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吧。”
    鄂維南這個時候才走過來，拍了拍陳輝的肩膀，“你可別仗著年輕就亂來，到時候上了年紀會後悔的，我當年就是，年輕的時候，經常熬夜研究問題，有時候為了解一個方程，三天三夜不吃飯，到現在，渾身都是病，一會兒胃痛、一會兒頸椎痛……”
    “疼痛會讓你沒辦法專心思考問題！”
    “你必須保證有一個健康的身體，若是能夠讓自己的科研壽命多五年，以你的能力，將會給這個世界帶去翻天覆地的變化，哪怕不是為了你自己，為了這個世界，你也不能糟踐自己的身體。”
    鄂維南說得極為懇切，這是一個過來人最為慘痛的經驗教訓。
    當然，他還不知道陳輝每天晚上淩晨三點才睡，早上六點就起了，否則，他恐怕會拿根繩子綁住陳輝去睡覺的。
    “鄂老放心，我明白這個道理。”
    陳輝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的說道，他明白鄂老的一番好意，但那種進步的快感，根本忍不住啊！
    “老師，結果出來了！”
    這時，一個約莫二十五六的青年神色激動的來到鄂維南身旁，“引入陳神的模型後，計算量減少了60%，誤差在5%以內，配合超算，已經能夠達到實時預測的準確度要求了！”
    “太好了！”
    鄂維南紅光滿麵，今天陳輝給他帶來太多的驚喜了。
    “前麵的溶液擴散模型優化結果也出來了，通過貝葉斯優化算法動態修正模型參數後，熔體生長速率預測誤差已經降到了3%！”
    青年帶來了第二個好消息。
    “哈哈哈！”
    鄂維南再次拍了拍陳輝肩膀，這種拍國之棟梁肩膀的感覺，真的很讓人上頭，“你快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
    “有了這兩項改進，已經可以進行氧化镓的量產了，這個成本，很快你就能在身邊看到它的應用了！”
    鄂維南自信的說道，他自己都沒想到，他這個年紀，還能參與到這種改變世界的項目中，這樣的成就，他覺得，就算是百年之後，去到不管是地獄還是天堂，都是能夠講出來吹牛逼的成績！
    陳輝點頭，暫時放下了那個沒有頭緒的問題。
    “陳神，那個……”
    這時，那個來通知的青年才撓撓頭開口說道，“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啊？”
    陳輝愕然。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學者來著，簽名這種事情，是明星才會幹的吧？
    不過他並沒有拒絕，拿起總控台上的筆，就在剛才演算的一張廢棄草稿紙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還給鄂老這位學生寫了一句祝福語。
    看得那個青年興奮莫名，連連說道，“感謝陳神！”
    陳輝的簽名本就已經很難得了，還是簽在他演算的草稿紙上的簽名，他可以肯定，這個簽名，整個藍星都隻有這一份！
    他都準備回去找個師傅把這張草稿紙裱起來，當做傳家寶了。
    陳輝不是很理解對方這種行為，但他開心就好。
    走出實驗室時，太陽已經西斜，金黃色的光芒被雲層完全遮擋，將天空變成一片燦爛的金色，不少同學都拿著手機對著天空拍攝。
    這樣的畫麵要是在古代，必定會被冠上天降祥瑞的傳說。
    陳輝卻隻是感歎，果然是科研無歲月，他是三點多過來的，轉眼就已經是七點多了，肚子咕咕直叫，現在他隻想衝進楓園食堂，狠狠的幹一份瓦香雞！
    ……
    米國，加利福尼亞州聖克拉拉市，英偉達總部，大廈頂層辦公室中，黃教主看著會議室中的十幾人。
    這些人都是英偉達核心中的核心，尤其是技術部門的三個負責人，是英偉達能夠一路走到今天的關鍵，也是他這次會議的關鍵。
    “氧化镓這個高地，我們必須拿下，尤其是要搶在華夏之前拿下！”
