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加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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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這個爹倒是沒有想過,反正我留給我兒你了,你想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那時候爹也不知道了,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周倫不由得感歎起來,這歲月如鋒刀,刀刀催人老!
“爹也是五旬之人,已經老矣!我兒你這歸宿倒是個問題,爹日日憂心不已。
周敷立即寬慰起來:
“爹您別焦心,姻緣就如天注定,敷兒所遇的這奇男子,應是看不上敷兒這家了!”
周敷言不由衷地感歎起來,說完露出悶悶不樂的樣子!
“我兒剛才說什麽?你~你再說一遍讓爹爹聽聽!”
周倫激動起來,有點語無倫次~
“其實,敷兒遇到的這人,說起來估計爹爹你應是認識的。唉!無奈人家質問敷兒很多事情,我是第一次聽說。但是,他說的和爹爹的說法又有極大的出入!這豈不是兩相矛盾!這姻緣啊,估計是不到,還好敷兒年紀也不太大,翻了年也才二十,世上總有一個良配在等著我呢!”
“我的傻女兒呢,二十還不太大?要多大才大?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你說你遇到了誰呢?還是奇男子?說來爹聽聽……”
周倫有些著急地問道~
“我遇上了梅乘,遇到了那個做《望海潮》的人,也就是房向丘老夫子誇讚的那個學子。”
“是麽?這個年輕俊傑!堪稱龍鳳之姿,可遇而不可求啊,這種人物不知道多少達官顯貴家的女子等著送上門去呢,我兒能遇上這種人物那是老天注定的緣分!給爹說說,怎麽遇上的?”
周敷有點害羞地說了起來,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竟然是梅發那個刁民的兒子?前年這廝還差點打了爹爹!”
周倫抑製不住內心的怒火,差點吼了起來!
“爹,到底怎麽回事呢?聽梅乘說他爹是個獵戶呢!肯定是孔武有力之人。他怎麽如此粗魯,如此無禮呢?他不知道爹爹是個讀書人嗎?他對東家怎麽能這樣呢?”
周敷一連串的提問,讓周倫立即恢複了平靜:
“當然這事爹爹也有點不對,不能全怪他!隻是一時氣岔,說~說順了口而已,敷兒不要責怪他這種粗野之人。”
周地主立即換成了一副大度的包容的樣子,不過他爹的表情變化,周敷是看在眼裏,心裏暗忖:
“肯定是爹找別人的麻煩,無理取鬧?否則再粗魯的人也不可能毆打東家。”
“爹爹,您給說說,我等幾天遇到他的時候質問質問他爹怎麽回事?幫爹爹討個理由回來。真是惡人家庭,算了,以後敷兒再不去見這樣的人了。”
周敷說的咬牙切齒的,讓周倫心裏一愣。
“唉唉唉!女兒,爹爹不是說氣岔了說的氣話嗎!他爹野蠻,但是他兒子可不一樣,能做出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這樣美好詩句的人,必是滿腹錦繡之人,豈是他爹那種粗野之人可比的。”
“爹,您就說說當時到底怎麽回事吧?”
“給你說說也行,但是不要去問了,免得影響心情。”
周倫有些心虛地告誡起來,原來事情是這樣的,前年由於京江河發大水,洪水倒灌,稻田裏金黃的穀子,看來再等幾天就要收割了。可是大水一來就把所有的稻田淹沒了,四處一片汪洋,幾百家人守在岸邊望著洪水,哭聲震野,一片悲慘景象。等到洪水消退,周地主把地租三七開的收租方式改成每畝一百八十斤稻穀!這樣的收租方式在豐年那是肯定讓利給了佃戶,但是稻田被洪水肆虐之後,一畝收成兩百斤不到,有的甚至隻有一百斤左右的收成。而周地主卻把地租改成一百八十斤一畝,明麵上看似減少了地租,而實際上這卻是要了佃戶的老命!!!
如果每家每戶都按照周地主定下的租金來交租的話,田裏產的稻穀根本就不夠交租,還要倒欠周地主家不少租穀。這樣下來,來年不餓死人,就要人吃人了。所有的佃戶都聚在一起,互相議論該怎麽辦?必須想個辦法出來。有人提出讓周地主租穀減半,或者按以前的分成辦法減成五五分成,佃戶才有活命的機會,否則全部要餓死……
聚在一起的佃戶到周家找到了周財主,把情況也說清楚了,迫於眾人壓力,周財主也隻好同意五五分成這個提議。那些佃戶聽到了周地主的承諾後,高興萬分,一掃洪水以來的陰霾。秋收如期進行,所有的佃戶把穀子曬得幹幹的,一挑挑的金黃穀子運送到了周地主家的大倉,準備過秤交租,這時候周地主說話了!他說:
“前段時間由於洪災,他個人迫於佃戶人多壓力大,所以才同意五五分成,現在他不同意了,恢複每畝一百八十斤交租的決定。”
佃戶們一聽不幹了,當時您自己親自承諾的事情,現在說反悔就反悔了,這怎麽能行呢?於是,幾百佃戶以及家人聽到這個加租消息,就像聽到了晴天霹靂!這就意味著就算秋後一家老小吃草、吃泥土也不可能把租穀交上。更別說以後的日子怎麽過,現在眼下這一關就難過了。
梅發家佃的田地這次遭遇洪水最慘,有幾畝的產量連一百斤不到,要是按每畝一百八十斤來計算,他家把打出來的穀子全交了,還要倒欠幾千斤,一家人難道把脖子紮起來,這日子不過了?但是這樣都還是交不上租穀。其他有些佃戶情況稍微好一點,但是基本也交不上租穀。周地主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佃戶的實際情況,他現在盤算的是自己今年比起去年收入少了多少,哪裏管得上那些佃戶要死要活……
看著鬧哄哄的人群,加之天氣還有點微熱,汗水把綢衫貼在背脊上,他更是覺得煩躁!臉色一黑:
“不交也得交,但是交不上的,全部抓起來,明年別想在種田。”
他的話一落地,本來就憤懣的佃戶更加群情激昂,呼啦啦地一下子把周地主圍在大倉外的曬穀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