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紅毛兩字，雲笙雪頓時臉色大變。
    破開並強行進入歸墟裏新誕生的虛數空間，惡果就是沾染不祥。
    最普通的不祥，就是周身陰風陣陣，偶遇怨魂索命。
    這種不詳最好破解，隻要撐過一定時間，不詳就會自動消失。
    其上就是像她這般，先是體生紅毛，再是牙變利齒，實力大增金剛不壞的同時，也會變得渾渾噩噩，成為隻知殺戮的怪物。
    傳說有仙境強者成為紅毛怪，屠盡一域歸墟。
    是真是假雲笙雪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麻煩大了。
    ‘冥墟域這邊沾染不詳，體生紅毛後那些人撐了多久？’
    ‘短的幾十年，長的幾千年？’
    惶恐間，雲笙雪身上長出的遍體紅毛又縮回了身子裏，隻留下眉心幾縷如同火焰般搖曳的紅毛迎風招展。
    摸了摸眉心紅毛，雲笙雪臉上又出現了一絲苦笑。
    “紅毛就紅毛吧，最少還有幾十年可活。”
    “總比直接被黑龍族那些家夥抓到好。”
    可想到徹底成為紅毛怪以後的下場，她又忍悲從心來。
    徹底成為紅毛怪以後有什麽下場？
    殺戮一定數量生靈，積累足夠血怨以後，被仙境強者抓回去煉成一顆血怨丹。
    身死道消，魂飛魄散，連轉世投胎都做不到。
    ‘算了，反正能多活幾十幾百年也算是賺了。’
    ‘先把大佬給的底牌帶回族裏吧。’
    ‘用我這一條命換來靈垣界兩次絕處逢生，一次跟敵人同歸於盡的機會，也不虧了。’
    念頭剛落下，雲笙雪又扭頭環顧了一圈遠遠圍著自己，對自己指手畫腳，長得奇形怪狀的‘人’們，還是忍不住悲從心來。
    ‘可我才18歲，我還不想死啊~’
    ‘我還沒見到靈垣界重回現世呢。’
    有些崩潰地跺了跺腳，她又深吸一口氣，辨認了一下方向後就準備往靈垣界方向飛。
    不過剛提上一口氣，一道帶著三分笑意的話音聲就突然在她心間響起。
    “你倒是有趣。”
    “怕死，又能坦然麵對死亡。”
    “臨死前想的不是自己，反倒擔心著自己死了以後，靈垣界怎麽辦。”
    “也算是個...”
    說到這裏，心間響起的聲音又突然低沉了下去。
    “倒也算是個人物。”
    一開始聽到從心底響起的聲音，雲笙雪還嚇了一跳。
    可聽出聲音裏蘊含的溫和之意，以及回過味來以後發現的熟悉腔調，她又喜從心來：
    “大佬你在我身邊嗎？你有沒有辦法幫我淨化身上的不詳啊~”
    “隻要你幫我淨化了身上的不詳，不用下輩子，我這輩子就給你當牛做馬。”
    說著她的聲音又變得有些羞答答的：
    “你想讓我以身相許，也不是不可以。”
    遠處，有人聽到雲笙雪突然講出這番話，不由笑了：
    “這是遭遇不詳，精神都變得不正常了？都幻想起有強者拉她一把了。不詳是什麽？那可是連仙境強者都隻敢在不詳完全爆發後才敢接觸的東西！”
    “兄弟，你牛的，敢在紅毛怪身前說她精神不正常，你不怕她去你們族地周圍徹底變成紅毛怪前，屠戮你族生靈積累血怨？”
    “兄台，你也不是稱呼她為紅毛怪？”
    “我跟你不一樣，墜入歸墟以後，我就親手把我族族人護到了胃裏，將他們徹底保護了起來。”
    “英雄所見略同！我族族人自願成了升靈丹材料，助我實力百尺竿頭再進一步。”
    “喔？莫非閣下就是傳說中的煉靈魔道隗緹？”
    “正是在下，閣下是吞天食地衛殤？”
    “正是某！”
    “久仰久仰。”
    “幸會幸會...”
    一縷精神念頭附著在雲笙雪發梢上的楊巔聽到遠處傳來的低語，心裏不由升起了本該如此的想法。
    人之初，性本惡。
    特別是在歸墟這種資源枯竭，用一點少一點的地方來說，像隗緹、衛殤之類的人才應該是絕大多數。
    像雲笙雪這種死到臨頭都還想著親友、界域的屬於少數。
    也正是因此，雲笙雪這種存在才顯得格外珍稀。
    ‘更何況，雲笙雪身上有英烈之資啊~’
    先烈們戰死前，怕嗎？
    說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隻不過因為心中信仰，才讓他們變得無所畏懼。
    先烈們的信仰是華夏，是山河複明。
    雲笙雪的信仰是靈垣界，是靈垣界裏的那些親朋好友。
    兩者極其相似，就仿佛長在不同地域，卻格外相似的花。
    熟悉的模樣，讓楊巔忍不住對她大生好感。
    所以要是力所能及，他還是願意幫她的。
    可惜...
    不詳不在他力所能及範圍之內。
    仔細感受了一下雲笙雪眉心，或者說自她靈魂深處長出，跟歸墟緊密相連的紅毛不祥，楊巔微微歎了口氣：
    “如果可以，幫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但你身上的不祥有些詭異，我現在沒有把握將其根除。”
    何止沒有把握將其根除？
    隻是看到那紅毛，楊巔的靈覺就陣陣發緊。
    就好像一旦對紅毛出手，就會生出什麽不可描述的大災厄一樣。
    話落，感受到雲笙雪一下子滴落下來的情緒，楊巔又接著開口道：
    “當然，現在沒辦法，不代表以後沒辦法。”
    “好好活著吧。”
    “等我實力足夠了，隻要你還活著，我就幫你把不祥詛咒剔除了。”
    世間出現的一切問題，隻是因為實力。
    隻要實力足夠，那問題就不再會是問題。
    要是他有一拳打爆歸墟的實力，所謂的不祥還敢來挨邊？
    別鬧笑了。
    到時候這不詳怕是會繞著他跑。
    聽到楊巔寬慰，雲笙雪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醜的笑容：
    “那我的下半輩子就交給大佬你了。”
    楊巔搖了搖頭沒再回話，隻是借著雲笙雪的感知環顧了一圈四周。
    ‘真正的歸墟，是這樣的嗎？’
    整個世界被花花綠綠的霧氣遮蔽，普通人進入歸墟之後可視範圍不會超過10米。
    上不見天，下不見底，沒有方向存在，除了修士以外也不存在任何生命。
    整個世界一片寂靜。
    ‘難怪被雲笙雪她們稱之為歸墟。’
    ‘這稱呼，是一點都沒錯。’