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五味燃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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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冰冷,破碎的意識如同沉船,向著無光的深海緩緩墜落。骨骼盡碎,經脈寸斷,五髒六腑移位的劇痛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靈魂即將剝離軀體的虛無感。林琛最後的感知,是守墓人那漠然投來的、蘊含著終結意味的冰冷注視。
結束了嗎?灶君的血脈,最終的使命,同伴的期望,一切都要在此刻劃上句點了嗎?不甘如同微弱的火星,在即將寂滅的意識深處閃爍,卻無法點燃任何希望。
就在這徹底的絕望與虛無即將吞噬一切的瞬間。
一點溫潤、純淨、帶著無盡生機與祥和意蘊的青綠色光芒,如同劃破永夜的第一縷晨曦,悄然照亮了他逐漸黑暗的識海。
光芒源自下方那翻滾著毀滅性空間亂流的虛無裂隙,包裹著一頁殘缺的、非絲非帛的古老書頁。書頁之上,《五味》兩個古樸大字,如同擁有生命般微微跳動,散發著跨越萬古的滄桑與智慧。
與此同時,他懷中貼身存放的赤焰蔥自主複蘇,散發出溫暖而熾烈的紅光;遠處昏迷的夏九璃體內,血藤米的琥珀光暈頑強亮起;不知生死的楚瑤方向,隱約傳來離魂琵琶的悲憫與銅錢椒殘留的銳金之息;甚至在這龍脈逆鱗之地深處,一股厚重、承載萬物的土行本源氣息也隱隱與之呼應……
散落於天地間的五行食材之力,於此絕境,於此宿命之地,因《五味天書》殘頁的現世,產生了玄而又玄的共鳴!
那頁天書殘頁仿佛受到了召喚,無視了狂暴的空間亂流,緩緩漂浮而上,青綠色的光芒越來越盛,最終如同歸巢的乳燕,輕輕貼合在了林琛血肉模糊、幾近毀滅的胸膛之上。
“嗡——!!!”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種潤物細無聲的、卻宏大無比的生命律動,以天書殘頁為中心,轟然擴散!
青綠色的光芒瞬間將林琛徹底包裹!磅礴如海、精純至極的生機混合著無數關於五行運轉、食材調和、天地至理的玄奧信息,如同決堤的洪流,瘋狂湧入他瀕臨崩潰的軀體和識海!
在這股力量的滋養下,奇跡發生了!
他碎裂的骨骼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拚接、愈合、變得更為堅韌!斷裂的經脈被強行續接、拓寬,如同幹涸的河床迎來了春雨,重新流淌起磅礴的能量!破碎的內髒被修複、重塑,煥發出更強的活力!
更重要的是,他心口那點早已黯淡如風中殘燭的金紅火種,在這無盡生機的注入和《五味天書》道韻的刺激下,如同被澆上了九天甘霖,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轟——!!!”
金紅色的火焰再次從林琛體內噴薄而出,卻不再是之前的戰體形態,而是化作一團不斷流轉、生生不息的混沌火焰!火焰之中,赤焰蔥的紅光、血藤米的琥珀光、離魂琵琶的紫芒、銅錢椒的金銳、以及大地深處湧來的土黃光澤,如同五條靈動的遊魚,圍繞著核心的金紅灶火,開始緩緩旋轉、交融!
五行食材,因天書之力,於此瀕死之境,初融!
一股遠比之前純粹火行更為浩瀚、更為磅礴、更接近本源的力量,如同蘇醒的太古神山,在林琛體內轟然蘇醒!
“呃啊——!!!”
林琛猛地睜開了雙眼!瞳孔之中,不再是純粹的金紅火焰,而是化為了不斷旋轉的五行漩渦,深邃如同星空!他發出一聲長嘯,嘯聲穿金裂石,蘊含著無盡的生機與力量,瞬間驅散了周圍的死寂與壓抑!
他緩緩從破碎的晶石上站起,周身籠罩在混沌色的五行光焰之中,之前足以致命的傷勢竟在短短幾息間恢複如初,甚至更勝往昔!破碎的戰甲碎片被光焰卷起,融入周身,化作一件流淌著五色光華的混沌戰袍!
