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越甲吞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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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九鼎迷蹤春秋戰國)
第八章:越甲吞吳
細雨裹著笠澤江麵的血腥氣,黏在越國戰甲的青銅鱗片上。範蠡的鬥笠邊緣垂下水簾,他俯身抓起一把浸透血水的淤泥,指縫間滲出的不是泥沙,而是細如發絲的青銅菌絲——與姑蘇劍池底滋生的毒物同源。
“三千越甲可吞吳?”他碾碎菌絲,掌心殘留的藍紫色紋路與西施裙裾上的越繡暗紋重疊。遠處戰船殘骸間浮起成片氣泡,每個破裂的泡沫中都映出半張扭曲的人臉——那是被煉化的吳軍亡魂,正被戰甲內層的密文牽引成怨氣精魄。
文種策馬掠過焦土,馬蹄鐵上沾著的不是泥土,而是凝固的青銅液。“範大夫,前鋒營的甲胄…在吞食屍體。”他勒緊韁繩,戰馬突然人立而起——馬瞳中倒映的越國士兵,正用青銅甲刺紮入陣亡同袍的胸腔,挑出心髒塞進甲胄接縫。
範蠡的鬥笠突然裂成兩半,斷口處滲出柏舉之戰時的血鏽味。他摘下腰間玉璜,璜身的夔龍紋在雨中泛出青光——那是三年前從楚國王陵帶出的葬器,此刻正與戰甲內層的密文共振。“不是吞吳…”他盯著玉璜表麵浮現的蝌蚪文,“是吞魂養鼎!”
勾踐的青銅劍劈開最後一名吳國巫祝的喉嚨,劍鋒卻卡在對方鎖骨處的青銅甲片裏。他暴喝抽劍,帶出的不是血瀑,而是汩汩湧動的相柳毒液——毒液落地即凝成晉陽血戰那夜的星圖殘影。
“越王當心!”西施的驚呼混著環佩叮當。她鬢邊的芍藥突然凋零,花瓣落地時化作三百枚青銅卦錢,錢文“歸墟”二字正與戰甲密文同源。勾踐的劍柄突然暴長倒刺,紮入掌心的血珠濺在甲片,竟被鱗甲縫隙間的菌絲吸食殆盡。
範蠡的玉璜擲向半空,青光籠罩處,前鋒營士兵的甲胄突然龜裂。甲片內層密密麻麻的密文如活蛇遊動,每一筆劃都延伸出青銅臍帶,紮入陣亡者的天靈蓋。“這不是越甲…”他扯住勾踐的冕旒,“是共工氏的血肉鼎傀!”
西施的繡鞋陷入泥沼,鞋底粘著的不是江泥,而是裹著人牙的青銅砂。她彎腰欲拔,卻見砂粒間浮出半片竹簡——簡上“夫差”的朱砂印痕正被密文蝕成“共工玄女”四字。
苧蘿山的霧氣漫過會稽城頭,西施浣紗的溪水泛著青銅色。她腕間的玉鐲突然開裂,鐲心掉出的不是玉髓,而是姑蘇劍池底的刑天獸殘片。
“施姑娘的耳墜…”鄭旦的銅盆跌落溪石,盆中倒影裏的西施耳後,赫然浮現金色波浪紋——與吳王僚冕旒上的玄冥印記如出一轍。
西施的指尖撫過耳垂,紗縷突然暴長纏住鄭旦咽喉:“鄭姐姐看錯了。”她輕笑間瞳孔泛起青銅色,溪水倒流的刹那,三百匹越紗化作青銅鎖鏈,將苧蘿山扯入幻境。
範蠡的玉璜刺破幻境帷幕時,正見西施的紗縷沒入勾踐太陽穴。越王的冕旒珠串突然斷裂,十二旒玉藻墜地即化為青銅菌絲,菌絲末端卷著的赫然是文種的半截舌頭!
“範大夫來遲了。”西施的耳墜蕩出漣漪,勾踐的瞳孔已被青銅鱗片覆蓋,“越甲吞的不是吳,是姑蘇劍池底的歸墟裂隙。”
笠澤江心的漩渦突然靜止,浮出水麵的不是沉船,而是九尊青銅鼎的虛影。越國戰甲的臍帶紮入鼎耳,將亡魂精魄泵入鼎腹。範蠡的玉璜劈開江麵,露出鼎足處“始皇廿六年”的蝌蚪文——與晉陽太廟鼎足所刻如出一轍。
“這才是真正的獻祭!”文種滿口鮮血地嘶吼,他手中的占星盤突然爆裂,碎片化作三百六十五枚青銅卦簽刺向西施。
西施的紗縷卷起勾踐的青銅劍格擋,劍脊中空處突然鑽出專諸的殘魂:“吳越皆鼎食…”殘魂的指尖點向江心鼎影,“何分勝敗!”