    黃教主斬釘截鐵的說道，“不管花多大代價！”
    會議室中所有人聽到這句話時，都是精神一振，他們知道，當黃教主這樣說，就意味著真的會有大把大把的錢投入到氧化镓工業化研究上來，這個大把，至少是以小目標為單位。
    “時間上我們已經落後了。”
    黃仁勳很明白，這玩意兒畢竟是華夏先發現的，從發現到論文發布，中間至少有三到五個月時間。
    也就是說，華夏至少比他們提前三到五個月的時間去研究工業化問題，他在華夏的一些眼線也陸續傳回消息，華夏的諸如有為集團等公司，早就已經開始了氧化镓工業化的研究，甚至還有國家隊的身影。
    但一種先進材料從實驗室走向工廠，往往是以年為單位，這三五個月，能給華夏搶占一定的先機，但最終的結果，還不好說。
    他繼續說道，“在設備上，我們是占據優勢的，無論是溫控係統等軟件，還是製備氧化镓需要的坩堝等硬件，我們都占據絕對的優勢，這些東西的升級，不是一個理論能夠完成的，需要大量的時間，所以，優勢在我！”
    黃仁勳很明白，隻要能搶先完成氧化镓的工業化，至少，能夠搶先注冊專利。
    到時候他們甚至能反向建立專利壁壘，讓華夏的公司沒辦法生產氧化镓。
    當然，因為華夏那邊已經提前注冊了新型材料的專利，他們的壁壘上已經有一個大洞了，但至少，華夏的競爭對手也沒辦法繞過他們。
    以他的眼光，他當然明白氧化镓中存在的巨大利潤，即便做不到全占，他也要分一杯羹。
    “放心吧，最後一定是我們先完成氧化镓的工業化！”
    技術部副部長喬納·阿爾本勝券在握的說道，雖然他隻是副部長，但技術部部長是黃仁勳，雖然他一直占據著這個位置，但近些年負責技術部的人已經變成了副部長喬納，
    “去年我才去華夏微中子集團交流過，他們那裏的設備隻能用寒酸來形容，與我們至少有兩到三代的代差，就算是這樣，很多關鍵設備都還是從我們這邊進口的。”
    喬納輕鬆的笑著說道，“要是他們能憑借那些老掉牙的設備提前完成氧化镓的工業化，我能直接把我們那些先進的設備吃了。”
    會議室的氣氛肉眼可見的輕鬆起來，尤其是那些同時是董事會成員的高管們，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氧化镓工業化成功，英偉達股價坐火箭般飆升，他們身價也吹氣球一樣膨脹，金錢滾滾而來的畫麵了。
    “不能小瞧他們，他們已經創造無數奇跡了，不是嗎？”
    隻有黃仁勳還保持著相對的冷靜，“不管如何，讓你的人全力以赴推進這件事，給六倍加班工資，隻要能夠成功，所有人獎金翻十倍！”
    黃仁勳知道米國那些工人和研究員的尿性，就算是天塌下來，他們也會到點下班，去享受生活。
    但總有喜歡錢的，這樣的重賞之下，至少有80%的研究員願意拚命，他們都明白，幹完這一票，他們就財富自由了！
    “明白！”
    喬納也神色認真起來。
    戰略上輕視對手，戰術上重視對手，這個道理他也懂。
    不止是英偉達，在陳輝那篇論文刊登在《自然》之後，全世界各地都開始了氧化镓工業化推進的競賽之中。
    AMD、三星、博通、英特爾、高通……
    不止是這些大公司，很多國家的國家隊，也都調集了許多資源投入到其中。
    他們都知道，氧化镓甚至可以說是這個新時代的石油，誰能掌握它，誰就能掌握源源不斷的財富！
    可惜，他們並不知道，在華夏的某個城市之中，第一批工業化製備的8英寸氧化镓晶圓已經走下了生產線，正在進行最後的各項性能檢測。
    然後就是專利申請，工業化應用了。
    ……
    京城，某個神秘部門的會議室中，長老們齊聚一堂，甚至主管這個領域的副門主都在場。
    “我說，這都五月下旬，華夏科學技術獎勵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給陳輝什麽獎勵都還沒定，你們到底還準不準備頒獎了？”
    一個老爺子脾氣火爆的看著眾人，不像是商量，倒像是興師問罪。
    “趙老，不是我們不頒發，隻是一開始定好了是特等華夏技術發明獎，但現在你們提的申請是特等自然科學獎，這讓我們怎麽通過？”
