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時間在一瞬間仿佛靜止流轉，一聲聲倒計時清脆響起，不斷滴落在洛天羽的心神之中。
    紫影劍插在身旁，旁邊還擺放著紫玉劍的半截劍柄，在身前，荒魔帝的魔軀與幽冥鬼帝的鬼軀早已經破碎。
    唯獨夜璃未曾留下一具屍體。
    神路上空，一道尖銳鳴聲，燭澤將太一箭矢刺入太一帝主的身軀，以光陰流逝結束了他本該結束的一生。
    洛天羽指尖撫過紫影劍鞘上未幹的血痕，鐵鏽與血腥氣混著風鑽進鼻腔。
    神路台階上的殘甲碎刃被月光鍍成冷銀，遠處燭澤的背影已化作天地間一粟，唯有箭矢破空聲仍在耳畔嗡嗡震蕩。
    他踉蹌著踩碎荒魔帝殘留的指骨，紫玉劍柄上還凝著她掌心的溫度，卻在握緊時碎成齏粉，簌簌落在幹涸的血窪裏。
    星空雷雲漸散，露出被戰火灼穿的穹頂。星河依舊燦爛，卻再照不亮那個星夜身影。
    洛天羽忽然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空曠的神路中蕩出綿長的空響，宛如當年她為他吹奏鳳鳴簫時，最後一個尾音散入天際的餘韻。
    空間之處傳來異動，歸墟之主踏出，周身滿是血跡傷痕，一步踏上神源宮殿前的台階，踉踉蹌蹌拖著隱冥老人的屍體上前，每走一步就仿佛要倒下一般。
    “天羽，快，別讓歸墟那老家夥開啟神源宮殿。”
    燭澤的聲音在神路中回響，傳入洛天羽的耳中，他抬眼看向歸墟之主，看他是想以隱冥老人的破碎神道來開啟神源宮殿。
    洛天羽緩緩起身，將那半截紫玉劍柄收入神海，抓起紫影劍便快步衝上去，每衝一步，身後便滴落一處血跡。
    “神道本源，是我的了……噗……”神源宮殿前，歸墟之主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神源宮殿的青銅門環時，喉間突然湧出滾燙的血沫。
    至高天域之主的鎏金權杖穿透他後背，寶石鑲嵌的杖頭正瘋狂吞噬著他體內翻湧的神道本源。
    “你……”歸墟之主的白發瞬間轉為灰白，破碎的道袍下滲出墨色魔血，“當年共掌輪回海時，你曾對天道起誓……”
    “誓言？”至高天域之主的聲音從權杖後方傳來，帶著冰棱般的笑意。
    “不過是哄騙螻蟻的戲文。神源宮殿裏的，怎可讓你這老家夥染指？”
    他手腕翻轉，權杖上的鎖鏈驟然收緊，將歸墟之主的半邊身軀絞成齏粉。
    “哈哈哈——沒想到啊，一塊神道本源竟能讓諸多帝主不顧生死爭奪。”
    歸墟之主冷笑道，“不過你至高天域，也別想擁有這個資格。”
    歸墟之主殘缺的身軀突然膨脹，墨色帝血裏爆開無數金色咒印，每一道都刻著輪回海千萬年的潮汐紋路。
    至高天域之主瞳孔驟縮，鎏金權杖上的吞噬符文竟在逆流，那些被吸走的神道本源正裹挾著幽冥鬼火倒灌而回。
    “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歸墟之主的頭顱在咒印中裂開，露出裏麵蜷縮的隱冥老人殘魂，
    他猛然捏碎隱冥老人的殘魂，連同自身所有大道本源及法則全部捏碎。
    這一刻，一切都回到原點。
    而被少年帝影拖住的天神老祖也坐不住，枯槁的手指突然掐碎胸前道紋，佝僂的脊背在刹那間挺直如青銅巨柱，滿頭白發根根倒豎，每一根都迸濺出金色火花。
    他背後浮現出九座重疊的天宮虛影，每一重宮闕上都刻滿了早已失傳的太古天神文，那些文字在虛空中燃燒，將整片天地染成鎏金色的熔爐。
    “豎子敢爾！”他的怒吼震得神路石階寸寸龜裂，掌心向天張開時。
    一道道星河碎片在他掌紋間流轉——那是遠古天神一族賴以證道的“帝道熔爐”，傳說中能將萬物煉化為大道本源的禁忌神通。
    少年帝影的虛影在熔爐威能下扭曲變形，被硬生生逼退百丈。
    歸墟之主本源捏碎掀起的血浪已卷至半空，卻在觸碰到天神帝道的瞬間發出刺啦聲響。
    天神老祖指尖掠過虛空，九座天宮同時垂落金色鎖鏈，鎖鏈上刻著的“鎮魔”“封淵”“拘神”等古老道韻，每一道都重若萬鈞，壓得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帝道熔爐，煉盡諸天！”天神老祖的雙目滲出金血，顯然為了釋放這壓箱底的神通已燃燒了本源。
    歸墟之主的自爆能量在鎖鏈與熔爐的雙重絞殺下逐漸扭曲成旋渦。
    而老祖嘴角卻勾起猙獰笑意——他看見旋渦中央，那半枚即將消散的神道本源，正被帝道之力一點點淬煉成形，化作一枚閃爍著混沌微光的道種。
    “我說過，你越界了。”
    少年帝影的虛影突然爆發出刺目銀輝，十二道星辰鎖鏈從背後衝天而起，每一道都纏繞著早已隕落的古帝殘魂。