範蠡的玉璜突然融化,璜液凝成子奚在姑蘇劍池用過的青銅卦簽。他咬破舌尖噴出血霧,血珠在簽麵蝕出《山誨圖》殘紋:“以楚巫燭龍之眼,破爾等歸墟幻境!”
江心鼎影轟然炸裂時,西施的耳墜突然離體,化作玄冥印記浮空。印記中心鑽出的不是共工玄女,而是夫差的青銅化殘軀——他胸腔內嵌著的魚腸劍格,正與姑蘇裂隙中的歸墟坐標共鳴。
“越甲不過是鼎足…”夫差的殘軀突然暴長青銅鱗甲,“吳鉤才是鼎耳!”他揮出的劍氣劈開江底,露出深埋的十二金人——金人眼眶處嵌著的,正是西施耳墜上的玄冥印記!
範蠡的卦簽刺入金人眉心,簽身突然浮現趙毋恤在晉陽血戰的星圖:“呂不韋的驪山金人…竟早埋於吳越地脈!”
西施的紗縷纏住範蠡脖頸,耳後的玄冥印記滲出柏油狀毒液:“範大夫可聽過‘三千越甲入驪山’?”她的瞳孔映出金人掌心的歸墟星軌,“這才是真正的吞吳…”
子奚的蓑衣掠過焦土時,正見西施的紗縷沒入勾踐眉心。越王的青銅劍突然調轉,將文種釘在江心礁石上——血瀑濺出的刹那,十二金人齊聲咆哮,聲波震碎笠澤兩岸山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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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史人也要分杯羹?”西施的耳墜蕩出漣漪,玄冥印記中伸出青銅鎖鏈纏向子奚,“這越甲亡魂熬的鼎湯,可還入得了口?”
子奚的符紋鎖鏈絞碎鎖鏈,掌心長生符的業火順著鎖鏈燒向西施:“施姑娘的耳墜…倒是與楚王陵的燭龍玉琮同工。”他袖中滑出半枚刑天獸齒輪,齒紋間卡著的素絹殘片突現西施畫像——畫中人耳後尚無玄冥印記!
西施的瞳孔驟然收縮,紗縷暴長裹住江心金人:“那得問範大夫…三年前在苧蘿山喂我吃下的鮫珠…”她的嗓音突然變成範蠡的聲調,“可是摻了泗水鼎耳的碎玉?”
江底突然浮出青銅鼎的真身,鼎腹裂紋中伸出九條青銅臍帶,紮入十二金人天靈蓋。勾踐的冕旒珠串突然活化,每顆玉藻都化作小鼎吞噬越甲亡魂。範蠡的玉璜徹底碎裂,璜液凝成子奚的長生符紋:“原來我才是鼎傀…”
子奚的符紋鎖鏈刺入鼎耳,鼎身浮現的“始皇廿六年”突然扭曲成“勾踐廿三年”。他扯斷西施的紗縷,露出她脊背上的密文——與越甲內層的蝌蚪文完全契合:“好個吳越同鼎…呂不韋的歸墟棋局,竟已綿延百年!”
江風裹著腥鹹的血鏽味掠過笠澤,子奚的蓑衣在暴雨中緊貼脊背,濕冷的觸感仿佛千萬隻蜈蚣在爬。西施耳後的玄冥印記炸裂,玄冥印記中浮出共工玄女的虛影:“守史人可知…真正的西施早成了鼎中薪柴?”她撕開麵皮,露出勾踐嫡女的麵容,“這局,可是文種大夫親手布的!”裂紋中鑽出的不是血肉,而是粘稠如柏油的青銅液,順著她瓷白的脖頸蜿蜒而下,在鎖骨處凝成共工氏族的波浪圖騰。她指尖輕撫麵頰,丹蔻染血的指甲忽然刺入下頜,嗤啦一聲撕下整張人皮——皮下露出的不是骨骼,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銅鱗片,每一片鱗紋都刻著晉陽血戰那夜的蝌蚪文!
"範大夫喂的鮫珠…"假麵下的勾踐嫡女咧開嘴角,齒縫間滲出姑蘇劍池底的相柳毒液,"可是摻了趙毋恤沉鼎時的血砂?"她抬腳碾碎飄落的人皮,繡鞋上的越鳥紋突然暴長,化作青銅鎖鏈纏住文種的殘軀。文種被釘在礁石上的左眼突然凸起,眼白處浮現出魚腸劍格的歸墟星軌,嘶聲笑道:"原來夫差的十二金人…早啃穿了吳越地脈!"
