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鎬京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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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鎬京陷落
    鎬京東門的青銅鉸鏈發出垂死的呻吟,子奚的麻履碾過城磚縫隙滲出的毒液。自鄭桓公魂鎮驪山已逾三載,那些被"共和之盟"強行接續的地脈鎖鏈,此刻正從城牆根基處寸寸斷裂。他望向城外翻滾的狼煙,犬戎戰旗上的玄冥圖騰泛著青銅冷光——與褒姒耳後的印記如出一轍。
    "大人!守藏室火起!"
    太卜的官袍被火星灼出蜂窩狀的孔洞,懷中抱著的龜甲正滲出相柳毒液。子奚劈手奪過龜甲,發現裂紋組成了犬戎巫祝的麵容——那人額間嵌著西王母玉琮碎片,正是驪山地脈深處失蹤的法器。
    "帶太子臼從秘道走!"子奚將青銅樹紋匕首塞進太卜手中,"去洛陽...把《三墳》埋進北邙山地脈!"
    話音未落,城牆轟然崩塌,青銅化的犬戎戰馬踏著守軍屍體衝入城門。馬眼泛著玉髓冷光,鐵蹄過處,石磚縫隙裏鑽出相柳毒藤。
    子奚踹開太廟銅門時,幽王的九鼎正在自焚。
    鼎腹的饕餮紋在火焰中扭動,將曆代周王的靈位吞入虛空。他揮動玄鉞斬斷鼎耳,斷口處噴出的卻不是銅液,而是褒姒的蛇形發簪——這妖妃的遺物竟成了連接偽鼎的媒介。
    "守史人...你遲了..."
    犬戎大巫祝的骨杖點地,太廟梁柱瞬間爬滿青銅菌絲。子奚的玉琮殘片突然浮空,映出駭人真相:鎬京地脈已被改造成巨大的歸墟漏鬥,每一冊焚毀的典籍都在為相柳複蘇蓄力。
    "用這個!"垂死的守藏史官拋來半卷《山誨圖》。
    子奚將圖卷按在燃燒的鼎身,火焰突然轉為青碧色。當犬戎巫祝的骨杖刺來時,他翻身躍上鍾簴,用燃燒的《周禮》竹簡引燃了太廟編鍾的獸麵紋飾。
    青銅編鍾在火中自鳴,奏出倒轉的《大武》樂章。
    子奚的足尖踏過鍾架,符紋與音波共振。當"亂"篇章奏響時,犬戎戰馬的青銅鱗片紛紛炸裂,化作毒霧彌漫街巷。他看見太子的馬車在秘道口徘徊,拉車的駟馬眼珠已泛出玄冥印記的冷光。
    "走啊!"子奚的玄鉞劈開車轅,符紋之力注入馬匹。馬車衝入秘道的刹那,犬戎巫祝的骨杖穿透他的肩胛,將人釘在燃燒的鍾架上:"且看你的血...能澆滅幾處火頭..."
    秘道石壁滲出的不是地下水,而是青銅色的相柳毒血。
    子奚拖著殘軀點亮火把,發現壁上刻滿未來文字:"平王東遷秦統六合"...在"共和十四年"的刻痕旁,竟有鄭桓公用匕首留下的血書:"地脈十二支斷其九,當啟三星堆..."
    突然,秘道深處傳來孩童啼哭。
    太子臼懷中的玉璽突然活化,化作九頭蛇影纏住脖頸。子奚用青銅樹紋匕首斬斷蛇影,發現玉璽內層刻著蝌蚪文:"鎬京焚日,洛邑啟鼎"。
    "先生...父王的魂魄在叫我..."太子臼的瞳孔泛起青銅色。
    子奚咬破指尖,將長生紋血珠按進孩童天靈:"記住,你是最後的周德!"
    守藏室的火海中,竹簡在毒火中化作灰龍。
    子奚衝入火場時,見典籍的餘燼在空中凝成《河圖》虛影。他撕開衣襟,用胸膛堵住地脈裂隙,混著符紋之力的血噴濺在灰燼上,竟讓文字重新顯形!
    "以吾身為簡...續寫守史..."
    犬戎巫祝的骨杖刺穿胸腔的刹那,子奚將燃燒的竹簡按進傷口。火焰突然轉為青光,所有典籍文字浮空而起,凝成青銅色的應龍虛影。龍吟震塌秘道,為太子馬車撞開生路。
    子奚倚在崩塌的城門下,看著掌心符紋逐漸暗淡。
    犬戎巫祝的頭顱滾落腳邊,額間的玉琮碎片正在吸食最後的地脈精氣。他用玄鉞挑起碎片,發現內層刻著三星堆神樹的紋路——正是鄭桓公臨終提及的"歸墟鑰匙"。
    "還沒完..."
    子奚將玉琮碎片塞入自己眼眶,瀕死的軀體突然暴起。他撞向城門處的偽鼎,鼎耳鎖鏈應聲而斷。當相柳毒液淹沒視線時,他看見三千年後的自己正站在考古現場,手中毛刷拂去鼎身綠鏽...
