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墨收拾的很快，不一會就換好了自己的衣物，將沾滿了血的手洗幹淨。他抱著沾了血的衣服，走了出來。
    “給那些小崽子吃唄，我又吃不了那麽多。”
    秦明雪這才將吃食重新放在桌上。那幾隻狸奴都爭先恐後地湊上前翻吃的，那隻小漂亮也暫時不粘著秦明雪了，與其他兄弟姐妹一道吃著遲來的晚餐。
    “有火沒？”
    兩人進來的時候，院子內一片昏暗，所幸今晚月光不錯。
    秦明雪了然地走進廚房內，不一會就傳出了點點火光。
    秦明雪拿著一個點著火的火把。
    溫墨將懷裏的衣物丟在地上，秦明雪彎腰用火把將其點燃。
    溫墨走到桌邊坐下，伸出手逗著幾隻狸奴。
    “是秦自在。”
    秦明雪聽了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他見我與傅雲禮走得近，急了。”
    溫墨哂笑。
    “我倒是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這魄力去買凶。”
    溫墨撓著那隻小漂亮的下巴。
    小漂亮一爪子拍了他一下，繼續大快朵頤。
    “想必今晚他睡不著了。”
    “為何？”
    秦明雪坐在他對麵，小漂亮自動貼了過去。
    “一個在陽光之下長大，被保護的極好，沒有見過一絲刀光血影的人，今日倒是買凶殺人了。你說，他睡得好嗎？”
    溫墨扯了一下小漂亮的尾巴，小漂亮對著他齜牙咧嘴。秦明雪輕撫了一下它的頭，它又夾著嗓子拿頭蹭著秦明雪的手撒嬌。
    溫墨將手收了回來。
    “後世……是這樣的麽？”秦明雪輕聲問道。
    “是也不是。一切的安定背後，總有人負重前行。”
    “你也來自後世？”
    “我？”溫墨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我不知來自哪裏。”
    溫墨盡力不去回想那段已經失去的記憶。
    秦明雪見他明顯不想多說，也閉了嘴。
    “已經晚了。”
    桌子上已經沒有了任何食物的殘渣，小狸奴吃飽喝足之後，紛紛跳下桌子，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小窩。
    小漂亮還蹭著秦明雪不肯走。
    秦明雪將其抱在懷裏。
    “今日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秦明雪將小漂亮安置在小窩裏，轉過身來，發現溫墨正趴在桌子邊。
    秦明雪走上前去輕推了他一下。
    “溫墨？”
    溫墨沒動。
    秦明雪聽見了一道輕微的、均勻的呼吸聲。
    “這……”
    秦明雪眉頭輕皺，眼裏泛起了難。
    他輕輕地將其扶起，想要將他扶回房內。
    溫墨的眼皮微動。
    秦明雪的動作停了下來。
    最後，秦明雪將其打橫抱起，把他抱進了溫墨房內。
    將溫墨放在床上之後，他眼神輕掃過這個房間，發現這裏麵什麽擺件也沒有，整個房間內就一張床一張桌子兩個凳子以及幾個櫃子，桌子上麵還雜亂地放著紙筆。
    可以說是毫無生氣。
    兩人平日裏並不會輕易走進各自房內，秦明雪還經常外出，因此這是兩人同居以來，秦明雪第一次進入他的房間。
    沒想到竟是這副模樣。
    秦明雪為溫墨掖好被子，輕手輕腳地出去，關上了門。
    在秦明雪關上門的那一刹，原本應當是熟睡的人睜開了眼睛。
    床上的人盯著窗外，眼神變幻莫測。
    最後，在院子裏最後一絲燈光消失，他才翻身，閉上眼睛。
    秦自在確實有些睡不著。
    因為第一次幹這種在現代完完全全會被關起來踩縫紉機的事，他心中還是有點忐忑的。
    遵紀守法了一輩子，第一次幹這種違法亂紀的事。
    今日他一出流雲齋，他的同伴就一直在他耳邊嘰裏呱啦的不停，就是想搞明白他為何突然開竅。
    秦自在那時候心中亂成一團。
    他當然注意到了傅雲禮身邊的秦明雪。
    沒想到秦明雪居然搭上了傅家！
    在這次詩會之前，秦自在一直讓暗衛監視秦明雪，他每日做了什麽，秦自在可謂一清二楚。
    他還讓暗衛暗中阻撓秦明雪搞關係。
    比如在秦明雪走了之後，他的人就會暗中威脅。
    慢慢的，與秦明雪結交的大多都是些芝麻小官，或者幾個不是很怕秦家的文人。
    在詩會之前，秦明雪所結交的那些，基本上都對秦家構不成任何威脅。
    但是傅雲禮不同，他是秦家主特意囑咐不要讓他輕易主動去招惹的人。
    因此見秦自在見到秦明雪與傅雲禮走在一起，心裏才湧現出了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要是秦明雪真的與傅家打好關係，那麽他就算下手，也要看秦明雪背後的人了。
    傅家雖然沒什麽人當官，但是聲望可是比秦家高上許多，也是皇帝製衡秦家的工具，其實力並不比秦家差，更何況傅家還有極其龐大的人脈。
    如果秦明雪出事了，到時候傅家可以以此為借口來壓製秦家，到時候秦家倒黴了，秦家主第一個拿他開刀。
