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地宮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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嶗山腳下的漁村籠罩在暮色中,海浪拍打著礁石,發出沉悶的聲響。胡八一推開"海風漁家樂"的斑駁木門,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櫃台後坐著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灰白的頭發盤成一個緊實的發髻,眼睛像是蒙著一層白翳,看人時總帶著幾分說不清的怪異。
"四間房,靠海的。"胡八一遞過身份證,刻意擋住了名字部分。
老婦人沒接證件,而是直勾勾地盯著站在最後的胡莉楊。突然,她用濃重的當地方言說了句什麽,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胡莉楊臉色微變,回了句方言。老婦人布滿老年斑的手抖了一下,這才顫巍巍地收了錢,遞出四把鏽跡斑斑的鑰匙。
"203到206,樓梯右轉。"老婦人的普通話帶著濃重口音,"晚上別出門,山裏...不太平。"
王胖子接過鑰匙,低聲問:"妹子,這老太太跟你說啥了?"
胡莉楊輕聲道:"她說"你又回來了"。"
胡八一猛地停住腳步:"什麽意思?"
"我三年前來過嶗山做民俗調查,"胡莉楊神色如常,"可能她記得我。"
上樓時,木樓梯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胡八一注意到扶手上刻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像是小孩的塗鴉,但細看之下,有幾個圖案與竹簡上的符文極為相似。他不動聲色地用手機拍了下來。
房間分配時,胡八一堅持讓胡莉楊住中間的204,自己和王胖子分住兩側203和205,大金牙則住在對麵的206。房間比想象中幹淨,但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混合著某種淡淡的腥氣,像是陳年的海藻。
安頓好後,四人聚集在胡八一房間。胡八一將竹簡複製圖鋪在床上,旁邊放著張教授的翻譯筆記和嶗山地形圖。王胖子從背包裏掏出在村裏小賣部買的啤酒和花生米,大金牙則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個用紅布包著的黑驢蹄子。
"金爺,您這是?"胡莉楊挑眉問道。
大金牙的金牙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胡小姐,甭管什麽妖魔鬼怪,見了黑驢蹄子都得跪!這可是我花大價錢從張家口弄來的,正宗三十年老驢蹄!"
胡八一沒理會他們的閑談,專注地比對著地圖和竹簡上的標記。胡莉楊坐到他身邊,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藥香,像是陳皮混合著某種不知名的香料。
"這裏,"她纖細的手指指向地形圖上一個不起眼的彎道,"是三泉匯流的地方,我上次來考察時發現的。"
胡八一抬頭看她:"你三年前來嶗山,真的隻是做民俗調查?"
胡莉楊的眼睛在燈光下呈現出琥珀色,像是陳年的威士忌:"不全是。"她猶豫了一下,"我在找家族的線索。父親說我們這一支胡姓,祖上是嶗山的守陵人。"
王胖子一口啤酒噴了出來:"啥?老胡你家是看墳的?"
胡八一瞪了他一眼,轉向胡莉楊:"守什麽陵?"
"不知道,父親沒說完就..."胡莉楊的聲音低下去,"總之,我在嶗山找到了一塊殘碑,上麵提到了"地宮"和"孫真人",和竹簡上的記載吻合。"
大金牙突然插話:"胡爺,我剛在村裏打聽,有個怪事——最近一個月,每到子時,山裏就會傳出鍾聲,但嶗山上的道觀都說不是他們敲的。"
胡八一想起竹簡上那首詩:""夜半鍾聲到客船"..."他掏出羅盤,發現指針微微顫動,指向嶗山深處,"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
四人決定當晚就上山探查。夜色如墨,隻有零星幾戶人家的燈火點綴在山路上。胡莉楊帶路,她對地形的熟悉程度令人驚訝,連哪裏有隱蔽的岔路都一清二楚。
山路越來越陡,月光被茂密的樹冠遮擋,隻能靠手電筒照明。空氣中彌漫著鬆針和潮濕泥土的氣息,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鳥類的怪叫。爬了兩個多小時,他們來到一處三股山泉交匯的小平台。泉水在月光下泛著銀光,匯成一個小潭,潭水清澈見底。
胡八一取出羅盤,發現指針開始瘋狂旋轉:"磁場紊亂,這下麵有東西。"
胡莉楊從背包裏拿出一個古怪的銅盤,直徑約二十厘米,上麵精細地刻著二十八星宿的圖案。她將銅盤平放在一塊平坦的岩石上,調整方向對準北鬥七星。
"今晚是北鬥七星最亮的時刻,"她抬頭看向星空,"如果竹簡沒錯..."
