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血契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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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虎寨北麓的斷崖邊,月光如銀,灑在鐵馬堅毅的麵龐上。他手持鐵鎬,站在崖邊,凝視著眼前的絕壁。
    鐵馬深吸一口氣,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將鐵鎬狠狠地插入岩縫中。隨著鐵鎬的深入,岩石發出清脆的破裂聲,仿佛在抗議著他的侵犯。
    然而,鐵馬並沒有停止,他繼續用力,直到鐵鎬完全沒入岩縫。就在這時,一股暗紅色的血液從他右臂上的符紋裂口處滲出,順著鎬柄緩緩流淌而下。
    這血,仿佛是大地的脈絡,帶著鐵馬的生命力,滲入了地脈之中。刹那間,整片山壁都發出了低沉的嗡鳴,仿佛是被喚醒的巨獸在咆哮。
    遠處的石妖群在夜色中躁動不安,它們感受到了這股強大的力量,卻始終不敢靠近那被符光籠罩的十丈範圍。
    “這符……是用人血畫的?”夏九璃的骨刺挑起鐵馬手臂上一道未愈的傷疤,赤瞳映出符文中遊動的煞氣。
    鐵馬甩開骨刺,抓起酒壺灌了一口:“守山族的血,山靈的魂,守墓人的煞——這符裏醃著白虎寨三百年的醃臢事。”他扯開衣襟,胸膛上交錯的新舊傷疤如地圖般展開,“每道疤都是血契,我祖父、我爹、我大哥……全族的命都釘在這山裏。”
    林琛蹲在崖邊,金紋在頸側忽明忽暗。失去灶君血脈後,他對地脈的感知變得混沌,卻仍能察覺山體深處翻湧的怨氣——像是有千萬張被符咒封住的嘴,在岩層下無聲嘶吼。
    “以血養山?”雲詩韻的雷擊木擦過岩壁,電光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咒,“你們把命填進地脈,守墓人卻抽地脈煉煞……蠢得和千年前一樣。”
    鐵馬突然暴起,鐵鎬擦著雲詩韻耳畔劈入山壁,碎石飛濺:“你懂個屁!守山族生來就是釘進山骨的鉚釘——”他喘著粗氣指向塌陷的礦洞,“三十年前那場塌方,我爹用脊梁骨頂住岩層,讓我娘把我塞進裂縫……等我爬出來時,他的血已經把半座礦洞染紅了!”
    楚瑤的銅鏡映出慘烈畫麵:礦道內,男人以血肉之軀撐起崩落的岩頂,符紋從傷口蔓延至每一塊山石。鐵馬的眼眶泛紅,符咒在右臂劇烈跳動,仿佛那些死去的魂魄正在皮下掙紮。
    夏九璃的白發纏住鐵鎬,將鐵馬拽到跟前:“所以你現在要學他們,當個自願被吃的祭品?”她的骨刺抵住他心口,“山靈早被守墓人煉成了石妖,你的血契……喂的不過是條瘋狗。”
    篝火在符光中扭曲躍動。鐵馬撕開右臂的繃帶,靛青符紋下露出焦黑的血管:“十年前我闖進守墓人的地宮,看見我祖父的屍身……他的心髒被挖空填了山神淚,符紋被改成‘絕地天通’的邪咒。”他抓起酒壺淋在傷口上,酒精灼燒血肉的滋滋聲中,符紋竟開始遊走重組,“從那天起,我就知道這血契成了笑話。”
    林琛的指尖觸上符紋,金紋突然刺痛——符咒深處傳來王妃殘魂的悲泣。畫麵湧入腦海:守墓人將鐵馬祖父的屍骸釘入青銅棺,山神淚的根係鑽入符紋,將鎮煞之力扭曲成養煞的導管。“他在用守山族的血喂石妖……”林琛猛地縮手,掌心已被灼出焦痕。
    鐵馬冷笑:“現在才明白?白虎寨的地脈早被調了包,我們守的不是山靈,是守墓人的狗盆!”他忽然扯開後背衣物,脊椎處赫然刻著一枚逆寫的鎮煞符,“三年前我給自己刻了這道符——以煞衝煞,以毒攻毒。要殺守墓人,得先變成比他更毒的玩意兒。”
    夏九璃的骨刺驟然刺入逆符中心,黑血噴濺在篝火上,騰起腥臭的綠焰。“你活不過三年。”她抽回骨刺,舌尖舔去刃尖血漬,“煞氣在啃你的魂。”
    “三年夠用了。”鐵馬抓起鐵鎬起身,符光在山壁上投出猙獰巨影,“今夜子時,石妖王會在礦洞重生。我的血能暫時封住地脈,你們趁機剜了它的淚核——”
    話音未落,山體突然劇烈震顫。符光籠罩的岩壁裂開蛛網般的縫隙,血藤如巨蟒破土而出,藤尖裂成七瓣口器,噴出腥甜毒霧。鐵馬一鎬劈碎藤蔓核心,山神淚碎片卻濺入他右臂符紋,靛青符咒瞬間染上猩紅。
    “他在通過血契定位!”諸葛青的爆破符在藤網中炸開缺口,“鐵馬,你的血成了山神淚的引路香!”
    石妖王的咆哮從地底傳來,整座斷崖開始傾斜。鐵馬扯下逆符處的皮膚,黑血如泉湧出,在岩壁上畫出一道血符:“既然要瘋……就瘋到底!”符成刹那,所有血藤調頭撲向他,山神淚碎片瘋狂鑽入他的傷口。
    夏九璃的白發絞住鐵馬脖頸:“你想變成石妖王的飼料?”
    “是誘餌。”他咧嘴一笑,符紋已爬滿半邊臉,“一炷香內剜不出淚核……就把我一起燒了。”
    鐵馬躍入塌陷的礦洞,血藤如潮水般追隨而去。地脈的咆哮聲中,林琛的金紋突然熾烈——灶君血脈在生死關頭短暫複蘇。青火化作長槍刺入地縫,岩漿順著槍身灌入礦洞深處。
    石妖王重生的軀體在熔岩中扭曲,鐵馬的血符如鎖鏈纏住其咽喉。夏九璃的骨刺貫穿淚核時,鐵馬的右臂轟然炸裂,符紋碎片與山神淚同歸於盡。
    眾人跌出礦洞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鐵馬躺在碎石堆裏,殘存的左臂死死攥著半枚山神淚結晶:“拿去……這是地脈最後一塊淨血……”
    楚瑤的銅鏡映出朱雀坊方向的天空——離火焚雲中,焦黑的琵琶裂開一道縫隙,弦絲上凝結著露珠般的赤焰蔥籽。
    “該動身了。”雲詩韻的雷擊木指向東方,碳化的斷臂垂在身側,“有些債……得趕在命簿勾完前討。”
    鐵馬的殘軀漸漸冰冷,逆符處的傷口卻詭異地蠕動。一縷黑氣鑽出屍身,悄然飄向白虎寨地脈深處——那裏,守墓人的朱砂筆正在生死簿上補全最後一捺。
    林琛握緊赤焰蔥籽,金紋褪回鎖骨。晨光刺破陰雲時,他仿佛聽見鐵馬最後的狂笑,混著地脈深處千萬魂魄的慟哭,在白虎寨上空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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