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胡八一與白瞳男子四目相對，手腕上的紅色棺材印記突然開始隱隱作痛。他能感覺到身後胖子急促的呼吸聲，胡莉楊輕微的顫抖，以及大金牙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你們幽冥會就這麽想要五獄天棺？"胡八一邊說邊悄悄向石棺移動，"裏麵到底有什麽？"
    白瞳男子冷笑一聲，臉上的皮膚在昏暗的光線下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灰白色："你不需要知道。最後一次機會，交出《陵譜》。"
    胡八一的餘光掃到石棺縫隙中滲出的淡淡紅光，一個大膽的計劃在腦海中成形。他假裝猶豫，手慢慢伸向懷中："好，我給你..."
    就在白瞳男子露出勝利微笑的瞬間，胡八一猛地推開石棺蓋子，同時大喊："趴下！"
    一道刺目的紅光從棺內爆發，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尖嘯聲。整個墓室劇烈震動，壁畫上的人物仿佛活了過來，開始扭曲蠕動。白瞳男子和兩個手下發出慘叫，他們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起泡，最後燃燒起來。
    胡八一四人趴在地上，感覺熱浪從頭頂掠過。紅光持續了約十秒鍾，然後突然消失，墓室重新陷入黑暗，隻有幾束手電光在晃動。
    胡八一爬起來，手電照向石棺。棺內躺著一具穿著唐代鎧甲的幹屍，胸口插著一把青銅劍，劍身上刻滿了與《陵譜》中相似的符文。幹屍臉上戴著一個猙獰的青銅麵具，麵具額頭位置鑲嵌著一塊血紅色的寶石，此刻正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這就是火獄棺的鑰匙。"胡莉楊湊過來，聲音因震驚而微微發抖，"根據考古學記載，唐代有些將軍死後會被賦予"鎮守"的職責，他們的屍體和墓穴成為封印的一部分。"
    大金牙指著幹屍："那...那麵具是不是很值錢？"
    "別碰它！"胡八一厲聲製止，"這是火獄棺的封印核心，一旦取下，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時，幹屍突然動了一下。四人同時後退，隻見幹屍的手指緩緩彎曲，抓住了胸口的青銅劍。更可怕的是，麵具下的眼睛睜開了——那是一雙燃燒的眼睛，如同兩團小火苗。
    "咯咯咯..."幹屍發出詭異的笑聲，與村長家那個小女孩的笑聲一模一樣。
    "快跑！"胡八一大喊，同時從包裏掏出一把糯米撒向幹屍。糯米碰到幹屍的瞬間爆出火花，幹屍發出痛苦的嚎叫，暫時停止了動作。
    四人衝向出口，卻發現白瞳男子的屍體堵在那裏。更糟糕的是，墓室的牆壁開始滲出鮮血，地麵出現無數細小的裂縫，從中冒出縷縷黑煙。
    "另一條路！"胡八一環顧四周，發現壁畫上有一處暗門。他衝過去用力推，暗門紋絲不動。
    幹屍已經坐了起來，正在慢慢拔出胸口的青銅劍。每拔出一寸，墓室的震動就加劇一分，紅色寶石的光芒也更盛。
    "胡八一！口訣！"胡莉楊突然喊道，"用摸金校尉的口訣！"
    胡八一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站定身形，深吸一口氣，開始高聲念誦：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唯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隨著咒語響起，胡八一身上竟然浮現出淡淡的金光。幹屍的動作變得遲緩，似乎被咒語的力量所壓製。
    "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養育群生！"
    暗門突然"哢"地一聲開了一條縫。胖子立刻衝過去用力撞開，露出後麵的一條狹窄通道。
    "走！"胡八一一邊維持咒語一邊後退。四人陸續鑽進通道，胡八一是最後一個。就在他即將進入通道時，幹屍突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青銅劍完全脫離了胸口。
    整個墓室瞬間被紅光充滿，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胡八一掀翻在地。他掙紮著爬起來，看到幹屍已經站在石棺旁，青銅麵具上的紅寶石發出妖異的光芒。
    "胡八一！"通道裏傳來胖子的喊聲。
