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無聲離去的李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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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憶修改於3.3
此時此刻,李俊靜靜地站在病床旁邊,雙眼緊緊地盯著麵色蒼白如紙、腦袋被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就像一個大粽子一樣,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裏的父親。他的心髒仿佛被無數根尖銳的鋼針狠狠地刺穿,一陣又一陣的劇痛如潮水般源源不斷地襲來。
慌亂和無助如同洶湧澎湃的洪水,從腳底迅速湧上,將他完全淹沒,使他深深地陷入了無邊的恐懼和迷茫之中。
他的腦海一片混亂,無數的想法在腦海中瘋狂地交織、碰撞著。然而,隻有一個問題在他的心中反複盤旋,讓他痛苦到了極點——到底要不要打電話,把父親此刻的危急情況告訴母親?母親的身體一直很虛弱,這些年為了這個家,她不辭辛勞,含辛茹苦,早已心力交瘁。如果她知道了父親現在的狀況,那她那原本就脆弱得不堪一擊的精神防線,很可能會在瞬間徹底崩潰。在李俊的心中,母親一直是這個家最溫暖的港灣,是維係家庭完整與和諧的關鍵所在。一旦母親因為這個噩耗而倒下,那麽這個家毫無疑問將會分崩離析。
然而,在袁瑾與吳飛苦口婆心的勸解下,李俊心中的天平開始慢慢傾斜。經過漫長而又艱難的思想掙紮,當日下午,他終於哆嗦著雙手,拿起吳飛的手機撥通了村裏的電話。他的聲音中夾雜著難以掩飾的嗚咽,將父親的狀況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母親。電話那頭,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傳來了母親壓抑的啜泣聲,這聲音猶如一把沉重的大錘,狠狠地砸在了李俊的心上。
李媽媽強忍著內心的悲痛,匆忙把女兒托付給了身邊的鄰居,簡單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便心急如燎地踏上了前往縣醫院的道路。一路上,她心急如焚,隻恨不能馬上飛到丈夫的身邊。終於,在夜幕降臨前,她趕到了縣醫院。
母子二人見麵時,並沒有出現嚎啕大哭的場麵。他們隻是默默地走到一起,靜靜地相擁了許久,似乎在這無言的擁抱中,傳遞著彼此內心深處的痛苦、憂慮以及慰藉。過了一會兒,李母強打起精神,輕輕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聲音沙啞卻又帶著無比的堅定,“別怕,兒子,有媽媽在呢。”
隨後,李媽媽讓兒子和他的兩個同學先回去休息,自己則決定當晚留在醫院,陪伴在丈夫身旁。
在醫院的日子裏,白天的時候,李俊總是寸步不離地守在父親的病床前,全心全意地悉心照料著他。父親如今還沒有醒過來,他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需要李俊時刻保持警覺留意。他時而幫父親調整點滴的流速,時而又輕柔地給父親擦拭額頭的汗珠,那雙眼始終緊緊地鎖定著父親,唯恐錯過哪怕任何一個細微的細節。而瑾和吳飛則主動肩負起了跑腿送飯的重任,每天不辭辛勞,不知疲倦地穿梭在醫院和外麵的餐館之間,為大家帶來一份份熱氣騰騰、充滿溫暖的飯菜。
在照料父親的間隙,三個人也會趁著稍有空閑的時間,謹小慎微、拐彎抹角地去探尋李爸爸出事的緣由。他們向醫院的護士詢問情況,向同病房的病人打聽消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獲取線索的機會。然而,事情的真相卻始終如同濃重的迷霧一般,讓人難以捉摸清楚。
孫強大概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出事後便匆匆忙忙地躲回了家裏,腿傷一直未能痊愈。從那以後,隻有他的縣長買了個花籃來到醫院探望過一次。那一天,縣長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放下花籃,簡單地問候了幾句,便匆匆忙忙地離開了,似乎在有意刻意地回避著某些事情。
校長時不時來醫院探望下,還號召動員全校師生進行捐款。很快便成功籌集到了萬餘元的善款。校長親自將這筆飽含著全校師生滿滿愛心的捐款送到了醫院。他來到病床前,麵色凝重肅穆,輕輕地握住李媽媽的手,誠摯地表達著學校的關心與慰問。在臨走之前,校長又悄悄地從皮夾裏掏出2000元錢,輕輕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什麽話也沒有說就趕緊離開了。他心裏非常清楚,李爸爸現在的狀況已經糟糕到了極點,哪兒敢提曾陪著他來醫院看孫強的事情。
這件事背後到底有多複雜,校長心裏特別清楚。縣長早就偷偷跟他講過應對的辦法,就算家屬心裏有疑問,在醫院裏到處找,也找不到一個敢肯定地拍著胸脯說李爸爸是被人推下樓的目擊證人。由於證據鏈不全,這個案子徹底陷入了僵局,不管家屬願不願意接受,事情也隻能這麽拉倒,先放一邊。但這就像一顆隨時會炸的炸彈,又像一塊特別沉的石頭,沉重地壓在每個知道這件事的人心裏,讓人心裏特別堵得慌。
李俊此刻哪裏還有半分精力去理會那些繁雜瑣碎、令人頭疼不已的事情?他那顆心一直放在剛剛經曆完一場大手術卻始終未能蘇醒過來的父親身上。自從父親接受手術後的這整整兩個月時間裏,李俊仿佛變成了一個不知疲倦為何物的鐵人一般。他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護在父親身旁,一刻也不敢鬆懈。
每到肚子餓得咕咕叫時,他就會匆忙扒拉幾口飯菜填飽肚子;而當困倦如潮水般席卷而來,他也隻是輕輕地趴在父親的床邊,稍稍閉上雙眼休息一會兒。他心裏唯一的希望就是父親能夠突然睜開眼睛,回到他們的生活中來。然而,命運卻總是如此無情和殘酷。最終,李爸爸還是靜靜地離開了這個世界,甚至沒有留下一句話,就把他們母子三人孤零零地拋下,離開了人世。
在李爸爸接受治療的漫長日子裏,情況卻一點沒有好轉。每天像植物人一樣躺著,所需的醫療手段和藥物都價格高昂,這讓本就貧窮的李家生活變得更加艱難。每天不斷增加的醫療費用就像一個天文數字,逐漸累積成一筆巨額的治療費。這筆錢,對李俊一家人來說,簡直就是無法承受的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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