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這是堅硬的皮靴底踩在地麵上的聲音。
    “嗯～哼哼～”某種輕柔曲調的旋律從遠處，一點點傳到烏維垣的耳朵裏，他停住腳步，左右四顧，卻沒有找到人。
    於是他隻好抬手招來一個頭上戴著兩邊垂下兩根長長絲帶的三角白帽，穿著白色亞麻袍的修女問：“聖子呢？”
    “聖子殿下在神殿祭壇。”
    修女豎起三根手指放在額頭一點，又移到胸口壓住一個銀線繡製的凜冬之神標誌。
    “願凜冬之神保佑您。”她說。
    “也願凜冬之神保佑你，美麗的小姐。”烏維坦隨意的說著，越過她，向神殿祭壇走去。
    越走近，越靠近神殿中央，那隱隱約約的哼歌聲就越清晰，隻是來來往往的人都沒有停下來，他們好像都很忙碌，根本沒有停歇的時間。
    直到走到祭壇中央，烏維坦才在高高的神台下找到他。
    聖·羅蘭·波爾·斯洛特，一個隻有四歲的白發小男孩，他穿著最最簡單的白色亞麻袍，純潔的一絲灰塵都不沾染，蹲在地上擺弄著一堆五顏六色的木質積木。
    然而，如果仔細看的話，彩色的積木上，卻不知為何染著一層白霜，變成了灰蒙蒙的顏色。
    “嗯～哼哼哼～嗯～”烏維坦一看到他，一陣旋律就自動傳入腦中，此刻，他分不清是這孩子現在在哼歌呢，還是聽見了他心裏的聲音。
    “羅蘭。”他喊。
    腦海中的旋律停止了，小男孩回過頭。
    那是一張漂亮且精致的過分的小臉。
    五官都是那麽恰到好處的比例，他的眼睛，是那種最晶瑩剔透，純潔的一眼能望到底的冰藍色。
    他的頭發亂得像炸毛，可是卻讓人覺得本該如此，亂得理所當然，就算他穿著最簡陋的亞麻袍，都像是天地間的自然規律，沒有一絲絲違和。
    他的皮膚，他整個人都似在散發著朦朦的白光，是那種仔細看看不見的，可當你微微側過頭，他卻如此鮮明的光亮。
    他的一切完美得和周圍的環境和這片人間都有一種割裂感。
    仿佛他就不應該存在於此地，他應該在更高更完美的地方。
    “烏維坦！”他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奔向他。
    烏維坦伸出手想把他抱起來。
    男孩卻停下了腳步，明明都沒有開口，他的聲音卻在烏維坦心中響起，猶如冰塊碰撞的清脆聲音，和剛剛哼歌的男孩聲音一模一樣。
    “烏維坦，你怎麽受傷了！”
    他冰藍色的眼睛，關心的看向烏維坦的胸口，那裏確實纏繞著一圈繃帶。
    “嗯，今天的敵人有點厲害，不過最後還是我贏了！隻是不小心被刺了一下，不要緊。走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烏維坦牽起小男孩白皙且冰涼的過分的小手，就向外麵走去。
    可最後卻被攔住了。
    小男孩聽話的和照顧他的修士走了，臨走卻不舍得回頭一直看著烏維坦，直到轉過拐角才收回目光。
    烏維坦問：“怎麽了？隻是帶他出去吃個飯！”
    “不行！聖子不可以離開神殿，這是公爵大人的命令！”神殿守護騎士冷冷的說道。
    “什麽狗屁命令。”烏維坦翻了個白眼，不滿的說。
    “你說什麽！”騎士臉色一變，手中的長劍指向了他。
    其他神殿守護騎士見狀，直接整齊劃一地拿長劍對著烏維坦，相信隻要他稍有異狀，就會迎來數十把利劍的穿刺。
    烏維坦臉色很難看，大聲的回道：“我說我知道了！”
    說完，轉身生著氣走開。
    ……
    在聖殿騎士離開這裏，去別處巡邏之後，烏維坦回到原地。
    他站在原地躊躇著，眉頭深深皺在了一起。
    剛剛見過的修女走到了他的身邊，她有一雙明亮的黑色眼晴，神情靜謐沉靜。
    “聖子應該留在聖殿，他上次外出造成了31人死亡，傷者無數。”她麵無表情，卻眼含勸諫的說道。
    “嗬！不過賤民而已。”烏維坦並沒有被說服，他抬起下巴，不屑的冷哼一聲：“他不過還是個小孩子，小孩子發點脾氣怎麽了？是傷到你了還是傷到我了？都沒有，那不就行了嗎！”
    修女聞言，靜靜地看著他，不再說什麽。
    確認這神廟裏沒人願意幫自己把聖子帶出來，烏維坦隻能生氣的離開了。
    ——
    修伊泡在湖水裏，強灌了自己一肚子水，那種可怕的饑餓感才稍稍消減。
    他本來以為自己處理一隊騎士和幾個法師應該是小事一樁，卻沒想到，差點翻車。
    倒不是打不過對麵，他還有五個幫手呢，他們還挺賣力的。
    隻是，順利的局麵在自己用手刺傷了那個白發男人那一刻，被打翻了。
    ——他的血好香！
    那種充滿著力量，誘惑力，散發著朦朦白光的血！
    修伊的心中當時就產生了一個想法，如果把這個人類吸幹，自己的力量大概會恢複到剛剛跑出來的時候。
    那種能量完全可以抵消自己這些年，饑一頓飽一頓的能量消耗。
    甚至可能都有盈餘！
    但是修伊還是克製住了自己，甚至都沒有嚐一下，因為他覺得自己如果真的去嚐一下。
    懷抱著比如，就吸一口，就吸一小口就停下來這種想法。
    可能會因為被欲望壓過理智，而直接失控吧。
    因為欲望是不會滿足的，當你得到一口，就會想要更多。
    從吸一小口變成就喝兩口，然後我再喝一口，我再嚐嚐，然後這人就該被自己嚐死了。
    不過……
    他死關我什麽事啊！
    還是敵人！
    “我後悔了！”修伊在水裏說，空氣從他的肺裏擠出變成了幾個泡泡，飄飄悠悠地浮上水麵。
    修伊浮出水麵，換了口氣。
    雖然其實並不需要呼吸，但他平日裏還是習慣性的呼吸著。
    他又沉入水底，然後從水底慢慢走上了岸邊。
    因為並不深，所以很快他就閉著眼睛躺到了岸邊的石頭上。
    溫暖的陽光照耀到身上，還是很愜意的。
    如果忽略掉那種火燒火燎的饑餓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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