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一盯著手中的葬屍甕，陶土表麵滲出細密的水珠，像是某種生物在呼吸。甕內傳來輕微的"沙沙"聲，像是指甲在刮擦內壁。
    "老胡，這玩意兒……是不是在動？"王胖子湊近了些，又立刻後退兩步。
    胡八一把耳朵貼在甕口，突然臉色一變——甕裏清晰地傳出兩個字："胡……八……一……"
    大金牙的金牙"咯咯"打顫："胡爺，這、這東西在叫您名字！"
    陳瞎子摸索著遞來一張泛黃的羊皮紙："小子，這是老夫年輕時從一座漢墓裏帶出來的"九星連珠圖"，上麵標著九處極陰之地。"
    胡八一展開羊皮紙，發現上麵用朱砂標記著九個紅點，連起來正好是北鬥七星的形狀，外加輔星和弼星。第一個紅點旁邊寫著"驪山"，而第二個紅點的位置——
    "黃河三門峽？"胡八一瞳孔驟縮，"第二座太歲墓在黃河底下？"
    陳瞎子點頭："九座太歲墓按九星排列，每逢甲子年，九星連珠，陰氣最盛……"他掐指一算，突然變色，"不好！下一個甲子日就在七天後！"
    胡八一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那個縮小的肉瘤竟然睜開了——變成了一隻血紅色的眼睛！
    黃河岸邊，濁浪滔天。胡八一站在懸崖上，手中青銅卷軸在風中獵獵作響。卷軸上的鬼麵紋路不知何時變成了漩渦狀，正對著黃河某處不斷扭曲。
    "就是那裏。"胡八一指向河心一處詭異的漩渦，"水下有東西。"
    大金牙翻著本《河伯水府誌》，突然驚呼："胡爺！這書上說三門峽下有座"鬼門關"，是當年大禹治水時鎮壓水妖的祭壇！"
    王胖子咽了口唾沫："該不會……徐福把第二座太歲墓修在了大禹祭壇裏吧？"
    胡八一胸口的眼睛突然轉動，死死盯著河麵。一瞬間，他仿佛透過渾濁的河水看到了水下景象——
    一座青銅祭壇沉在河底，壇上七根石柱鎖著一條巨蛇的骸骨。而在蛇頭位置，赫然放著一口黑玉棺材，棺蓋上刻著"太歲長生"四個字！
    "啊！"胡八一猛地後退，幻象消失。他喘著粗氣看向同伴："水下確實有墓，但入口被"鐵頭龍王"守著。"
    "鐵頭龍王？"王胖子瞪大眼睛，"就是黃河裏傳說的那種巨型鐵頭魚？"
    大金牙突然指著河麵："你們看！"
    河心漩渦處，一個巨大的黑影緩緩浮出水麵——那是一條堪比小船的鐵灰色大魚，頭頂骨板嶙峋如鐵，兩隻眼睛泛著詭異的紅光。更駭人的是，它張開的巨嘴裏竟然長著兩排人牙！
    "這他媽是魚還是水鬼？"王胖子抄起工兵鏟。
    鐵頭龍王突然躍出水麵，帶起的浪花中竟然夾雜著無數白骨！它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怪叫，猛地向岸邊三人衝來！
    千鈞一發之際，胡八一從懷中掏出葬屍甕，揭開封印。一股黑氣竄出，在空中凝成徐福模糊的麵容。
    鐵頭龍王見到黑氣，竟如見天敵般急刹，掀起數米高的浪頭。黑氣中傳出沙啞的聲音："畜牲……安敢攔路……"
    巨魚發出哀鳴，不甘地沉入水中。黑氣重新鑽回葬屍甕，但胡八一清楚地聽到甕中傳來一聲冷笑："胡八一……你終究要靠我的力量……"
    大金牙腿一軟跪在地上："胡爺，這、這玩意兒能控製鐵頭龍王？"
    "不是控製，"胡八一臉色難看，"是威懾。徐福的魂魄對太歲造物有壓製力。"他看向恢複平靜的河麵，"準備潛水裝備，我們得趁天黑前下去。"
    三人換上潛水服，帶上防水手電和繩索。臨下水前，胡八一突然發現青銅卷軸上的紋路又變了——這次顯示的是水下墓穴的剖麵圖，入口處標著個血紅色的"祭"字。
    "記住，"胡八一檢查氧氣瓶，"無論看到什麽，別碰任何刻著"太歲"字樣的東西。"
    入水的瞬間，胡八一胸口的眼睛突然睜大，瞳孔縮成一條細線。刺骨的河水中，他竟能清晰地視物，仿佛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