子奚的符紋鎖鏈驟然繃直,鏈身上暴起的青銅倒刺刮過江麵,激起三尺高的毒浪。他瞥見浪花中浮動的素絹殘片——那是刑天獸齒輪間卡著的西施舊畫像,此刻被毒液蝕出焦痕,畫中人耳後的空白處正滲出"始皇廿六年"的字樣。"呂不韋的筆跡…"他瞳孔驟縮,長生符的業火順鎖鏈燒向江心鼎耳,"驪山的地基,原來是用吳越亡魂澆的!"
鼎腹突然傳出嬰啼般的尖嘯,九條青銅臍帶破水而出,每條臍帶末端都纏著具越甲屍骸。屍骸的胸腔裂開,肋骨外翻如鼎足,心髒在菌絲纏繞下化作微型偽鼎,鼎腹裂紋中伸出細如蛛絲的青銅菌絲,紮入勾踐嫡女的鱗片縫隙。"守史人可知…"她任由菌絲刺入咽喉,聲帶震動時帶起青銅蜂鳴,"這鼎中的勾踐,不過是吞了夫差魂的鼎傀?"
範蠡踉蹌跪倒在江灘,玉璜碎片深深紮入掌心。他盯著自己指縫間滲出的藍血——那血色與西施舊畫像上的丹蔻同源,突然嘶聲大笑:"原來我才是鑄鼎的柴薪!"他扯開衣襟,胸口處的越繡圖騰突然活化,繡線崩斷的刹那,三百枚青銅卦簽從血肉中爆出,卦簽上的雷紋與子奚在姑蘇劍池所繪的淨世符遙相呼應。
江心鼎影猛然膨脹,鼎耳處的"勾踐廿三年"蝌蚪文突然扭曲重組,化作"呂不韋監造"的秦篆。子奚的鎖鏈絞住一條臍帶,發力扯斷的瞬間,腥臭的青銅液噴濺而出,在空中凝成共工玄女的虛影。那虛影卻不似往常淩厲,反而帶著三分驚惶,指尖點向西方:"驪山的金人…在反噬!"
勾踐嫡女的狂笑戛然而止。她鱗片下的青銅液突然沸騰,裹著文種殘軀的鎖鏈寸寸龜裂。文種被刺穿的右眼突然滾落,眼窩裏鑽出的不是神經血管,而是細如毛發的青銅菌絲,菌絲末端卷著半片竹簡——簡上"焚書"二字正被相柳毒液蝕成"鼎裂"!
"原來如此…"子奚的符紋鎖鏈突然調轉,刺入自己左胸。長生符的業火混著心頭血噴湧而出,在江麵凝成太乙救苦天尊的虛影,"呂不韋要的不是歸墟開門…"他每說一字,嘴角就溢出一縷青銅色的血沫,"是要用九鼎反噬共工玄女!"
天尊虛影的拂塵掃過江麵,鼎腹裂紋中突然伸出三百隻鬼手——那是姑蘇劍池底的吳軍亡魂,此刻正撕扯著勾踐嫡女的青銅鱗片。她淒厲尖嘯,耳後的玄冥印記突然離體,化作流星墜向驪山方向。子奚的鎖鏈追至半空,卻見那印記被十二道金光截住——正是江底埋藏的十二金人破土而出,張開巨口將玄冥印記吞入腹中!
暴雨驟歇,江麵浮起層青銅色的油膜。子奚跪坐在文種的殘軀旁,指尖觸到他尚未涼透的掌紋——那掌心的"歸墟"卦象,正與晉陽太廟鼎足的裂痕走向重合。他抬眼望向西方,暮色中的驪山輪廓隱約泛起血光,山體深處傳來金人咀嚼青銅的咯吱聲,與笠澤江底的鼎鳴漸漸同頻。
"範大夫…"他轉頭看向呆立江灘的範蠡,卻見對方手中攥著片越甲殘片——甲片內層的密文正緩緩蠕動,拚出"越甲吞秦"四個蝌蚪文。
殘陽如血時,三千越甲的屍骸突然直立,胸腔內的偽鼎同時炸裂。鼎片如蝗群飛向驪山,在雲端拚出完整的歸墟星圖。子奚的蓑衣在氣浪中化作齏粉,裸露的脊背上浮現出周室太卜繪製的山河社稷圖——圖中洛邑方位,正滲出柏舉之戰的怨氣。
"下一局…"他抹去唇邊血漬,將文種的眼球埋入江沙,"歸墟吞吳越…下一子,當落鹹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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