    他抬手按住天神老祖的帝道熔爐，掌心綻開的星圖竟將鎏金火焰染成冰藍：“這方天地的神道……不該被你這種人壟斷。”
    天神老祖的笑意凝固在臉上。他感覺到熔爐裏的道種正在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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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帝影的星辰法則如蛛網般滲入帝道紋路，那些被他視為禁臠的天道秩序，正被一點點扯碎重組。
    “你不過是天道以道韻凝聚的殘影，敢以魂燈換天道？”
    天神老祖怒吼著拍出一掌，卻見少年帝影的衣袖已開始消散，露出裏麵若隱若現的星核——那是用本命魂火鍛造的道基。
    “以我殘魂，封你帝道。”
    少年帝影的聲音平靜如恒古星辰，十二道鎖鏈同時刺入熔爐核心，每一根都點燃了遠古帝尊的傳承之火。
    洛天羽在下方看見，神路高空突然綻開十二朵道紋之花，每一朵都對應著天神族曾鎮壓過的上古禁區。
    當最後一朵花在歸墟血浪中凋零時，帝道熔爐發出不甘的轟鳴，竟在反噬中炸成萬千流火。
    天神老祖嘔出一口金血，九座天宮虛影碎了七座，他賴以證道的帝道法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
    而少年帝影的虛影已透明如琉璃，指尖卻仍扣著那枚即將成型的道種，輕輕拋向洛天羽的方向：
    “接下來……交給你了。”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化作漫天星屑，唯有眉心一點魂火，永遠烙印在天神帝道崩裂的縫隙裏。
    歸墟血浪與帝道流火在高空相撞的刹那，洛天羽接住了那枚帶著溫熱的道種。
    他聽見神海深處傳來夜璃的歎息，又像是千萬年前某位古帝的低吟。
    當血與火的餘波掃過他染血的衣襟時，少年忽然露出笑意。
    洛天羽緩緩走上台階，一步步靠近天神老祖，“盡管我與隱冥老頭沒有什麽大的交情，但總歸來講，沒有他出手牽製一尊帝主，或許我已經沒了。”
    說完，也不管天神老祖有什麽遺言，便將那枚道種以秘法打入其體內。
    道種入體，天神老祖瞬間瞪大了雙眼，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大道本源正在被瘋狂地渙散。
    體內的帝道法則如被狂風席卷的殘雲，迅速消散。他張嘴想要發出怒吼，卻隻能咳出一口口金色的血液。
    “不！這不可能！”天神老祖的聲音充滿了絕望與不甘。
    他想要運轉力量抵抗，可道種就如同紮根在他體內的惡魔，不斷侵蝕著他的生機。
    洛天羽冷冷地看著他，眼神中沒有絲毫憐憫，天神老祖的身軀開始變得透明，他的生機正在被一點點抹除。
    終於，天神老祖發出最後一聲悲嚎，整個人化作了點點星光，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洛天羽長舒一口氣，轉身看向神源宮殿，伸手推開這厚重而又古老的大門，
    洛天羽推開大門，殿內鎏金柱上的蟠龍紋瞬間泛起微光，燭台上的鮫人油燈火苗驟燃，將整座空寂千年的宮殿照得通亮。
    地麵由整塊玄冰雕琢而成，映出穹頂處二十八星宿的鎏金浮雕，每顆星辰都嵌著拇指大的夜明珠，光華流轉間似有星軌隱現。
    正中央的神源台高達三丈，台麵刻滿繁複的上古符文，中央凹陷處凝著一團幽藍液體，正是傳說中孕育天地法則的神源之水。
    踏足半步神道之帝主，可借此神源之水將帝道蛻變成神道。
    水珠懸浮半空，偶爾有幾滴墜下，在台沿敲出空靈回響，驚起梁上塵埃簌簌。
    殿壁兩側排列著十二座青銅獸首燈台，龍首、饕餮、狻猊等瑞獸昂首吐息，燈油順著獸嘴流入下方凹槽，形成蜿蜒的光帶。
    深處暗影裏，一座斷裂的玉階通向漆黑拱門，階上殘碑刻著"天命所歸"四字，筆畫間滲透著幹涸的褐色痕跡，似是遠古血跡。
    洛天羽踏入的瞬間，神源台突然震顫，幽藍液體掀起漣漪，倒映出他眉間跳動的道紋。
    殿外狂風驟起，卷著漫天黃沙撲向殿門，卻在觸及門檻的刹那化作齏粉。
    唯有簷角銅鈴被風拂動，發出清遠而蒼涼的聲響，仿佛在訴說這座宮殿承載的萬古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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