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這裏,即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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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出生在一個非常貧困的小村,父親是村裏唯一的獵人,母親是普通的農家婦。
他有一個比他小四歲的弟弟,弟弟出生在動亂那一年,是全家拚盡全力才把他保了下來。
王國內亂不斷,上位者為了權利、地位和財富不擇手段,戰亂隨時在發生,各種災難和疾病不斷爆發,無數無辜的人因此喪生。
恐慌在全國蔓延,人們被迫逃亡,到處都是流民,到處都是饑餓和死亡,從前和諧寧靜的小村子,也不複存在。
逃亡的路上,不斷有人倒下,不斷有人失去性命。
巴特的父親被強製征去做了兵,從此音訊全無,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巴特的母親,倒在了逃亡的路上,她和大部分逃亡者一樣,染上了疫病,身體虛弱到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最後死在了那個冰冷而又黑暗的夜晚。
巴特埋葬了母親,從此和弟弟相依為命。
他們一起流浪,跟著大部隊一起逃亡,餓了就挖草根,渴了就喝溪水,一起在這亂世艱難求存。
巴特原以為日子就這樣了,雖然很難熬,但他們互相鼓勵,還是能堅持下來的。
可那天,他像往常一樣醒過來,弟弟卻不見了!
巴特慌張的尋找著,卻怎麽也找不到弟弟。
路過的行人,抱著孩子靠在牆邊的母親,
都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他。
眼神冷漠,像有實質般,叫巴特遍體生寒。
巴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明明是正午的陽光,他卻覺得周圍一片漆黑,隻有那雙雙冰冷無情的眸子,如同鬼魅一樣緊盯著自己。
巴特感到心底湧起一陣寒意。
他無助地站在大街上,卻沒有人一個人願意來幫他,人性的冷漠在這一刻顯現得淋漓盡致。
恐懼從心底滋生,巴特知道,他再也找不到弟弟了。
在這人命如草芥的時代,一個孩子丟了,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不言而喻。
……後來,巴特去過很多地方,當過盜賊,也殺過人。
他的經曆如果寫成冒險小說,那一定可以大賣。
可人生就像戲劇一樣,每一步都充滿了未知。
在一次低語森林的冒險中,巴特不慎遭人埋伏,被賣入了地下黑市,成了黑市的一名奴隸。
若不是遇到了先生,他現在或許已經死了。
隻是,自那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先生,甚至是關於先生的一切記憶都模糊了,隻記得是先生救了自己,怎麽救的,為什麽救他,他都不記得了。
先生就像是那不可言說的存在,他就像是一團謎團,在巴特的心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地下黑市的經曆讓巴特學會了謹慎,行事也愈發小心了起來。
但,事事總是不遂人願的,也或者說,巴特實在太倒黴了,幸運女神好像專門跟他作對一樣,每次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拋棄他。
因為大王女和二王子的權利之爭,舊的奧法王國被一分為二,成為了兩個新的王國。
可新政權的誕生,就意味著摩擦不斷,各種矛盾和紛爭,層出不窮。
王國與王國之間的鬥爭,更是腥風血雨,戰場那更是從未止歇。
巴特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強製服從了兵役,被送到了戰場,成為了一名士兵。
這場仗打了整整三年,巴特從最初的茫然到後來的麻木,他的心漸漸變冷,再變冷。
他的眼睛變得血紅,臉色也變得越發蒼白。
他不怕戰爭,可他怕自己死掉,怕再也不能去找弟弟了,也怕再也無法報答先生的恩情。
雖然這麽多年了,他早已忘記了弟弟的模樣,但始終沒忘記要找弟弟的信念。
可這個世界就是這麽諷刺,在他好不容易找到弟弟時,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自己眼前。
鮮血從他的腹部一股股流出,也一下子映紅了巴特的眼眶。
可巴特卻不能分心,因為他們的四周正為了許許多多個麵露不善的家夥。
戰場是一個殘酷的地獄,每時每刻伴隨著生離死別。
在戰場上,你永遠都不知道敵人什麽時候會突然出現,更不知道敵人什麽時候會偷襲你。
你的生命就像是螻蟻一般渺小,稍有差池,就可能萬劫不複,就算僥幸存活,那也隻能苟延殘喘罷了。
“巴,巴特……能,能不能,把我,把我火化?我,我,嗬……我不想,我不想和他們一樣……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
他的聲音像破風箱,說話都需要停頓許久才能繼續。
巴特被那群不怕死的怪人纏住了,但他仍是聽清了沃利爾的訴求。
他很想一劍殺了這些怪人,但他做不到,哪怕殺死了一批,也仍然有下一批怪人前赴後繼地衝上來。
他們好像都不怕死,哪怕是用利劍割破了他們的喉嚨,也無法從他們臉上看到半分恐懼之色。
巴特不知道軍隊從哪裏找來的這群怪物,但他現在最緊迫的就是趕緊把他們都殺光。
就像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一聲驚呼,讓巴特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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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誤殺友方npc,扣我10積分!”
巴特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但他本能地看向了懷裏的沃利爾。
青年就像睡著了一樣,眼睛緊緊地閉著,嘴邊留著嫣紅的血,雙手也無力地耷拉了下來。
巴特顫抖著手,附上青年的臉頰,卻根本不敢去試探他的鼻子,就好像這樣,就能欺騙自己沃利爾還活著一樣。
“隻是睡著了……就隻是睡著了……”
他不停地念叨著,想要說服自己,可耳邊不斷地傳來那群怪物的嬉笑聲,提醒著,沃利爾已經死了,他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弟弟沒了。
看著把他們團團圍住的人群,巴特隻覺得一陣窒息。
大地變成了岩漿,天空變成了黑暗。
這一刻,巴特覺得他們並不是處於人間,而是置於深淵的某處,圍著自己的,都是一群深淵的惡魔。
“誤殺友方npc扣10分啊!那這個npc怎麽辦?等下他不會追著我們殺吧?”
“啊這!不會吧?死了個男的,又不是死了他老婆,他有必要這樣做嗎?”
“嘻嘻!萬一這npc是個gay呢!”
“嘶!細思極恐啊!”
“那怎麽辦?我們不會真要殺他吧?扣積分啊!我可不想和就是浪一樣!”
“喂!說我壞話時,能不能注意一下?本人還在呢!”
“嘻嘻!”
“唔……我們可以等奧卡西斯陣營開啟了後再殺他。”
“誒!可是那邊陣營還要等好久,這npc要是發瘋了,怎麽辦?”
“涼拌咯!誰倒黴誰死唄!”
“……”
巴特抱著沃利爾,聽著耳邊對自己性命的議論,看著他們或嬉笑或冷漠的臉,忍不住心底發寒。
這群人,如同真正的怪物,血腥,冷漠,又殘忍。
人命在他們眼前,如同草芥,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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