這一刻,他仿佛真正觸摸到了灶君傳承的核心——調和五行,衍化萬物!
這突如其來的驚天變故,讓祭壇上的守墓人動作猛地一滯!那兩點冰冷的紫色光點劇烈閃爍,顯示出其意誌的劇烈波動!
“《五味天書》?!竟然……真的……還存在?!”他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絕對的冰冷,帶上了難以置信的震驚與一絲極深的……忌憚甚至恐懼!“不可能!當年的清洗……應該早已……”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似乎觸及了某個極大的隱秘。
而那隻由瘋狂龍魂意誌顯化的巨大能量龍爪,在感應到林琛身上那突然爆發的、蘊含著五行調和與大地生機的磅礴力量時,竟然也遲疑了一下!龍爪之上沸騰的狂暴能量微微平息,那雙由地脈能量構成的巨大龍眼之中,瘋狂之色稍褪,流露出一絲茫然、一絲探究,甚至……一絲極其微弱的、源自本能的渴望?
渴望那種平衡、滋養、孕育萬物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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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墓人!”林琛的聲音如同雷霆,在這破碎的空間中回蕩,帶著前所未有的威嚴與憤怒,“你的陰謀,該結束了!”
他一步踏出,腳下的虛空仿佛凝結為實質的台階!周身流轉的五行光焰轟然暴漲,化作五道顏色各異、卻渾然一體的璀璨光柱,衝天而起!
赤紅之火!琥珀之木!紫魂之水!銳金之芒!厚土之黃!
五色光柱交織旋轉,散發出淨化一切汙穢、調和一切能量、衍生一切造化的無上意誌!
“五行輪轉,焚邪破妄!”
林琛雙手結印,向前猛地一推!五色光柱融合為一,化作一道混沌色的、仿佛能湮滅萬物的五行破滅神光,如同開天辟地的第一道曙光,撕裂黑暗,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轟擊在守墓人祭壇的防護結界之上!
“哢嚓——!!!”
之前能硬抗瘋狂龍爪拍擊的堅固結界,在這蘊含著五行本源相生相克之力的神光衝擊下,如同脆弱的玻璃,瞬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隨即轟然崩碎!
祭壇劇烈震動,上麵流淌的暗紅能量瞬間紊亂倒流!四件邪器發出哀鳴,光芒急劇黯淡!守墓人那模糊的身影一陣扭曲,顯然受到了巨大的反噬!
“混賬!”守墓人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咆哮,那兩點紫色光點爆發出刺目的光芒,試圖強行穩住祭壇,重聚邪器之力!
但林琛豈會給他機會?
“灶火為引,五行封禁!”
他再次結印,周身五行光焰分離出五道細長的、閃爍著不同符文的鎖鏈——火焰鎖鏈、青藤鎖鏈、水波鎖鏈、金精鎖鏈、土石鎖鏈!五道鎖鏈如同擁有生命般,瞬間穿透虛空,分別纏繞向祭壇四角的四件邪器以及核心的守墓人!
“滋滋滋——!”
鎖鏈纏繞住邪器的瞬間,發出了劇烈的能量對衝聲!四件邪器蘊含的汙穢、暴虐、攝魂、寂滅之力,在五行封印鎖鏈的淨化與調和下,如同遇到了天敵,被迅速壓製、封印!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再也無法為儀式能量!
而纏繞向守墓人的那道最為粗壯的混沌鎖鏈,卻被他周身旋轉的陰影之力死死擋住,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憑你這初窺門徑的五行之力,也想封印我?!”守墓人聲音冰冷,陰影翻滾,似乎要動用某種更深層的力量。
就在這時!
“嗡——!!!”
那頁貼在林琛胸膛的《五味天書》殘頁,再次爆發出強烈的青綠色光芒!光芒之中,無數古老的符文飛出,融入五行鎖鏈之中!