話音未落,一束月光突然穿透雲層,照在銅盤上。驚人的是,銅盤反射的光線在地上投出一個清晰的箭頭形狀,指向岩壁上的一塊凸起。那凸起遠看與普通岩石無異,但在月光下隱約泛著金屬光澤。
王胖子快步走過去摸索:"老胡,這石頭是鬆的!"
胡八一上前檢查,發現那塊岩石確實可以移動。四人合力推拉,岩石竟然緩緩移開,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入口。一股陰冷潮濕的空氣從洞中湧出,夾雜著淡淡的草藥味和某種說不清的腐朽氣息,像是打開了塵封千年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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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牙的金牙直打顫:"胡...胡爺,真要進去?"
胡八一從腰間取下手電筒,強光光束照進洞口,隱約可見向下的石階,石階表麵光滑,顯然經常有人走動。他深吸一口氣,念出了摸金校尉的口訣:
"天清地靈,日月光明。
摸金倒鬥,百無禁忌。
山龍水龍,交會真穴。
陰宅陽宅,各安其所。
生者勿近,死者勿驚。
祖師在上,弟子在下。
若有冒犯,莫怪莫怪。"
口訣念完,洞裏突然傳出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像是千百年前的幽魂終於等到了訪客。王胖子一把抓住胡八一的胳膊:"老胡!你聽見沒?"
胡八一握緊了摸金符:"聽見了。這說明我們找對地方了。"
胡莉楊卻臉色煞白:"不對...這聲音不是從洞裏傳來的。"她緩緩轉身,"是在我們背後。"
四人同時回頭,隻見月光下,一個模糊的白影站在不遠處的樹旁,看不清麵目,隻有一雙眼睛反射著詭異的綠光。白影身形飄忽,像是沒有實體,卻又真實地投下了一道影子。
大金牙"嗷"的一聲躲到王胖子身後。胡八一迅速抽出工兵鏟,胡莉楊則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古樸的青銅匕首,刀身上刻滿了符文。
白影沒有靠近,隻是抬起一隻手指向地宮入口,然後無聲無息地消散在夜色中,就像被風吹散的煙霧。
"這...這是歡迎我們呢還是警告我們?"王胖子聲音發顫。
胡八一收起工兵鏟:"是引導。我們走。"
他率先踏入地宮入口,石階在腳下發出沉悶的回響。隨著四人全部進入,背後的岩石竟然無聲無息地重新合攏,將他們徹底封閉在黑暗中。
胡八一的手電筒光束照向前方,石階蜿蜒向下,看不到盡頭。牆壁上刻滿了古怪的符文,有些像是道教的符咒,有些則完全無法辨認,像是某種古老文明的文字。
"記住,"胡八一低聲說,"不管看到什麽,別碰任何東西,別喊真名,別回頭。"
王胖子咽了口唾沫:"老胡,你那些口訣管用不?"
