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神隕之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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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星的黃昏,本應是一片靜謐而壯美的景色,橙紅色的沙塵在微弱的光線中緩緩飄蕩。然而,當黑子落在棋盤上的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
    何匪捏著白子的手指懸在半空,他的目光緊緊盯著棋盤對麵。李元虎的機械義眼閃爍著一絲紅光,這雙眼睛已經服役了六十三年,見證了無數的風雨,此刻卻倒映出一種令人膽寒的景象。奧林匹斯山頂的天空,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撕裂,裂縫中滲出暗紅色的光,那光芒仿佛是從地獄深處湧出的岩漿,帶著一種毀滅的氣息。
    “將軍。”李元虎的機械聲帶沙沙作響,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你走神了。”
    何匪的視網膜上覆蓋著隻有守護者才能看到的警報信息:
    織女星引力常數異常,那原本穩定的引力似乎被一隻無形的手攪亂,如同平靜的湖麵泛起了詭異的漣漪;
    半人馬座α星生命信號歸零,曾經或許存在過的生命的波動徹底消失,隻留下一片死寂;
    血肉宇宙熒光物質集體沸騰,那些神秘的熒光物質像是被點燃的火藥,在宇宙的暗處瘋狂湧動。
    棋盤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黑子和白子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跳動著,最終拚出了四個觸目驚心的大字:快看天空。
    【赤紅蒼穹】
    當第一道空間雷霆劈下時,何匪的退休站防護罩自動激活。那道閃電並非常見的藍白色,而是粘稠的血紅色,宛如從傷口中擠出的膿液,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它狠狠地擊中火星平原,瞬間,沙塵沒有像往常一樣飛濺起來,而是如同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抽走的粉末,朝著裂縫的方向飛速流去,連同聲音也一並被吞噬。
    “引力坍縮!”李元虎的機械臂迅速彈出全息星圖,他的聲音中充滿了震驚和恐懼,“整個太陽係的空間曲率正在……”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聲音就戛然而止。何匪驚恐地看著老戰友的鈦合金骨骼從內部開始塌陷,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捏扁的易拉罐。機械義眼在爆裂前傳輸來最後一幅畫麵:銀河係懸臂如同被扯散的毛線團,混亂而無序,而裂縫深處有什麽東西正在緩緩呼吸,那呼吸的節奏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心跳,每一下都讓人心生絕望。
    “跑……”金屬碎片從李元虎喉嚨裏艱難地擠出來,“不是收割者……”
    退休站的貓突然炸開成數據流,在消失之前發出尖銳的尖叫:“檢測到超維度侵蝕!這不是自然現象!是人為收割!”
    何匪毫不猶豫地衝向觀測台。他的熒光藍戒指自動解體,在掌心重新組合成微型文明火種——這是當年對抗收割者時留下的最後底牌,也是他們曾經的希望之光。
    然而,當他來到觀測台,透過窗戶看到外麵的一切時,心中的希望瞬間破滅。
    【神之鐮刀】
    裂縫完全展開的瞬間,何匪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那不再是簡單的黑洞或天體,而是一把橫跨十二萬光年的鐮刀虛影,它散發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和壓迫感。刀鋒所過之處,空間如同麥浪般整齊地倒下,露出後麵漆黑的“神界”。那裏漂浮著無數相似的宇宙殘骸,每個都在被抽取最後的能量,它們就像是被榨幹汁液的枯果,隻剩下無盡的荒蕪。
    “文明火種激活失敗。”戒指在何匪手中碎成星塵,一個冰冷的警告聲在他腦海中響起,“警告:該維度法則不支持量子複蘇協議。”
    第一波收割降臨。火星的地殼像橘子皮般輕易地剝落,露出核心處早已冷卻的金屬心髒。何匪看到艾琳的劍氣從地核迸發而出,在真空中結成最後的防護網。這位劍仙竟用自身為餌,試圖將始源大陸所有靈能者傳送到安全的地方。然而,一切都顯得那麽徒勞。
    鐮刀輕輕一抖,傳送通道裏的十萬道靈光突然凝固,像琥珀裏的昆蟲,被永遠地定格在那一刻。何匪認識其中幾道氣息:林雨的骨刃、冬眠守護者的槍、甚至【銀翼】的某個數據備份。它們被抽成細線,匯入鐮刀主人的維度,成為了神界收割能量的一部分。
    “不……”何匪的視網膜開始出血,他的身體也在逐漸分解。他看到退休站的金屬牆壁褪去顏色,露出最原始的誇克結構。自己的手掌正在分解,不是化為粒子,而是退化成某種更基礎的、連人類科學都未曾命名的存在形式。
    鐮刀第二次揮動,這次是針對記憶。何匪突然忘記了自己是誰,他茫然地站在正在消散的棋盤旁,看著李元虎的金屬殘骸變成古老象形文字,飄向裂縫。退休站的貓留下的最後數據流拚出四個字:記住呼吸。
    鐮刀第三次舉起時,何匪做了唯一能做的事——他吞下了文明火種的灰燼。
    【靈魂渡口】
    黑暗持續了也許一瞬,也許萬年。何匪的意識在虛無中孤獨地漂浮著,一種超越物理的聲音在他耳邊不斷回蕩:
    “編號7921號宇宙收割完成,純度93,可提煉神元晶三萬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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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魂檢測到微量抵抗意誌,建議碾碎後重鑄為界碑。”
    “等等……這個靈魂裏帶著‘那個東西’的印記!”
