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秦俑心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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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九鼎迷蹤春秋戰國)
    第三十七章 秦俑心脈
    子奚蹲在驪山北麓的亂石堆裏,手指撚著剛挖出來的陶片。那陶片邊緣泛著青黑色,像是被海水泡了百年——可這離東海還有八百裏呢。山風裹著鹹陽城方向的焦糊味刮過來,嗆得他喉頭發緊。
    "老丈,這土窯還燒俑嗎?"他攔住個挑陶土的老農,竹筐縫隙裏漏出的紅土中混著幾粒珊瑚碎屑。老農的草鞋底沾著藍汪汪的銅鏽,每走一步就在黃土地上印出個歸墟符。
    "官家窯口早封了。"老農的煙鍋子敲在筐沿,火星子濺到陶片上,"滋啦"燒出個蛇形焦痕,"要說古怪事兒,昨兒個王三挖井,刨出個陶人腦袋——眼珠子會轉嘞!"
    子奚跟著老農轉到山坳,十幾個佃戶正圍著口枯井打轉。井繩突然繃直,拉上來的木桶裏盛著半桶腥臭的黑水,水麵浮著片魚鱗狀的青銅渣。他探頭往井裏瞧,井壁的苔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藍,跟吳宮劍池的毒水一個顏色。
    "讓開!"子奚甩出青銅鎖鏈纏住井沿。鏈環剛碰觸濕滑的青磚,井下就傳來齒輪轉動的"哢嗒"聲,和函穀關城牆裏暗藏的機關動靜分毫不差。佃戶們嚇得直往後退,有個後生鞋底粘了珊瑚碎屑,在黃土路上劃出串浪花紋。
    鎖鏈垂到三丈深時突然繃緊。子奚手腕一抖,拽上來半截陶俑手臂——斷口處不是陶土,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銅齒輪,齒縫裏卡著南海特有的紅珊瑚枝。圍觀的佃戶炸了鍋,有個膽大的伸手要摸,被齒輪突然轉動的"哢嚓"聲嚇得跌坐在地。
    "官爺來了!"不知誰喊了一嗓子。子奚閃身躲到槐樹後,看見個穿皮甲的軍吏帶著工匠過來。那工匠的圍裙上沾著陶土,可靴子邊緣分明粘著驪山地宮的黑油。
    軍吏的青銅劍鞘磕在陶俑斷臂上:"把這妖物搬去焚化場!"兩個工匠剛抬起斷臂,齒輪突然暴轉,青銅齒飛濺出來劃破他們臉頰。血珠滴在陶片上,竟凝成個徐福船隊的帆影。
    子奚的鎖鏈悄無聲息纏住軍吏腳踝。那軍吏轉身拔劍的瞬間,他看見對方護心鏡背麵蝕刻的星圖——缺失的方位正對應徐福失蹤的海域。劍鋒劈來時,他側身用陶片格擋,陶片遇劍即碎,揚起的粉末裏混著青銅色的菌絲。
    "函穀關的守軍,手倒是伸得長。"子奚的鎖鏈絞住劍身,鏈環上的符咒與劍柄的蛇紋相碰迸出火星。軍吏突然咧嘴笑,嘴角裂到耳根,噴出的黑霧裏裹著鹹腥的海風:"呂相爺的船隊,可不止東海有..."
    子奚旋身躲過毒霧,鎖鏈掃倒旁邊看熱鬧的佃戶。那老漢的煙袋鍋摔在地上,煙灰裏滾出顆青銅齒輪,齒紋竟與陶俑體內的完全一致。軍吏趁機撲來,皮甲縫隙裏鑽出數百條青銅蛇,蛇頭嵌著縮小版的相柳毒牙。
    "當心!"樹後突然擲來塊玉琮,青光籠罩處青銅蛇紛紛僵直。子奚回頭看見個戴鬥笠的女子,正是臨淄城中那個墨家傳人。她腕間的青銅脈紋比上次更明顯,此刻正順著血管往小臂蔓延。
    軍吏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身體迅速膨脹撐破皮甲。子奚的鎖鏈絞住他脖頸時,觸到了冰涼的鱗片——那皮下覆蓋的根本不是血肉,而是層層疊疊的青銅齒輪!女子甩出素帛纏住軍吏右腿,帛麵遇鱗即燃,火光照出齒輪內壁刻著的"函穀"篆文。
    "徐福帶回來的不止是仙藥!"女子聲音發顫,後頸的河圖刺青在火光中泛紅,"他在歸墟...啊!"軍吏的蛇尾突然掃斷槐樹,斷木砸向她麵門。子奚扯住素帛將她拽開,兩人後背重重撞在井沿上。
    枯井深處傳來轟鳴,整口井突然塌陷。子奚抓住女子手腕躍開的刹那,井底噴出丈高的黑水,水柱裏裹著完整的陶俑——那俑人胸腔大開,數百枚青銅齒輪正在暴雨般的水花中瘋狂旋轉!
    "是兵俑的驅動核!"女子咳著血沫,指間夾著片染血的珊瑚,"南海的...徐福船..."話未說完便昏死過去。子奚扯開她衣襟,心口處的玉琮正在發燙,琮麵的星圖與齒輪內壁的刻紋逐漸重合。
    軍吏的狂笑混著齒輪轟鳴震耳欲聾:"始皇要的不是陶俑...是能踏平歸墟的..."黑水突然倒灌,將他後半句話噎在喉頭。子奚抱著女子滾下山坡時,看見塌陷的井口伸出無數陶俑手臂——每根手指關節都是轉動的青銅齒輪!