    秘道盡頭的洛陽郊野,太卜跪在暴雨中掩埋《三墳》。
    竹簡入土的刹那,北邙山地脈突然震顫,鑽出青銅樹苗。太子臼的眼淚滴在樹苗上,嫩芽瞬間暴長成參天神木,枝葉間垂下的不是果實,而是刻著《尚書》的青銅簡。
    "周德未絕..."太卜咳出青銅砂,"守史人...贏了這一局..."
    暴雨中的洛陽城郭突然泛起青光,第八尊偽鼎在黃河底發出不甘的嘶吼,而千裏外的三星堆祭祀坑裏,青銅神樹正長出帶血的新枝...
    暴雨中的洛陽郊野,青銅樹苗的根係刺入凍土,將《三墳》的文字化為脈絡。太卜的指尖觸到樹皮,掌心立刻被燙出焦痕——那些刻著《尚書》的青銅簡竟在自行生長,簡片邊緣鋒利如刃,割破了他的袖袍。他抬頭望去,樹冠已遮蔽半片天空,枝葉間垂下的不是露水,而是青銅色的液滴,每一滴落地都蝕出蝌蚪文的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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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快退!"太卜拽住太子臼的後襟。孩童的眼淚還在麵頰凝結成珠,墜地時竟化作玉髓,與青銅雨相撞迸出火星。樹根突然暴長,纏住太子的雙足,將他倒吊在半空。枝葉間浮現子奚的虛影,聲音裹著金屬顫音:"以周室嫡血...養守史之樹..."
    太卜的青銅匕首刺入樹幹,刃麵映出駭人畫麵:三千年後的考古隊正在砍伐這棵神樹,電鋸濺出的木屑裏混著人血。
    子夜,青銅樹的根係蔓延至洛陽城牆。
    太卜趴在裂縫邊緣,看見地底深處閃爍著偽鼎的冷光。第八尊鼎的饕餮紋已化作犬戎巫祝的麵容,鼎耳處纏繞的發絲正是子奚在鎬京斷下的長發。當他想拋下火把時,根係突然將他拽入地脈——墜落中,他看見曆代守史人的屍骨嵌在岩層裏,每個人都心口插著玉琮碎片。
    "老友...你也來了..."
    鄭桓公的屍身從青銅菌絲中浮現,胸前的樹紋已蔓延成鎖鏈。他的下頜骨開合,吐出帶著銅鏽的話語:"快走...第九鼎在三星堆蘇醒..."
    太卜的指甲摳進岩縫,鮮血激活了岩壁上的《禹貢》殘篇。文字突然活化,凝成應龍虛影衝破地殼。當他摔回地麵時,手中的《三墳》竹簡已化作青銅葉片,邊緣刻著:"共和十四年,地龍吞洛"。
    黎明時分,洛陽城外的黃河突然改道。
    太卜站在決堤的河岸,看著濁浪中浮起無數青銅簡——皆是曆代守史人未能保全的典籍。太子臼的哭聲引來了河伯的怒濤,浪峰中隱現相柳第八首的虛影,首級上插著的正是子奚的玄鉞。
    "用這個!"垂死的守藏史官從浪中拋來青銅匣。
    太卜掀開匣蓋,內裏盛著的竟是褒姒的蛇形發簪。他將發簪刺入自己心口,混著長生紋力量的血噴入河麵。浪濤突然凝固,化作無數青銅字碑,碑文正是《周禮》的"地官司徒"篇——這是子奚用魂魄刻下的最後封印。
    正午的烈日灼烤著青銅神樹。
    太卜用最後的力氣將太子臼托上樹梢:"抱緊...這樹便是新的守藏室..."
    樹皮突然翻卷,將孩童吞入樹幹。當太子臼的慘叫聲響徹雲霄時,樹冠迸發青光,所有青銅簡片如利箭射向八方,每一片都釘入地脈裂隙。洛陽城的地基突然抬升,將黃河怒濤硬生生逼回故道。
    太卜的屍身倒在樹根旁,手中的《三墳》竹簡已與根係融為一體。他的瞳孔逐漸化為玉髓,倒映出未來幻象:2049年的洛陽地鐵工程,鑽頭正撞碎封印相柳的青銅碑......
    子夜,三星堆祭祀坑傳來鍾鳴。
    青銅神樹的枝條穿透時空,在鎬京廢墟上重聚成子奚的虛影。他手中握著的已不是玄鉞,而是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的展品編號牌。當虛影觸碰第八尊偽鼎時,鼎腹的饕餮紋突然開口:
    "守史人...你守得住過去...守得住未來麽..."
    子奚的虛影在晨光中消散,唯有青銅葉片在洛陽城頭沙沙作響。而在北邙山最深處的無名塚裏,鄭桓公的屍身突然坐起,指尖的青銅菌絲正爬向洛水方向......
    當第一縷陽光掠過青銅神樹的殘枝時,殷墟的龜甲突然自燃。而在東京國立博物館,第九尊偽鼎的展櫃滲出毒液,鼎耳處的銘文正逆轉為:"共和十五年,九鼎歸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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