    胡八一咬牙衝向通道，就在他即將到達時，幹屍猛地將青銅劍擲出。劍如閃電，直取胡八一後心。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瘦小的紅色身影突然出現在胡八一身後，接住了青銅劍。是村長家那個紅衣小女孩！她回頭對胡八一咧嘴一笑，然後轉身撲向幹屍。
    胡八一趁機鑽進通道，身後傳來幹屍憤怒的吼叫和小女孩刺耳的笑聲。通道開始坍塌，四人拚命向前爬，終於在一陣劇烈的震動後，從山腰的一個小洞口滾了出來。
    四人滾下山坡，最後停在一處平地上。胡八一艱難地爬起來，發現天色已近黃昏，遠處的天空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暗紅色。
    回頭望去，整座山都在震動，山頂冒出滾滾黑煙，其中夾雜著詭異的紅光。更可怕的是，那些紅光正在空中凝聚，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人臉形狀，與青銅麵具一模一樣。
    "火獄棺...被開啟了？"胡莉楊顫抖著問，臉上沾滿了泥土和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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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八一摸了摸胸口，臉色突然變得慘白——《陵譜》不見了。更可怕的是，他的左手手腕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印記，形狀如同燃燒的棺材，正散發著微弱的熱度。
    "不，"他低聲說，"隻是部分開啟。但足夠釋放一些...東西了。"
    胖子癱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氣："老胡，剛才那個小女孩...是幫我們的？"
    胡八一搖搖頭："不知道。但我覺得她不是幫我們，而是阻止火獄棺完全開啟。"
    大金牙突然指著遠處："你們看！"
    老龍溝村的方向，烏雲形成的巨手已經完全籠罩了村莊。隱約可以聽到淒厲的哭嚎聲隨風傳來，其中夾雜著一種奇怪的、像是無數人在同時低語的聲音。
    "我們必須離開這裏。"胡莉楊說，"趁天黑前趕到最近的村子。"
    胡八一檢查了一下裝備，所幸背包還在，裏麵還有羅盤、繩索和一些簡單的工具。四人拖著疲憊的身軀，沿著幹涸的河床向下遊走去。
    路上，胡八一不斷回頭看向山頂。那張由紅光組成的巨臉越來越清晰，眼睛部位是兩個漆黑的空洞，正直勾勾地"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更詭異的是，胡八一總覺得那張臉在笑...
    天色完全暗下來時，他們找到了一個小山村。村子很小，隻有十幾戶人家，但好歹有人煙。一個放羊歸來的老農告訴他們，這裏叫白石溝，離老龍溝有二十裏山路。
    好心的村長收留了這四個狼狽的陌生人，安排他們住在村公所的客房裏。胡八一婉拒了村民們熱情的晚飯邀請，隻討了些熱水和幹淨布條，為眾人處理傷口。
    "老胡，你手上的印記..."胖子壓低聲音問，"是不是那玩意兒搞的鬼？"
    胡八一點點頭，用布條纏住手腕，遮住那個詭異的紅印："我祖父筆記裏提到過，這叫"棺烙"，是被天棺標記的象征。"
    "會...會怎麽樣？"大金牙緊張地問。
    "筆記沒寫完。"胡八一苦笑，"祖父就是在那天晚上...出事的。"
    房間裏一時沉默下來。胡莉楊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開始畫墓室裏的壁畫和符文。她的筆觸異常精準，仿佛那些圖像已經深深刻在腦海中。
    "你們注意到沒有，"她突然說，"壁畫上那些跪拜的人，都沒有臉。"
    胖子撓撓頭："可能是年代久遠掉色了吧？"
    "不，"胡莉楊搖頭，"是故意沒畫的。在古代祭祀壁畫中，這通常表示祭品是"無名者"，或者是..."
    "或者是活人祭品。"胡八一接話，"被抹去了存在。"
    窗外突然刮起一陣怪風，吹得窗欞"咯咯"作響。遠處，隱約可見老龍溝方向的山峰上，紅光仍未消散，反而更加明亮了。
    "我們得回去。"胡八一突然說。
    "什麽？"胖子差點跳起來，"你瘋啦？好不容易逃出來！"
    胡八一解開布條，露出那個紅印——它已經比剛才更大了，邊緣開始出現細小的分支，像是樹根一樣向手臂蔓延。
    "我被標記了。"他平靜地說，"如果不徹底封印火獄棺，這個印記會一直擴散，直到..."
