著你的。”
    “你不過二十歲……還這般年輕……”
    他伸出骨瘦如柴的右手,想要抹去喬棠那簌簌而落的淚珠,但其淚水卻似決堤之水。
    “你能伴我度過這三載時光,我已是心滿意足,感激上蒼之眷顧……”
    話未說完,秦王氣息不暢,隻得艱難地伏在喬棠肩頭,宛如一條離水多時的魚兒。
    “懷錦,我不回家了……”喬棠輕輕為他摩挲著後背,任憑淚水自眼眶中肆意滑落。
    歲歲與臨安郡王夫妻未滿半載,卻難以割舍,才會千裏迢迢攜子入京。
    她與秦王雖無夫妻之名,但卻朝夕相伴三年有餘,此情矢誌不渝,又豈能輕易放下?
    回不了家了……再也回不去了……
    與此同時,喬府之中,兩個孩子早已被喬隨彧哄著進入了夢鄉。
    正因如此,藺聿珩終得與朝思暮想的妻子同榻共寢,再無他人。
    隻可惜,穆歲安左肩有傷,他隻得強迫自己,與妻子稍稍保持距離。
    “這道空白聖旨……”
    他欲言又止,垂眸凝視著手中的明黃聖旨,神情愈發複雜,似有千言萬語難以開口。
    “此物……”他輕歎一聲,“著實比丹書鐵券有用……二者不可相提並論。”
    玉璽之下蓋著皇帝私印,不僅可以保全滿門性命安危,甚至還能私自調動邊境兵力。
    “安安……你……你對皇帝……”
    藺聿珩將空白聖旨收起,看向穆歲安的眼神中滿是忐忑不安,話語更是支支吾吾。
    “我會不會因皇帝此舉,對他生出一絲情愫?”穆歲安笑著挑明問題。
    “……”藺聿珩緊抿雙唇,隨後握住妻子的手,稍作猶豫還是輕輕點頭。
    此前他認為皇帝垂涎美色,方才對妻子大獻殷勤,其心實乃卑劣無恥!
    然而此刻,他卻不得不承認,皇帝當真是動了心,甚至因此忽視了身為帝王的猜忌。
    “藺宴安……”穆歲安莞爾一笑,隨即抬手輕點一下藺聿珩的胸口。
    “你可知道,這三年間,我為何對你心懷絲絲怨怪,卻又難以放下……”
    “不僅因為孩子與喬叔,更因當年你將全部身家皆送給了我。”
    未等藺聿珩回過神來,穆歲安已開口自問自答,認真與之探討真理——
    “一個男人,若是口口聲聲說把自己的真心給你,卻不願將正妻之位與錢財奉上……那麽,所謂真心便隻是不值錢的玩意。”
    “皇帝對我再好……卻還是迎娶其他女子為後,將來亦會坐擁後宮佳麗。”
    “於我而言,如何感受愛意……到手的金山銀山才是最好的表達方式。”
    說著,穆歲安伸出右手,一把摟住藺聿珩的脖頸,而後傾身向前,在其唇上落下一吻。
    “所以啊……我對皇帝,既有對明君的讚賞與忠心,亦摻雜著許利用……”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情意,男女情愫更是從未有過,永遠都不會有。”
    ”藺宴安……幸好你很富有……”
    穆歲安這番看似市儈的話語,卻讓藺聿珩如聽仙樂,懸心落地。
    “安安……那你是否願意……將全部身家盡數送給我?”他冷不丁問了一句。
    “不願意!你休想!”穆歲安噌的一下往後退,拒絕得甚是幹脆利落。
    “你可以要我的人、我的心,但絕不能覬覦我的金銀!”她一本正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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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藺聿珩當即頷首,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那就將你的人與心皆交於我!”
    於他而言,再多的金山銀山,也始終不及妻子的嫣然一笑。
    穆歲安:“……”
    她瞅了瞅得意的藺聿珩,那烏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轉,猝不及防地伸出手。
    “嗯——”
    藺聿珩尚未反應過來,口中卻忍不住發出一聲暗啞的悶哼,麵色亦瞬間漲得通紅。
    “我隻是驗一下……”穆歲安故作淡定地收回右手,“是否還能用……”
    然而,她下意識咽口水的動作,以及那對紅如拂曉的耳朵,卻暴露了她此刻的不淡定。
    “安安——”
    藺聿珩稍稍緩了緩,一把將穆歲安抱至腿上,俯首在妻子那緋紅的耳垂上落下一吻。
    “待回到鄆州,我們即刻成親,我要重新娶你為妻,以彌補當年之憾。”
    說話間,他小心翼翼地避開妻子的左肩傷口,在其臉上與頸間輕輕吮吸、溫柔舔舐。
    ”不要!我不想與你成親!”穆歲安當即拒絕,“至少暫時是不可以的……”
    “為何?”藺聿珩聞言,如遭雷擊。
    他滿臉委屈之色,適才那繾綣纏綿的旖旎情思亦瞬間消散,難以置信地向妻子追問。
    畢竟妻子入京之後的言行,分明已是真心接受了他,可為何會不願下嫁?
    “此事關乎……麵子問題……”穆歲安皺著眉頭,小聲嘟囔,“當年可是你主動甩下和離書的!”
    “若是我再次與你成親……飛雲寨那些兄弟姐妹,定會認為我非你不可!”
    “如此一來,我會沒麵子的……”
    說罷,穆歲安一骨碌躺下,卻因不慎牽扯到左肩傷口而疼得齜牙咧嘴。
    “當心——”
    藺聿珩趕忙為她檢查傷勢,見其左肩上的潔白裹簾未有血跡滲出,這才輕舒一口氣。
    “那麽……我入贅……可好?”他轉而又迅速回到了方才的話題。
    隻要能博得一個正經名分,無論是男婚女嫁還是男嫁女婚,皆無不可!
    穆歲安霎時無言以對:“……”
    “明日咱們就離京……此事待回到飛雲寨再議!不許再囉哩囉嗦的!”
    “其實……白日你做我的軍師,晚上榻上侍寢……不是很刺激嗎?”她緊接著語出驚人。
    藺聿珩好生委屈:“……”
    不過妻子有句話說得對——他們首先需得順利離京,諸事方能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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