得到天書之力的加持,五行鎖鏈威力暴增!猛地突破了守墓人的陰影防禦,狠狠纏繞在他的軀體之上!
“呃啊!”守墓人發出一聲悶哼,周身模糊的陰影被鎖鏈強行壓製、收縮,隱約顯露出一具幹癟、纏繞著無數暗紅符文、仿佛由無數殘魂拚接而成的可怖軀體!那兩點紫色光點也第一次露出了驚容!
儀式被徹底中斷!祭壇的光芒完全熄滅!上方那破碎的、顯現出漆黑天幕的空間壁壘裂縫,也開始緩緩收縮!
懸掛在祭壇中央的雲詩韻,周身抽取她力量的漆黑鎖鏈失去了能量來源,瞬間鬆動、崩解!她身體一軟,從半空中墜落下來。
林琛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祭壇上,將她穩穩接住。一股精純的五行生機渡入其體內,暫時穩住了她瀕臨熄滅的生命之火,但她遭受的侵蝕太重,依舊深度昏迷。
“成功了嗎?”林琛心中剛升起一絲希望。
“嗬嗬……嗬嗬嗬……”被五行鎖鏈死死纏繞的守墓人,卻突然發出了一陣低沉而詭異的笑聲,那笑聲中充滿了譏諷與瘋狂,“真是……令人驚歎的奇跡啊……灶君的傳承……《五味天書》的殘力……竟然……真的讓你……做到了這一步……”
“但是……”他猛地抬起頭,那兩點紫色光點死死盯住林琛,充滿了惡毒的快意,“你們……還是……太晚了!!!”
隨著他話音落下,那原本因儀式中斷而開始收縮的空間壁壘裂縫,猛地停滯了!不僅如此,裂縫邊緣,開始浮現出無數細密的、由最純粹的虛無與死寂構成的黑色閃電!
“你以為……我耗費萬年心血……僅僅是為了……打開一條通道嗎?”守墓人的聲音變得無比尖銳,“不!我要的是……徹底粉碎這脆弱的壁壘!讓兩個世界的力量……瘋狂對衝、湮滅!在絕對的虛無中……重鑄屬於我的永恒法則!”
“而你們……你們所有人……包括這龍魂……這五行之力……這《五味天書》的殘頁……都將是這最終湮滅……最完美的……催化劑和祭品!”
他猛地張開雙臂(盡管被鎖鏈纏繞),那具幹癟的軀體上,無數暗紅符文瘋狂燃燒起來!
“以我殘軀!引寂滅之潮!逆鱗啊!徹底爆發吧!!!”
他發出了最終的命令!
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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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倒懸的、被暫時安撫下去的逆鱗晶山,猛地劇烈爆炸開來!
並非能量的噴湧,而是本源的徹底崩壞!無數破碎的法則碎片、狂暴的地脈能量、以及龍魂最終絕望的悲鳴,混合著守墓人燃燒自身引來的、來自壁壘之外的寂滅虛無之力,形成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席卷一切的毀滅風暴,朝著整個破碎空間——無差別地吞噬而來!
這股風暴所過之處,空間如同紙張般被輕易撕碎、湮滅,化為最原始的虛無!懸浮的晶石平台瞬間汽化!連光線都無法逃脫!
守墓人竟然從一開始,就計劃著最終的自我毀滅與萬物同葬!他要將一切拖入絕對的虛無!
五行鎖鏈在寂滅風暴的衝擊下發出痛苦的呻吟,瞬間崩碎!守墓人那燃燒的軀體在風暴中發出瘋狂的大笑,瞬間被吞沒!
毀滅風暴如同不斷擴張的死亡之環,朝著林琛、雲詩韻、夏九璃、楚瑤以及那頁天書殘頁吞噬而來!
速度之快,範圍之廣,根本無處可逃!
真正的末日降臨!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沒了剛剛升起的所有希望。
麵對這席卷一切、湮滅萬物的寂滅風暴,任何抵抗都顯得蒼白無力。五行之力雖強,但初融的林琛,根本無法對抗這整個世界壁壘破碎引發的終極湮滅!