    他要對付秦明雪是肯定的，如今秦明雪剛剛與傅雲禮打上關係，秦自在猜測傅雲禮對秦明雪並沒有那麽看中，於是打算先下手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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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秦家暗衛被秦家主特意囑咐不能在秦自在手裏隨意沾上人命，於是秦自在就不知從哪裏聽說了這個朝代居然還有買凶殺人的方法，打算鋌而走險。
    雖然他之前也想過，但是因為心中糾結，遲遲沒有下定決心。
    直到今日見到秦明雪與傅雲禮走在一塊。
    成功了，那就萬事大吉。
    沒成功，那他也可以知道，秦明雪肯定不像表麵那般無害。
    秦自在躺在床上這麽想著，不知不覺間竟睡了過去。
    但是這一覺，他睡的並不安穩，期間好幾次都被驚醒，醒來過後又忘了所夢的事情。
    第二日秦自在起來之後，忐忑地等待著消息。
    巳時，一隻信鴿飛來。
    秦自在拿下信筒之後，白白胖胖的鴿子自動離去。秦自在打開紙條，被上麵的消息震的一驚。
    “所派出殺手無一生還，均被掏心而死。請雇主按照約定，將人命費千貫送來。”
    古代貨幣在不同曆史階段各不相同，此文朝代主要貨幣為銅錢，一文銅錢相當於現代兩毛錢，一貫等於一千文）
    秦自在攥緊紙條。見四下無人，將紙條置於燭火之上。
    什麽殺手組織，事沒辦成居然還好意思索要賠償？！
    秦自在暗自咬牙切齒。兩百兩他不是沒有，但是要拿出來的話，這個月得省吃儉用了。
    穿越的這幾個月來，他早就過慣了奢侈日子。
    曆史書上明明沒有寫秦明雪的和他身邊的那個墨玉武功高強，為何居然就這麽輕易地殺了殺手組織的人？！
    秦自在心中頗不甘心。
    看來隻能從別處下手了。
    秦自在無論有多麽不甘心，都影響不到秦明雪。
    巷子裏殺手的屍體被早起趕著去上工的居民發現，他們驚恐地去報了官。
    大理寺的人派了人過來查看，接著又聽見有人在另一處找到了兩具屍體。
    一共五具屍體，其中三具被仵作看出是用手硬生生插入心髒內掏心而死，一具先是被扭斷了脖子拔了舌頭之後掏心而死，另一具隻是被扭斷了脖子。
    死狀極其殘忍，就算是見慣了各種死狀的仵作也不禁膽寒。但是看了這些屍體身上的衣物，以及身體上特有的印記，大理寺卿隻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並且警示報官的百姓不得亂說話。
    這種事，一看就是那些爭權的人為了一己私利做的，就算大理寺卿這個官職地位非常高，但是涉及到這些東西，他一點也不想介入，於是就撒手不管。
    而且據手下的人在那處範圍內排查，並沒有多餘的屍體與線索，所以被追殺的那人應當是暫時安全的，還反殺了這些殺手。
    對於大理寺卿來說，這些亡命之徒死不足惜。所以大理寺卿隻是派了些人手在那塊地區巡邏，以安定民心。
    大理寺卿的猜測有些偏差，這也讓秦自在暫時躲過了一劫。
    但是他也不會再買凶殺人了。
    冬日之後，秦明雪出門的頻率少了些，大多時間都是在家中安靜溫書。
    原本想來拜訪秦明雪，與之結交的人有不少。但聽說了秦明雪所居住的那塊範圍出了人命，現在還有官府的人在那巡邏，許多原本想來的人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想來拜訪的人少了，也合了秦明雪的心。
    兩人在京城中簡單地過了個年。
    很快天氣又逐漸轉暖，京中的雪漸漸融化，院中的桂樹也發了新芽。
    春闈將至。
    許多進京趕考的人都閉門不出，在家溫習，秦明雪反倒同溫玉逛起了京城。
    “這幾日你最好不要去拜訪那些官員。”溫玉開口道。
    溫玉：“恐秦自在會找到把柄。”
    秦明雪：“如果他存心想害我，我無法避開。”
    畢竟上一世秦明雪誰也沒結交，還是遭了那一場罪。
    “這幾日他會出手了。”
    溫玉垂眼。
    “不過我已經有了他的把柄。”
    “嗯？”秦明雪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噓。我帶你去個地方。”
    溫玉勾唇微笑，拉起秦明雪的手，腳步微快地離開了繁華的街道。
    “失禮了。”
    話音剛落，溫玉就攬著秦明雪的腰一躍而起。
    “抓緊我。”
    秦明雪看著身邊飛快往後竄的景物以及這種騰空而起的感覺，感到有些新奇。
    “沒想到你也會武功。”
    他還以為隻有溫墨會。
    溫玉輕笑，“小墨會的東西，我自然也會。”
    兩人飛快地在京城當中繞了幾圈，隨後來到一個極為偏僻和安靜的宅子中。
    溫玉剛一落地，就有個黑影出現。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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