胡八一沒回答,因為他發現手電筒的光正在變弱,而牆壁上的符文卻開始發出微弱的熒光,綠瑩瑩的,像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著他們。
胡莉楊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哥,我們不是第一批進來的。"
她指向台階一角,那裏有一個新鮮的煙頭——過濾嘴上印著"中華"二字,是近幾年的產品。
胡八一的心沉了下去。有人比他們先一步進入了嶗山地宮,而且時間不會太久。
就在這時,深處傳來一聲清晰的鍾鳴,震得石階微微顫動。與此同時,他們上方的入口處傳來岩石摩擦的聲音——有人,或者有什麽東西,正在外麵試圖打開入口。
"繼續走,"胡八一當機立斷,"不管上麵是什麽,都比不上前麵的危險。"
四人加快腳步向下行進。石階似乎沒有盡頭,每轉過一個彎都以為會看到平地,卻總是出現新的台階。胡八一數到第999級時,終於看到了變化——台階盡頭是一扇石門,門上雕刻著複雜的星象圖案,中央是一個北鬥七星的凹槽。
"需要鑰匙..."胡八一喃喃道。
胡莉楊上前檢查,突然從衣領裏拉出那枚銅錢:"也許..."她將銅錢按進凹槽,完美契合。
石門發出沉重的轟鳴,緩緩向兩側打開。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麵而來,混合著藥材、金屬和某種說不清的古怪氣味。門後是一個圓形的石室,中央擺著一口青銅丹爐,爐身刻滿了雲紋和仙鶴圖案。四周牆壁上嵌著數十個小抽屜,像是中藥店的藥櫃。
"煉丹室..."胡八一輕聲道,"這是地宮的前廳。"
王胖子好奇地拉開一個抽屜,裏麵是一堆黑乎乎的幹枯物質,形狀像是某種動物的爪子。他剛要伸手去碰,被胡八一一把拉住。
"別動!"胡八一厲聲道,"這些都是煉丹材料,有些可能有毒或者...不幹淨。"
大金牙繞著丹爐轉了一圈:"胡爺,這爐子值老錢了吧?少說也是唐代的!"
胡八一沒理會,他的注意力被石室另一側的小門吸引。門半掩著,地上有新鮮的腳印——至少有三個人不久前經過這裏。
胡莉楊也注意到了:"比我們早到的人..."
突然,丹爐發出一聲輕微的"哢嗒"聲,爐蓋微微震動,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出來。四人同時後退,胡八一將工兵鏟橫在胸前。
爐蓋緩緩升起,一股淡藍色的煙霧飄出,在空氣中形成一個個古怪的符號。煙霧最終凝聚成一行字:
"擅入者死。"
字跡停留了幾秒,然後消散無蹤。丹爐恢複了平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幻術?"王胖子聲音發顫。
胡八一搖頭:"不知道。但無論如何,我們得繼續前進。"
穿過小門,是一條狹窄的甬道,兩側牆壁上畫著壁畫,色彩依然鮮豔。壁畫描繪的是一個道士模樣的人在深山煉丹的場景,但隨著畫麵深入,道士的形象逐漸變得猙獰,最後竟然長出了角和尾巴,像是變成了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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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盡頭是另一扇門,這次是木製的,已經腐朽不堪。門上用朱砂寫著幾個大字:
"回頭是岸。"
字跡鮮紅如血,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
"裝神弄鬼..."王胖子嘟囔著,卻不敢上前。
胡八一檢查門鎖,發現已經被人破壞。他輕輕推開門,門軸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門後是一個更大的石室,中央擺著一具石棺,棺蓋已經被移開,斜靠在棺身上。
四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石棺。胡八一用手電筒照進去,裏麵是一具幹屍,穿著道袍,皮膚呈暗褐色,緊緊貼在骨頭上。幹屍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握著一卷竹簡。
"孫曇?"胡莉楊輕聲問。
胡八一搖頭:"服飾是明代的,應該是後來的守陵人。"
大金牙湊過來:"胡爺,這竹簡..."
胡八一戴上手套,小心地從幹屍手中取出竹簡。竹簡保存完好,上麵記載著一段警告:
"後來者謹記,地宮深處有丹無命,有寶無福。吾輩守此三百載,終遭其害。速離!"
字跡潦草,像是倉促間寫下的。胡八一翻到背麵,發現還有一行小字:
"月照屍時,門開一線。非其主者,必遭其禍。"
就在這時,幹屍的眼睛突然睜開了!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著胡八一,腐朽的牙齒碰撞,發出"咯咯"的聲響。幹枯的手指猛地抬起,抓住了胡八一的手腕!
"操!"王胖子大叫一聲,抄起工兵鏟就要砸。
胡莉楊卻迅速從包裏掏出一張黃符,貼在幹屍額頭上。幹屍立刻鬆手,恢複了平靜,眼睛也閉上了,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鎮屍符..."胡八一驚訝地看著堂妹,"你還會這個?"
