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憶 修改於4.13
    青城的冬天到處是免費的溜冰場，冰車一路下滑，上麵傳來小夥伴們一陣陣驚嚇的尖叫聲，驚險又刺激，反正孩子們冬天一般都穿著厚厚的棉衣棉褲，即便摔倒也不疼，隻要你膽子夠大，隨你怎麽玩都不是事兒。
    那裏的春季風很大，人們出門一般都得裹著大圍巾、戴著大口罩，那種幾層白麵紗的口罩質量很不錯，髒了就洗洗，幹透再繼續下次用。這也是那裏春季街上的一道靚麗風景，因為圍巾五花八門的什麽顏色花色的都有，家裏條件好的，一人都備有好幾條輪換著圍。
    也許隻有遼闊的土地才能生育出粗狂爽直性格的人吧，靈子喜歡這樣的簡單，畢竟出生在那裏，有從小玩到大的夥伴兒，熟悉的環境，吃不夠的小吃，燒麥、蓧麵、油餅火燒以及純正的牛羊肉，有時她夜裏做夢仿佛都聞到了羊膻味兒。
    那裏的人們身上的羊肉膻味重就是因為愛吃牛羊肉的原因吧，女人講究衛生，也很注重細節，所以身上這種味能少一點。
    靈子覺得來島城之後吃的羊肉，從來就沒吃出過青城那種羊肉的味道，吃到嘴裏的肉說不出是什麽肉，一定不是什麽正經羊肉，反正吃起來沒有羊肉的那種膻味。
    就為這一點，她想想都後悔離開那種能吃到正宗牛羊肉的地方，可她那時還是個十來歲大的孩子啊，她能左右大人們的想法？她有膽量離開大人獨自在那邊生活？原來姥姥姥爺沒回來還成吧，可如今都到了這邊，想回去誰陪著她啊？
    靈子忽然想到，將來女俠倒是可以陪著去啊，她姥姥家不也在那邊嗎？想到這裏，靈子又高興起來，等女俠的小寶寶大點能上幼兒園了，有李俊媽媽看著，她就可以和女俠一起結伴回去看看了。
    “靈子，想什麽呢，再不吃烤羊腿就沒了。”這時，身邊的趙姐給她盤子裏夾了個烤的酥酥的羊腿，看著挺好吃的，靈子從紛雜回憶中醒過神來，說了聲謝謝，用筷子夾起啃了起來，滿口除了鹹鹽自然辣椒的味道，肉香味吃不出什麽來。
    音響裏高昂的歌聲伴隨著同事之間酒杯互碰、熱鬧的說笑聲，流水的菜係走馬燈似的一盤盤的上來，飯堂的師傅充當起了全職服務生，夥房席間之間來回穿梭。
    約摸一個多小時之後，迎新宴會終於在大領導展望未來的激昂講話聲中結束。
    靈子其實沒吃多少東西，也不知是羊腿還是領導們過來給大家敬酒喝了半杯紅酒的緣故，她感到有些惡心想吐，忙起身跑去了食堂的衛生間，還好沒人，大家還都在酒桌上互相敬酒說著話，隻她自己進了衛生間。
    “是不喝了半杯酒的緣故？”趙姐不知什麽時候跟了進來，看著靈子有些蒼白的臉，過來關心的問道。
    她們那桌之前喝的都是橘子汁、玉米汁等飲料，所以趙姐很肯定的說“我看你也沒吃多少，不能喝就別喝唄，幹嘛那麽認真，你沒看見大家都是喝一小口應付下嘛，誰像你這麽實誠。”她有些不滿的說道。
    “我這不是覺得人領導親自過來敬你，不喝哪好意思。”
    “你呀，”趙姐笑著點了她一下，又說道
    “走吧，看你這樣，下午也別去辦公室了，一會兒我和咱科長打個招呼，就說你胃不舒服，反正下午咱科也不用搞決算，我送你先回去吧。”
    靈子趕緊謝了謝說道“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你中午回辦公室休息一下。”
    趙姐斜睨了她一眼，說道
    “走吧，跟我這麽客氣幹啥？我就當吃多了，順便活動活動消消食了。”
    “謝謝你啦小趙，”靈子媽在樓梯口看著靈子辦公室的趙姐下樓不見了影，這才進來關上了防盜門。隨後拉起剛從衛生間出來的女兒進了臥室後，把門上關。
    老田不明所以的看著老伴兒拉著女兒進屋還關上了房門，心裏不由一陣歎氣
    “老婆子這又是怎麽啦？昨晚突然和他說要跟著他們父女倆一起回港城那邊，他聽了還挺高興的。想老婆子終於敢麵對過去的一切了，港城火車站可是當時丟孩子案發現場，他們就是在那裏沒太留心，讓人販子有了可乘之機把大女兒給抱走的。
    自那以後，老伴林月茹就沒怎麽正常過，每天把女兒穿過的衣服、小鞋子、帽子和玩具都擺在床上看著發呆，有時一坐就是一天。田均實隻好偷偷把他們打包提到了單位保管。
    為了讓妻子盡快的從那段傷痛裏走出來，沒什麽辦法的田均實也不管她願不願意，配不配合，每晚的任務就是抓緊時間趕緊造人。一個月後，終於讓妻子又懷了身孕，第二年，他們的二女兒田靈子就出生了。
    一切傷痛悲哀，在麵對這個可愛的小生命時瞬間土崩瓦解，林月茹淚流滿麵的抱著餓的癟著小嘴哭的小東西，展顏歡笑著喂起女兒奶來，旁邊站著的田均實淚雨也跟著滂沱而下，總算是把近三十年積攢下來的鬱氣給抒發了出來，他能不激動、能不高興麽？
    要不是他硬要堅持抱著那麽小的女兒回老家過年，會發生這種讓他們痛不欲生的事情嗎？所以他從不會抱怨靈子媽這麽些年沒再跟他回老家看過父母，錯全在他啊，讓老天爺的懲罰落到他身上就好。
    靈子的爺爺奶奶對這事也很是包容理解，他們從不在靈子麵前說她媽媽的任何不是，老人一直覺得孩子被人抱走這事他們也有責任，有愧於大兒媳婦，要不是老倆口想見見他們的大孫女，兒子能不顧媳婦的反對硬要把孩子帶回來讓他們看嗎？
    田均實看著臥室緊閉的房門，心裏嘀咕說“今天老婆又把女兒拉進去說什麽事？還搞得這麽神神秘秘的？難道要反悔昨天答應回家的事？幹嘛背著我呀，我又沒指望你真能跟我們回去？說出來就是了，什麽時候這麽照顧我的情緒了？
    靈子媽可不知老伴一個人在廳裏這頓胡思亂想，她把女兒拉進屋後，彎腰從床頭櫃取出個長條小東西遞給她，然後清清嗓子對她說“這是媽媽中午去下麵藥店買的測試棒，趕緊去衛生間試試，看有沒有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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