    暴雨傾盆而下,子奚躲進廢棄的陶窯。懷中的女子呼吸微弱,腕間的青銅脈紋已經爬到脖頸。他撕開自己衣袖,露出小臂上相似的紋路——那是在臨淄城沾到黑油後出現的。
    "墨家...地窖..."女子突然睜眼,抓住他手腕的力道大得驚人,"兵俑的...心脈..."她咳出帶著青銅碎屑的黑血,瞳孔開始泛出機械般的冷光。窯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子奚透過裂縫看見上百個陶俑正在雨中行進——每個胸腔都敞開著,露出暴雨也澆不滅的青銅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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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窯的夯土牆被雨泡得發軟,子奚的後背能感覺到牆體的顫動。懷中的女子突然抽搐,指甲深深摳進他胳膊,在皮肉上劃出帶血的齒輪印痕。
    "醒醒!"子奚拍打她的臉,掌心沾到冰涼的青銅粉。女子脖頸後的河圖刺青正在滲血,缺失的徐福方位處鼓起個肉瘤,裏麵有什麽東西在跳動。
    窯外傳來陶俑列隊的"哢嚓"聲。子奚從牆縫窺見領頭的將軍俑正在轉頭,脖頸處的陶土裂開,露出底下青銅轉軸。那俑人的足底粘著大塊珊瑚,隨著步伐在泥地裏印出歸墟浪花紋。
    "去地宮...核心..."女子突然睜眼,瞳孔變成齒輪狀的同心圓,"墨家...非攻..."她扯斷頸間紅繩,墜著的半枚青銅鑰匙掉進子奚掌心——鑰匙齒紋與函穀關城牆的暗鎖完全匹配。
    陶窯頂突然塌下一塊,暴雨裹著黑油灌進來。子奚抱起女子撞破後牆,鎖鏈纏住老槐樹蕩向山腰。身後傳來陶俑手臂穿透土牆的悶響,青銅齒輪的摩擦聲混著海嘯般的轟鳴。
    "往北...渭水..."女子氣息越來越弱,手指在子奚胸口畫出個殘缺的河圖。他踩到塊鬆動的山石,石縫裏卡著片寫滿小篆的竹簡——簡麵被黑油浸透,依稀能辨"徐福獻俑"的字樣。
    山腰處突然亮起火光。二十個工匠打扮的人正圍著熔爐忙碌,爐中燒的根本不是陶土,而是成堆的青銅齒輪!子奚的鎖鏈絞住望風的守衛甩向熔爐,飛濺的鐵水在空中凝成相柳的虛影。
    "什麽人!"老工匠的陶刀劈來,刀鋒上的珊瑚碎屑劃破子奚衣袖。他格開刀刃時看清對方圍裙上的紋路——那根本不是染坊花樣,而是微縮的驪山地宮結構圖!
    熔爐突然炸開,數百枚燒紅的齒輪天女散花般迸射。子奚用鎖鏈卷起鐵氈當盾牌,燒紅的鐵屑在氈麵烙出歸墟星圖。老工匠趁機鑽進密道,子奚追進去時被蒸汽灼傷眼角——這哪是什麽密道,分明是巨型兵俑的胸腔!
    齒輪轉動的轟鳴震得人牙酸。子奚在青銅腔體內左突右撞,指尖摸到內壁的刻痕——"始皇廿六年製"的銘文旁,赫然刻著徐福船隊的龍骨編號!身後傳來機關閉合的巨響,整個腔體突然傾斜,把他和昏迷的女子甩向黑暗深處。
    落地時的劇痛讓子奚眼前發黑。他摸到塊潮濕的陶片,指腹傳來的紋路令他渾身發冷——這是臨淄帛書上的歸墟海圖!熒光漸起,成千上萬個轉動的齒輪懸在穹頂,構成了函穀關的星象圖,每個齒輪軸心都嵌著南海珊瑚。
    "果然在這。"老工匠的聲音從齒輪陣傳來。他站在青銅平台上,手中的陶勺舀起熔化的青銅液,"徐福大人造的可不是陶俑,是能打開歸墟之門的..."
    子奚的鎖鏈絞碎襲來的齒輪,鏈環刮到老工匠的陶勺,濺起的銅液在空中凝成個船錨形狀。女子突然驚醒,腕間脈紋暴長成青銅鎖鏈,與子奚的鎖鏈絞成雙股:"墨守機關...在艮位!"
    兩人同時甩出鎖鏈纏住東北角的珊瑚齒輪。整個齒輪陣突然停滯,穹頂崩落無數陶土碎片,露出後麵洶湧的地下暗河——河麵上浮著三百具敞開胸腔的兵俑,每具俑人體內都亮著青銅火焰!
    老工匠尖叫著跌入暗河,被兵俑的青銅手臂撕成碎片。子奚拽著女子躍上最近的兵俑,發現俑人足底用珊瑚粘著片帛書——正是臨淄城中那份被篡改的徐福航海圖!
    "徐福在俑陣裏..."女子咳著血,手指摳進兵俑的青銅心髒,"留了後手..."齒輪突然再次轉動,暗河盡頭的山體轟然開裂,露出半扇青銅巨門——門環上掛著的,正是徐福船隊的殘破風鈴!
    兵俑隊列突然轉向青銅門,子奚抱緊女子趴在俑人背上。腥鹹的海風撲麵而來,門縫裏滲出的黑油在河麵凝成相柳虛影。女子腕間的脈紋突然暴長,青銅鎖鏈不受控製地刺向自己心口:"快...挖出玉琮..."
    子奚的手穿透她胸膛時,摸到了冰涼的青銅齒輪。玉琮取出瞬間,整個俑陣突然停滯,三百具兵俑同時轉頭望來——它們的陶土麵容正在龜裂,露出底下與子奚一模一樣的青銅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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