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剜目取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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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脈裂縫中噴湧而出的濁氣,仿佛是來自地獄的黑暗力量,它們在空中凝結成了黑色的雨幕,無情地傾瀉在白虎寨那片已經被燒焦的土地上。每一滴黑雨都像是一顆腐蝕性的子彈,打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音,蝕出一個個蜂窩狀的坑洞。
林琛緊貼著岩壁,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腳步。他的右眼被一層厚厚的血翳覆蓋,完全失去了視力,隻能依靠左眼來觀察周圍的環境。他的掌心緊緊攥著一根赤焰蔥的根須,這根須似乎有著自己的生命,在他的掌心下不斷地掙紮著,想要鑽出來。然而,林琛的皮膚卻像是一道堅固的牢籠,將它牢牢地壓製住,讓它隻能像蛇一樣在他的掌心裏扭動。
在他的前方,是一道百丈深的深淵,深淵中彌漫著熾熱的岩漿,仿佛是大地的血液在沸騰。而在這岩漿河的上方,王妃的棺槨正靜靜地懸浮著,仿佛是在這片地獄般的景象中沉睡。棺槨的周圍,守墓人的骨掌虛影正在棺蓋上刻下最後一道“絕地天通”的符咒,那符咒閃爍著神秘的光芒,與周圍的黑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山神淚在左眼。”夏九璃的白發被黑雨染成灰白,屍斑爬至下頜。她扯下半截黑袍裹住碳化的右臂,利爪刺入岩縫穩住身形,“剜出來......或者等它引爆地脈。”
諸葛青的斷臂傷口滲著屍油,用牙齒咬住朱砂筆在黃符上畫爆破符:“引雷劈棺......老子隻剩這張符了。”
雲詩韻的碳化已蔓延至鎖骨,雷擊木殘片深深紮入左胸。她將引雷訣刻在岩壁上,電弧在傷口間跳躍:“棺槨開縫時......雷法能破陣三息。”
楚瑤的銅鏡碎片懸浮半空,映出駭人畫麵:棺內王妃的心口嵌著完整的銅錢椒,與林琛收集的殘片共鳴震顫。守墓人的骨掌突然轉向鏡麵,楚瑤七竅溢血,嘶聲道:“他在改寫生死簿......我們的名字!”
棺槨轟然開啟。
王妃的華服無風自動,千年未腐的麵容與夏九璃一模一樣。她左眼嵌著山神淚結晶,右眼空洞淌出黑血,指尖輕點虛空:“贗品......該歸位了。”
地脈劇烈震顫,岩漿河掀起巨浪。夏九璃的白發根根轉黑,屍斑如墨漬爬上鼻梁。她割開手腕,黑血凝成鎖鏈纏住棺槨:“廚子......剜眼!”
林琛的金紋順岩壁暴漲,青火凝成鉤索蕩向棺槨。王妃左眼的結晶迸出青光,岩漿中升起九具銅錢僵屍,每具胸腔都嵌著赤焰蔥根莖。
“巽位!”諸葛青甩出爆破符。氣浪掀翻兩具僵屍,卻被第三具抓住斷腿。雲詩韻的殘雷劈碎僵屍頭顱,碳化的左臂卻齊肩斷裂,墜入岩漿。
夏九璃的鎖鏈寸寸崩裂。王妃的指尖點在她眉心,千年記憶洪流般灌入——殉葬夜,守墓人將銅錢椒塞入她胸腔,笑著說:“你的魂,是絕地天通的鑰匙。”
“閉嘴!”夏九璃的利爪刺入自己太陽穴,扯出記憶殘片捏碎。屍斑退至耳際,她借力翻上棺槨,白發纏住王妃脖頸:“偷來的東西......該還了!”