    鐵頭龍王在不遠處遊弋，但始終不敢靠近。三人順著河床摸索，很快發現一處被水草遮蓋的洞口。遊近後，胡八一渾身發冷——
    洞口兩側立著兩尊人形雕像，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那不是石雕，而是被某種膠質物包裹的活人！他們大張著嘴，臉上凝固著極度痛苦的表情，腹部隆起，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體內破出。
    "人柱……"胡八一想起《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的記載，"用活人做門戶，防止陰氣外泄。"
    穿過幽長的隧道，前方突然出現微光。三人浮出水麵，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中。洞壁上嵌滿發光的綠螢石，照得整個空間幽綠如鬼火。
    溶洞中央是座九層青銅祭壇，壇上七根石柱如北鬥七星排列，每根柱子上都鎖著一具穿著古代服飾的幹屍。而在祭壇最高處，放著那口黑玉棺材。
    "七星鎖屍陣……"胡八一遊向岸邊，"和驪山墓一樣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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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上祭壇的瞬間，胡八一胸口的眼睛突然瘋狂轉動。黑玉棺材裏傳出"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敲擊棺蓋。
    大金牙嚇得金牙打顫："胡、胡爺，這裏麵該不會又是……"
    "比那更糟。"胡八一盯著棺蓋上刻的銘文，""太歲肉，養龍心"……徐福這個瘋子，他把太歲肉和某種生物的心髒融合了！"
    王胖子突然指向祭壇底部："老胡！你看這些凹槽！"
    胡八一下去查看，發現祭壇基座上布滿縱橫交錯的凹槽，組成一個龐大的星圖。凹槽裏殘留著黑色物質，聞起來像腐臭的血。
    "我明白了！"胡八一聲音發顫，"這不是普通的太歲墓，是"養龍台"！徐福用太歲肉喂養某種生物，等九墓連星之日……"
    棺內突然傳來刺耳的抓撓聲，同時整個溶洞開始震動，碎石從頂部簌簌掉落。七根石柱上的幹屍齊齊抬頭，腐爛的眼窩裏冒出綠光！
    "快開棺！"胡八一咬牙道，"趁它們還沒完全蘇醒！"
    三人合力推開沉重的黑玉棺蓋。棺內景象讓王胖子直接吐了出來——
    一具穿著秦朝方士袍的屍身浸泡在血水中，胸口被剖開，裏麵不是心髒，而是一團跳動的肉瘤。肉瘤表麵布滿血管，正中央嵌著顆漆黑的珠子，珠子內部仿佛有星河旋轉。
    "龍珠……"大金牙驚呼，"徐福真的找到了龍！"
    胡八一剛要細看，胸口的眼睛突然暴凸，與肉瘤中的黑珠產生共鳴。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拉向棺材！
    "老胡！"王胖子拽住他的胳膊。
    太遲了。胡八一的右手已經按在肉瘤上，黑珠突然融化，順著他手臂上的血管流向胸口。劇烈的疼痛中，他聽到徐福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第三座墓在昆侖……來找我……"
    七根石柱同時斷裂，幹屍們發出淒厲的嚎叫。溶洞頂部開始崩塌，巨大的石塊砸入水中。
    "走！"胡八一強忍劇痛喊道，"這裏要塌了！"
    三人拚命遊向出口。身後，黑玉棺材緩緩沉入水中，而那具方士屍體——
    胡八一最後回頭時，清楚地看到它坐了起來，對他露出詭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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