    對麵一個老者同樣是吹胡子瞪眼，很是不爽，在座的級別都差不多，也都誰也不慣著誰。
    通常這種獎項都是提前好幾個月就定好了，這一屆到現在都還沒確定好最終名單，對麵那個老家夥就是罪魁禍首。
    “這麽說你們是不同意了？”
    趙老冷哼一聲，目光在會議室中掃視一圈，“難道你們認為陳輝做出的貢獻，不值得一個特等自然科學獎？”
    “我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
    對麵的老者同樣理直氣壯的回懟，“這些獎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那你說，給了陳輝特等自然科學獎，把名單上的誰踢下去？”
    “並且我們也沒說不給，下一屆再給不也來得及？”
    “他現在才多少歲，兩年都等不了嗎？”
    “再說了，我們現在給了，以後給什麽？”
    “現在給了，以後給什麽？”
    趙老瞬間抓住了對手話語中的破綻，“怎麽，你還害怕陳輝功高震主？”
    “我不跟你爭這些，我就明白給你說，我不同意，今年的獎項就按照原定名單頒發，以陳輝的貢獻，自然科學獎少不了他的。”
    對麵那老者擺擺手，靠回椅背，懶得多說什麽。
    坐在首位的副門主一直沒有說話，此時終於是輕咳一聲，“老李說得不錯，陳輝還年輕，這次的名單就先不動了。”
    他們倒也不會擔心什麽功高震主，隻是陳輝三兩個月出一個大成果，誰能想到，三個月前討論出來的名單，現在就已經不適用了。
    但現在想要調整名單，過於複雜，按照之前討論出來的名單頒獎，是比較合理的。
    更何況，特等華夏技術發明獎也不是什麽大白菜啊！
    咚咚咚！
    會議室響起敲門聲。
    等了十來秒後，會議室門被推開，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站在門口，看向坐在首位的副門主，“錢門主，有點突發情況，得立即通知您一下。”
    “會議暫停，大家休息一下，等我回來再說。”
    錢門主雖然很疑惑，但還是對會議室中所有人說了一句，然後起身往會議室外走去。
    他的秘書當然知道這次會議是做什麽的，既然對方這麽說，那就說明是有什麽消息會影響到這次會議的決定，他當然得去聽一聽再說了。
    會議室門關閉，會議室中眾人麵麵相覷，他們當然也能得出差不多的猜測，但他們不知道還能發生什麽事情會影響到這次會議的結論。
    難道，陳輝那小家夥又搞出什麽大新聞來了？
    幾分鍾後，
    錢門主回到會議室，斬釘截鐵的說道，“這次大會，特等自然科學獎給陳輝！”
    “至於其他名額，我們現在就討論！”
    “什麽好消息？”
    “我們能知道嗎？”
    會議室中眾人，即便是那個與趙老爭執的李老，也都神色激動的問道，非但沒有覺得被駁了麵子，反而喜形於色。
    他們都知道這個決定意味著什麽，他們都明白，什麽樣的貢獻才能讓錢門主，如此斬釘截鐵的做出這個決定。
    “陳輝協助鄂維南解決了氧化镓工業化的難題，現在第一排量產氧化镓已經驗收完畢！”
    錢門主笑容滿麵的說道。
    這並不是什麽機密消息，反正用不了多久，全世界都會知道這個消息了。
    “太好了！”
    李老哈哈大笑起來，主管能源部的他太明白這個成果的重要性了。
    會議室中的氛圍也陡然變得火熱起來。
    “既然如此，不如，就順便把最高科學技術獎給他吧！”
    趙老興奮之餘，開口說道。
    會議室頓時安靜下來。
    錢門主哭笑不得，“老趙，你閉嘴吧！”
    按理來說，以陳輝的貢獻，也未必不是不能頒給他最高科學技術獎，但這個獎除了是最高榮譽外，更是終生成就獎。
    把這樣一個獎項頒給一位年輕的科學家，不像是榮譽，反倒像是詛咒，人家才十幾歲，你就給人家蓋棺定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