    劇痛突然襲來,何匪感到自己的記憶被暴力翻檢。那些曾經被他深埋在心底的記憶,如同電影般在他的意識中播放:
    六歲那年,他在火星殖民地親眼目睹地球爆炸,那一刻的恐懼和無助至今仍刻骨銘心;
    一百零七歲時,他用自己的身體堵住維度裂縫,試圖拯救這個世界,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退休那天,艾琳倒的酒裏有納米機械,那或許是她最後的溫柔和安排。
    最後,記憶定格在鐮刀降臨前,李元虎沒說完的那句話:“不是收割者,是神明。”
    “送去淬魂鼎!”聲音突然興奮起來,“能承受三次收割的靈魂,足夠煉成上品飛劍了!”
    何匪感到自己被扔進某種比太陽核心更熱的熔爐,奇怪的是沒有痛苦,反而像回到母體般安寧。他的意識逐漸沉底,在徹底消散前,聽到一聲清脆的——“叮!”像是金屬落在青石板上。
    【玄黃大陸】
    何匪睜開眼的瞬間,五感同時爆炸。他聞到泥土混合鐵鏽的血腥味,那股味道刺鼻而又真實;聽到遠處野獸的咆哮,那聲音充滿了野性和危險;嚐到嘴裏有濃烈的草藥苦味,苦澀的味道在他的舌尖蔓延。最震撼的是觸覺,這具身體布滿傷痕,右手還緊握著一把斷劍,每一次觸碰都讓他感受到鑽心的疼痛。
    “我沒死?”聲音嘶啞得不像人類,何匪低頭,看到自己穿著粗麻布衣,胸口有道正在滲血的猙獰傷口。更詭異的是視野邊緣漂浮著半透明文字:
    【姓名:何匪奪舍狀態)】
    【修為:淬體境三重重傷)】
    【功法:無】
    【剩餘壽元:三個時辰】
    “淬魂失敗?”陌生的記憶突然湧入他的腦海。這是一個修煉世界,弱肉強食的玄黃大陸。原主是同名少年,因得罪宗門天才被活活打死。
    天空突然暗了下來,何匪抬頭,看到比山嶽還巨大的青銅鼎虛影籠罩蒼穹。鼎身刻滿熟悉的景象:火星落日、血肉宇宙、甚至冬眠守護者的笑臉。鼎耳懸掛的鈴鐺輕輕搖晃,發出收割宇宙時同樣的空間雷霆聲。
    “叮!”這次他聽清了,那是神界在淬煉下一個宇宙的聲音。
    廢體與薪火】
    斷劍突然發燙,何匪發現劍柄處嵌著顆米粒大的藍色晶體——文明火種的殘渣竟跟著靈魂穿越了!當他的血滴在上麵時,半透明文字突然更新:
    【檢測到未知能量......】
    【正在適配本界法則......】
    【新功法生成:薪火噬天體殘缺)】
    劇痛從丹田炸開,何匪蜷縮在泥地裏,感覺有千萬根燒紅的針在經脈裏遊走。每一根針都像是帶著怒火,無情地刺痛著他的身體。更可怕的是天空的青銅鼎似乎感應到了什麽,鼎口突然對準了他所在的位置!
    “找到你了。”冥冥中有聲音傳來,那聲音冰冷而威嚴,仿佛是從九幽地獄傳來的審判,“帶著‘火種’的小老鼠。”
    生死關頭,何匪做了一件兩世為人最熟練的事——他抓起斷劍,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丹田。不是自盡,而是用這種最粗暴的方式將火種能量導入經脈。劇痛中,他看到那些藍光在血管裏奔湧,所過之處,枯萎的經脈像逢春枯木般複蘇。原本幹涸的經脈像是遇到了一場甘霖,開始重新煥發生機。
    【警告!未知能量正在改寫修煉體係!】
    【當前境界:淬體境五重突破中)】
    【剩餘壽元:三十天】
    山路上突然傳來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寂靜。
    “那小廢物肯定死透了。”一個聲音說道,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和輕蔑。
    “王師兄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另一個聲音附和道。
    何匪緩緩站起身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和決絕。他抓起斷劍,劍鋒上突然燃起一縷藍色火苗。那不是普通的靈氣,而是高度壓縮的文明記憶——火星戰役的殺伐之氣、血肉宇宙的進化法則、甚至冬眠守護者的槍械知識。這些記憶如同洶湧的潮水,匯聚在劍鋒之上。
    當兩個宗門弟子撥開灌木時,看到的是永生難忘的景象:本該斷氣的少年靜靜站立,斷劍指向他們咽喉。他的眼睛一隻漆黑如墨,另一隻卻泛著熒藍色的星雲光芒,那光芒仿佛隱藏著無盡的秘密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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