    他沒說完，但眾人都明白意思。胡莉楊握住他的手，發現那印記燙得嚇人。
    "《陵譜》丟了，我們怎麽知道如何封印？"她問。
    胡八一看向老龍溝方向："《陵譜》不是丟了，是被"它"留下了。而且..."他指著自己的太陽穴，"大部分內容我都記在這裏。"
    夜深了，其他三人陸續睡去。胡八一坐在窗前，看著遠處的紅光，手腕上的印記灼痛不已。恍惚間，他仿佛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低語：
    "回來...完成儀式...成為新的守棺人..."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胡八一悄悄叫醒了其他人。
    "我有個計劃，"他低聲說，"但很危險。"
    胖子揉著眼睛："有比闖鬼屋開鬼棺更危險的？"
    胡八一展開一張簡陋的地圖，是昨晚根據記憶畫的："火獄棺隻是五獄天棺之一，要徹底封印它，需要五行相克的原理。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胡莉楊眼睛一亮："你是說，我們需要找到能克製火的東西？"
    "水獄棺。"胡八一點頭，"但遠水解不了近渴。不過《陵譜》中提到，守棺將軍的青銅劍是用"玄冥寒鐵"所鑄，正是克製火獄的關鍵。"
    大金牙摸著金牙："胡爺，您的意思是...咱們得回去拿那把劍？"
    "不僅如此。"胡八一指著地圖，"根據墓室結構，石棺下方應該有個密室，裏麵藏著真正的火獄棺本體。我們看到的那個隻是表象。"
    "等等，"胖子瞪大眼睛，"你是說我們還得再下一層？"
    胡莉楊已經明白了："聲東擊西。幽冥會的人肯定還在附近監視，我們得兵分兩路。"
    計劃很快敲定：胡八一和胡莉楊重返古墓，尋找青銅劍和密室；胖子和金牙在村子周圍製造動靜，吸引可能的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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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蒙蒙亮，四人就出發了。臨別前，胡八一將一枚古錢幣掰成兩半，一半交給胖子："如果天黑前我們沒回來...就帶著這半枚錢去找陳瞎子，他知道該怎麽辦。"
    胖子罕見地嚴肅起來："老胡，你可一定得回來。不然胖爺我非得下去把你揪出來不可。"
    重返老龍溝的路比想象中艱難。一夜之間，山間的霧氣變得異常濃重，能見度不足十米。更詭異的是，霧氣中偶爾會閃過紅色的影子，時遠時近，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跟蹤他們。
    "別回頭。"胡八一低聲警告，"霧裏看花，越看越花。"
    胡莉楊緊跟著他，手裏攥著一把朱砂，隨時準備撒出去。她的考古學知識此刻派上了大用場，根據墓葬結構和風水學，她很快推算出密室可能的位置。
    接近古墓入口時，兩人驚訝地發現山體滑坡已經被清理出一條小路，路兩旁插滿了那種綁著紅布的木樁，形成一條詭異的"通道"。
    "幽冥會的人來過了。"胡八一檢查了最近的一根木樁，紅布上的血跡還是新鮮的，"不超過兩小時。"
    兩人小心翼翼地沿著"通道"前進，很快找到了昨天的盜洞。洞口被擴大了，周圍散落著新鮮的腳印——有成年男子的，還有...小孩子的。
    "她也回來了。"胡莉楊輕聲說，指的是那個紅衣小女孩。
    胡八一檢查了一下裝備：繩索、手電、軍刀、黑驢蹄子、糯米和最後一點朱砂。他遞給胡莉楊一把銅錢和一個小瓷瓶："黑狗血，關鍵時候用。"
    鑽進盜洞後，兩人發現墓室已經完全變了樣。牆壁上的壁畫被人為破壞，石棺蓋子被完全掀開，幹屍不見了蹤影。更令人不安的是，地麵上用鮮血畫著一個複雜的陣法，中央擺著那本《陵譜》，書頁攤開，上麵壓著青銅麵具。
    "他們在進行某種儀式。"胡莉楊說，"看那裏！"
    墓室角落裏，三個黑衣人跪成一圈，頭深深低下，一動不動。白瞳男子站在石棺旁，手裏拿著那把青銅劍，正在低聲吟誦著什麽。他的聲音沙啞刺耳，像是無數碎玻璃在摩擦。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紅衣小女孩飄浮在半空中，被無數道紅光形成的鎖鏈束縛，表情痛苦。她的身體正在逐漸變得透明，而每透明一分，青銅麵具上的紅寶石就亮一分。
    "他們在用她做祭品！"胡莉楊倒吸一口冷氣。
    胡八一觀察了一下形勢："我去搶劍，你救小女孩。記住，不管發生什麽，別碰那麵具！"
    兩人悄悄分開，借著墓室內的陰影前進。胡八一繞到白瞳男子身後，正準備撲上去，突然腳下一滑——不知何時，地麵上已經布滿了黏稠的血液。
    白瞳男子猛地回頭，那雙沒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胡八一："我就知道你會回來...守棺人的繼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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