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省，信市的某處地下通道內...
    一名身著粗布麻衣的道士坐在小板凳上，被一眾女性圍了起來，他的左手邊，一塊寫有算命測字的木板靠在牆邊...
    “小師傅，給我看看唄...”
    “小師傅，你說你長得這般俊俏，怎麽做了這一行呢？”
    “哦？你缺錢嘛？那我正好有一個賣身不賣藝的工作，你看看...”
    “大師，你說我今年有桃花運，難不成...你就是我的桃花？”
    麵對一眾少女、少婦的調侃，吃了建模優勢的張靈玉一本正經的回應道：
    “正在看...”
    “沒錢...”
    “賣藝不賣身。”
    “卦金二十。”
    誰能想到呢？
    堂堂龍虎山高徒，天師府玄冥二老，在異人界有著響當當名氣的靈玉大真人，如今卻淪落到街邊擺攤看八字的處境。
    原本他下山火急火燎的要找師兄的...但奈何張玄霄的效率太快，給他溜麻了。
    從贛省出發到晉省、魯省、冀省...
    這一路他得到的師兄消息，完全差了一到兩個的信息差...
    等他他好不容易趕到師兄出現的地方，張玄霄就已經離開不知去向了。
    沒找到師兄就已經是壞消息了。
    然而還有更壞的消息...那就是他身上的盤纏消耗光了。
    與在山上吃喝睡不花錢不同，山下的一切都需要錢。
    盡管他很省了，吃的省，睡橋洞，把從山上帶下來的錢，都梭哈到路費上，但還是支撐不住。
    這聽上去很淒慘，事實上...也確實挺慘的。
    自家師兄下山，那是斬妖除魔，血洗全性，捍守正道...
    他下山，就是人在囧途，變形計（異人版）...
    有時候睡在橋洞時，他在想...他師兄也是匆匆忙忙下山，是怎麽既有路費，又能保持這麽高效率的斬妖除魔？
    每每想到這個問題時，他都感覺到自愧不如。
    實力、心性上不如師兄也就罷了，現在連混入現實世界掙點錢，都如此艱難...
    老實說，以異人的手段以及天師府道士的身份，在現實世界中有錢人周旋周旋，或者找個當地道觀，求個師兄師長弄點路費，絕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隻不過這些道道，對於他張靈玉來講，太難了。
    但凡他能說點圓滑的話、違心的話，那他就不是張靈玉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他真去道觀求幫助，也得不到什麽東西，頂多管頓飯。
    畢竟老天師已經在圈內下達了封殺令，誰幫助天師府逐出師門的棄徒，便是整個天師府的敵人...
    看到這裏，或許有人會好奇了...
    張玄霄在前麵庫庫亂殺，那些世家、全性，就沒有一個查到張靈玉流落在外，挾持他逼迫張玄霄的麽？
    嗯。
    對於這個問題，那隻能說很有想法了。
    先不提張靈玉走過的地方，都是張玄霄已經殺穿過省份，把當地的全性、世家清理完的“安全區”...
    就算是真的有人有這個想法，中途半路劫走了被老天師特訓過的張靈玉...
    估計也很難得到想要的效果。
    比起張玄霄妥協、被逼迫下跪的場景，或許老天師、小天師雙雙下山，天師府圍堵家門、飽和式雷法覆蓋的一幕更有可能...
    張靈玉活著，這幫世家、全性能好死，倘若張靈玉死了，那就是“師弟已死，是非對錯我無心分辨...”
    直接天地同壽...
    屆時，別說人了，恐怕連土裏的蚯蚓都得被翻出來，劈成八段...
    ...
    當然了。
    雖然壞消息很多，但他不是沒有好消息...
    最起碼，當初他做夢夢見的場景，並沒有發生。
    張玄霄的名聲隻是短暫的被抹黑，然後迅速好轉起來...成了如今的蕩魔真君。
    那些道貌岸然的家夥，想要挾持異人界追殺師兄的陰謀，也在自家師兄一家一家的血洗中蕩然無存...
    親眼見證這番變化的他，少了剛從山上下來的慌亂、焦躁，多了幾分心靜。
    正是因為心靜了下來，慢慢的他看清楚了很多東西...
    他看清楚了師父逐他跟師兄出師門的用意。
    與其說是避嫌，更不如說是給他們一次真正曆練的機會。
    於師兄而言...
    在沒有天師府這個名頭後，能否獨自麵對整個世俗的阻止，堅定不移的闖下去...
    於他自己而言...
    一味對標師兄、逼著自己成長的他，能否真正的像他嘴上說的那般，不在乎世人的目光，放下身上禁錮，在這世俗世界圓滑的生存下去，找到屬於他自己的路...
    什麽是修行時？
    熬不住的時候才正是修行時。
    修行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而是百煉成鋼...
    師兄被人汙蔑、抹黑、詆毀是修行；
    他在世俗中生存、在形形色色之人手上賺錢，去找師兄亦是修行...
    想明白了，他也就看開了。
    如今的他，少了幾分擰巴，多了幾分隨性。
    他能在地下通道經受住上了年紀少婦的調侃賺錢；
    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了一百塊錢，接受路人的隨機采訪...
    哪怕是麵對同行的那些虛假騙子，他也沒有非要與之爭論個一二，誰對誰錯的固執。
    這次下山的經曆，與其說是去找師兄，更不如說是在尋找師兄路上，對他自己的一次自我審視...
    ...
    “大師，給我算算唄？”
    聽到動靜，剛打發走了幾位女性，收了一百多塊錢的張靈玉，向著聲源看去。
    在看到穿著褐色襯衫、黑色長褲的張楚嵐，他非但沒有不好意思，反而一本正經的開口講道：
    “可以，不過你得雙倍卦金...”
    “？”
    眼見張靈玉如此自然的說出這一番話，剛被趙方旭一波仙人指路，火急火燎趕過來的張楚嵐有些懵逼了。
    不是？
    這是小師叔能說出來的話？
    “小師叔，幾個月不見，你變了好多啊。”
    別的不說，但從這一句回答以及眼前張靈玉給他的感覺，他就已經發覺到了張靈玉的變化。
    “套近乎，那也雙倍卦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