胡莉楊收起剩餘的符紙:"家學。父親教的。"
四人剛鬆一口氣,石室入口處突然傳來腳步聲——不止一個人,而且正在快速接近。
"躲起來!"胡八一低聲道,迅速熄滅手電筒。
四人分散躲到石室四角的陰影中。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粗重的呼吸聲和金屬碰撞聲。接著,三道手電光束掃進石室。
"快點!那東西追上來了!"一個男人沙啞的聲音充滿恐懼。
"門打不開!該死,我們被困住了!"另一個聲音回應。
第三個人沒說話,隻是瘋狂地撞擊著石室另一側的門,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胡八一從藏身處眯眼看去,是三個穿著登山服的男子,其中一人背著鼓鼓囊囊的背包,看起來裝了不少東西。三人神色慌張,臉上都有擦傷,衣服也被撕破了幾處。
突然,甬道裏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像是濕漉漉的肉塊在石板上拖行,伴隨著液體滴落的"啪嗒"聲。三個男子更加驚恐,背背包的那個竟然哭了起來。
"它來了!它來了!"他尖叫著,瘋狂地向後縮。
甬道口,一個黑影緩緩顯現。在手電筒的餘光中,胡八一看到那是一個不成人形的東西——像是無數屍體碎塊拚湊而成的怪物,渾身滴著暗紅色的液體,頭部隻有一張血盆大口,沒有眼睛和鼻子。
怪物蠕動著進入石室,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嚕"聲。三個男子縮在牆角,其中一個突然掏出手槍,對著怪物連開三槍。
槍聲在密閉空間裏震耳欲聾。子彈打在怪物身上,打出幾個洞,但立刻就被湧出的黑色物質填平了。怪物似乎被激怒了,速度突然加快,撲向開槍的男子。
"跑!"胡八一突然大喊,同時打開手電筒直射怪物的"臉"。
強光似乎對怪物有影響,它發出一聲尖嘯,暫時停止了動作。胡莉楊迅速從藏身處衝出,向怪物撒出一把紅色粉末。粉末接觸到怪物的身體,立刻燃起藍色的火焰。
"走這邊!"胡八一指向石室另一側的門,四人趁著怪物掙紮的機會衝了過去。
門後是一條向上的狹窄通道,四人拚命攀爬,身後傳來怪物的尖嘯和那三個男子的慘叫聲。通道似乎沒有盡頭,胡八一的手臂已經酸痛不已,但不敢停下。
終於,他們爬到了頂端,推開一塊石板,竟然回到了地麵——是一處隱蔽的山洞出口,外麵已是黎明時分,東方天空泛起魚肚白。
四人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王胖子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大金牙的金牙直打顫,胡莉楊的臉色蒼白如紙,隻有胡八一還算鎮定,但握著手電筒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那...那是什麽鬼東西?"王胖子終於喘過氣來。
胡八一搖頭:"不知道,但肯定和地宮有關。"他看向胡莉楊,"那些紅粉是什麽?"
"赤硝,混合了雄黃和朱砂。"胡莉楊還在調整呼吸,"對...對一些不幹淨的東西有效。"
大金牙突然指著遠處:"胡爺,看!"
在遠處的山脊上,三個蹣跚的人影正緩慢移動——正是剛才那三個男子,但他們的動作已經變得怪異,像是提線木偶,一步一頓地向深山走去。
"他們...還活著?"王胖子聲音發顫。
胡莉楊搖頭:"不,他們已經死了。那東西...占據了他們的身體。"
胡八一站起身,拍去身上的塵土:"我們得回漁村重新準備。那三個人的背包裏有東西,我看到了金屬探測器和其他裝備——他們是專業的盜墓賊。"
"那怪物呢?"大金牙問。
"白天應該安全。"胡八一看向逐漸亮起的天空,"但我們必須在天黑前做好準備。下次進去,就沒這麽容易出來了。"
四人拖著疲憊的身體向山下走去。胡八一回頭看了一眼地宮入口的方向,隱約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暗處注視著他們。他摸了摸胸前的摸金符,符身冰涼如初,卻給他一種奇怪的安心感。
這次,他們隻是觸及了嶗山地宮的皮毛,就已經遭遇了如此恐怖的事物。胡八一不敢想象,地宮深處還藏著什麽更可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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