林琛的青火鉤索纏住王妃左腕。結晶瞳孔突然轉向他,青光化作利箭洞穿右肩。赤焰蔥根須趁機鑽入傷口,與金紋爭奪經脈。他嘔著黑血,將辣椒粉撒向青光,青火炸開的刹那,利箭熔成鐵水。
“三息!”雲詩韻的嘶吼淹沒在雷聲中。她將斷臂插入岩壁引雷陣,九天玄雷灌入地脈,王妃棺槨的符咒短暫熄滅。
林琛的利爪刺入王妃左眼。結晶瞳孔驟然收縮,岩漿河倒卷成火龍撲來。夏九璃的利爪貫穿王妃右眼,黑血噴濺中,兩股力量在棺槨內對撞。
“鬆手!”諸葛青的爆破符在火龍前炸開缺口。氣浪將林琛掀飛,山神淚結晶脫手的瞬間,王妃的利指刺入他胸膛,勾出一縷金紋魂魄。
“灶君血脈......正好煉燈油。”守墓人的骨掌虛影浮現,魂火燈籠懸於指尖。
夏九璃的利爪貫穿虛影,奪回魂魄塞入林琛口中。屍斑趁機爬滿她的右臉,她反手剜出自己右眼——那裏嵌著半枚山神淚結晶,與王妃左眼的殘片拚成完整淚珠。
“接著!”她將淚珠拋向高空。楚瑤的銅鏡碎片結成光網接住,折射的淚光照亮地脈裂縫——核心陣眼正在棺槨底部,被銅錢椒根係纏繞。
岩漿龍卷轟然砸落。
林琛吞下山神淚的瞬間,一股強大的能量在他體內激蕩。五行食材如被點燃的火藥桶一般,在他的經脈中引發了劇烈的共鳴。金紋如同金色的閃電,逆衝心脈,帶來一陣刺痛。青火如火龍般從他的七竅噴湧而出,化作一隻威武的朱雀,帶著熊熊烈焰,徑直撞向陣眼。
銅錢椒的根係在火中發出淒厲的尖叫,仿佛在痛苦地掙紮。守墓人的骨掌虛影也在火焰的灼燒下,寸寸崩解,化作灰燼飄散。
王妃的棺槨緩緩沉入滾燙的岩漿之中,仿佛被無盡的黑暗吞噬。最後一縷殘魂在夏九璃的手中逐漸消散,她跪在棺蓋上,身體微微顫抖著。右眼的空洞中,黑血如泉湧般流淌,順著臉頰滑落。左手的山神淚結晶正被屍斑侵蝕,原本晶瑩剔透的晶體變得黯淡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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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和絕望:“債還清了......嗎?”仿佛在問自己,又仿佛在問這個世界。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地脈裂縫緩緩閉合。雲詩韻的碳化軀幹隻剩頭顱完好,雷擊木殘片從指間滑落:“告訴玄武觀......我不欠他們了......”
諸葛青用斷臂摟住她,齒間咬著半張替身符:“下輩子......記得還卦金......”符紙無風自燃,灰燼中隻剩一聲歎息。
楚瑤的銅鏡碎片映出最終預言:白虎寨地脈歸於死寂,但朱雀坊的離魂琵琶已在千裏外奏響。守墓人的真身從灰燼中站起,生死簿上新添“雲詩韻”與“諸葛青”的血色朱批。
林琛的右眼徹底失明,赤焰蔥根須在左臂開出妖花。他拾起半枚銅錢椒,嚐到舌尖的劇毒與甘甜——那是下一個命劫的開端。
夏九璃的白發盡數脫落,屍斑爬上頭皮。她將山神淚結晶按進林琛掌心:“五行缺二......你的時間不多了。”
暴雨衝刷著焦土,地脈深處傳來新生的震顫。楚瑤跪在崖邊,銅鏡映出卷二畫麵:朱雀坊的閣樓垂下血紅綢緞,蘇桃的琵琶弦上沾著林琛的血。
守墓人的黑袍在雨中凝聚,骨掌撫過生死簿。新寫的“林琛”與“夏九璃”被紅線纏成死結,底下批注一行小篆:
“絕地天通,以魂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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