腳下的祭壇開始分解,手中的雲詩韻氣息微弱,遠處的夏九璃和楚瑤仍在昏迷,那頁天書殘頁的光芒在風暴中也變得搖曳不定!
怎麽辦?!
林琛的五行漩渦之瞳瘋狂運轉,試圖尋找一線生機,但計算的結果隻有徹底的虛無!
就在這萬事皆休的刹那!
異變再生!
那頁緊貼在他胸膛的《五味天書》殘頁,似乎感應到了這源自世界之外的寂滅之力,其上的青綠色光芒猛地向內收縮,變得無比凝練!那兩個古樸的“五味”大字驟然脫離書頁,懸浮而起,化作兩個旋轉的、蘊含著無上道韻的青色符文!
與此同時,林琛體內初融的五行之力,以及懷中赤焰蔥、遠處夏九璃體內血藤米、楚瑤方向傳來的琵琶與銅椒氣息,甚至下方大地深處那縷土行本源,都如同受到了最終的召喚,不受控製地分離出一絲最精純的本源,瘋狂湧向那兩個青色符文!
五個光點——赤、琥珀、紫、金、黃——如同百川歸海,瞬間融入青色符文之中!
“嗡——!!!”
兩個青色符文猛地碰撞在一起,爆發出一種無法形容的、超越了生滅、超越了五行、甚至超越了這片天地法則的奇異光芒!
光芒並不耀眼,卻仿佛定海神針,將那洶湧而來的寂滅風暴硬生生定住了一瞬!
就在這定住的一瞬間!
天書殘頁上,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其他文字和圖案,仿佛被這股融合了五行本源與寂滅之力的奇異能量激活,驟然變得清晰!
那不再是食譜或功法,而是一幅……玄奧無比的星圖!以及一段簡短卻石破天驚的箴言
“萬物……終歸……墟……
五行……逆演……混沌……
一線……生機……在……”
箴言到此戛然而止,星圖也殘缺不全。
但林琛的五行漩渦之瞳,卻在看到這星圖和箴言的瞬間,如同被一道開天辟地的閃電劈中!
一個瘋狂、大膽、卻又唯一可能絕處逢生的念頭,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間占據了他全部的思維!
五行逆演混沌?!墟?!
難道……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那被暫時定住的、由世界壁壘破碎產生的寂滅風暴核心——那裏是絕對的虛無,卻也是……一切未曾分化、最為原始的“混沌”狀態?!
守墓人想利用湮滅重鑄法則,而《五味天書》指引的,竟是……主動投入其中,逆演混沌,於萬物歸墟之地,尋求一線生機?!
沒有時間猶豫!定住風暴的光芒正在急劇黯淡!
林琛眼中閃過決絕的光芒,他猛地將昏迷的雲詩韻緊緊抱在懷中,周身五行光焰瘋狂燃燒,化作一道流光,不是逃離,而是義無反顧地——衝向了那寂滅風暴的核心,那片不斷擴張的、吞噬一切的絕對虛無!
在投入那片黑暗之前,他用盡最後的力量,分出一縷五行之光,卷向遠處昏迷的夏九璃和楚瑤,以及那頁光芒黯淡的天書殘頁!
“活下去!”
這是他最後的念頭。
下一刻,他的身影,連同他懷抱的雲詩韻,以及被卷來的夏九璃、楚瑤和天書殘頁,徹底被那無窮無盡的寂滅虛無——吞噬!
光芒徹底消失。
毀滅的風暴繼續擴張,將祭壇、邪器、逆鱗殘骸、一切的一切,都徹底湮滅、歸於虛無。
這片被撕裂的空間,最終隻剩下永恒的、死寂的、沒有任何光與聲的——墟。
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唯有那頁變得黯淡無光的《五味天書》殘頁,在投入虛無前的最後一瞬,其上一個極其微小、此前從未被注意到的標記——一個燃燒的灶台印記,微微閃爍了一下,隨即徹底隱去。
希望,以最極端的方式,沉入了最深沉的絕望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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